晨露在野山桃的花瓣上打了个转,坠落在药学堂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最小的药童举着颗紫草籽蹲在石磨旁,指尖沾着灵泉水往种子上抹,水珠在棕褐色的籽实上滚来滚去,像颗会跑的小珍珠。
“慢点抹,别把芽尖碰坏了。” 林小羽提着竹篮走过,篮里的七叶莲沾着晨露,根茎上还缠着圈红绸 —— 是孩子们给新药材系的 “认亲绳”。她见孩子的指甲缝里嵌着泥,忍不住用灵泉水帮他冲洗:“山外的村民托人带信,说咱们种下的紫草籽发芽了,让你去当小先生呢。”
孩子的脸腾地红了,种子往兜里一揣:“我、我怕讲不好。” 他偷瞄着药房门口,北境小姑娘正踮脚往新搭的药架上挂药牌,青布衫的下摆扫过装满雪绒花的陶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要不让小姐姐跟我一起去?她比我会说。”
萧承煜扛着捆竹苗从外面进来,竹节上还带着露水 —— 是他今早去后山砍的,用来给山外的村民搭药架。他把竹苗往石桌上一放,绳结打得又快又稳:“老秀才说要编本《药圃三字经》,让你和小姐姐画图,新学子们写字,这样村民们学得快。”
北境小姑娘举着张画满药苗的麻纸跑过来,上面的紫草芽画得像群小刺猬:“林姐姐你看!我把每种药草的种法都画上了!” 她的指尖点着麻纸角落的小太阳,“老军医说北境的药草要多晒太阳,咱们的不用,灵泉水里有光。”
日头爬到竹匾上方时,药学堂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山外村子来的村民们背着空药篓,正围着石碑看孩子们拓印《药圃三字经》。穿粗布褂的汉子突然指着 “紫草喜湿” 四个字问:“是不是跟种红薯一样,要天天浇水?” 最小的药童立刻举着铜药碾跑过去,石槽在地上划出白痕:“要用灵泉水!普通水不行!”
李伯提着个食盒走来,里面的枣糕蒸得胖乎乎的,每个上面都嵌着颗七叶莲籽:“刚出锅的,就着薄荷茶吃,解乏。” 他往位老婆婆手里塞了块,“您老的风湿腿,用新采的艾草煮水泡脚,比喝汤药管用,让孩子们教您怎么采。”
“李伯您尝尝这个!” 北境小姑娘举着块北境奶疙瘩跑过来,奶渍沾在嘴角,“我阿娘说用野山桃汁泡过,比蜜饯还甜。” 她突然指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您家娃出痘刚好,得多晒晒太阳,就像咱们的雪绒花,见了太阳才长得旺。”
新学子们正在整理义诊的记录,绿衫学子突然举着本手抄本喊:“你们看!我把每种药草的图画成了小人!紫草像穿紫裙的姑娘,雪绒花像戴白帽的小和尚!” 村民们立刻围过去,指着画页七嘴八舌地议论,比看正经药谱热闹多了。
苏晴抱着摞新做的药囊走进来,红绸上绣的药草图案活灵活现:“师父,将军,这些是给村民们的,里面装着薄荷和艾草,既能驱虫又能提神。” 她的指尖点着药囊里的纸条,“上面写着每种药草的用法,老秀才用白话写的,谁都能看懂。”
“让孩子们教他们编药囊。” 林小羽往药圃里撒着雪绒花籽,灵泉水浇过的泥土泛出湿润的黑,“山外的竹子多,编竹篓装药比布囊结实。” 她瞥见萧承煜正帮村民调整锄头的角度,大手握着粗黑的手腕,把挖药苗的力道教得清清楚楚。
午饭时,大家挤在石桌旁吃大锅饭。山外的村民带来了自家腌的咸菜,药学堂的孩子们端出北境的奶疙瘩,新学子们则贡献出京城带来的酱菜,混在一起竟格外下饭。位老汉突然往最小的药童碗里夹了块腊肉:“小先生,我家的紫草苗有点黄,是不是缺啥了?”
药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往老汉碗里舀了勺灵泉水:“得浇这个。” 他突然指着北境小姑娘,“让她跟您去看看,她认药比我准,像北境的牧羊犬。” 小姑娘立刻举着药谱站起来,青布衫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牛角药碾:“现在就去!去晚了太阳该毒了!”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村民们跟着孩子们学认药草。穿绿衫的学子正教位妇人辨认薄荷和紫苏,两片叶子在阳光下摆在一起,绿得发亮。萧承煜蹲在药圃边,用树枝在地上画药苗的根须:“紫草的根要埋深些,雪绒花的要浅,就像人,有的要深扎根,有的要常露头。”
林小羽往新搭的竹架上缠红绸时,突然听见一阵欢呼。原来位村民按照《药圃三字经》的法子,把家里快枯死的七叶莲救活了,正举着花盆往这边跑,叶片上的水珠像星星一样闪。他的孙子举着个自制的药囊喊:“我也会编这个了!里面装着薄荷!”
日头偏西时,村民们背着装满药种的篓子准备回家。最小的药童突然举着个布包跑过来,往每个人手里塞了把灵泉水泡过的紫草籽:“这个是改良过的,比上次种的好活!” 他往位妇人手里塞了张画,“这是小姐姐画的,照着种就行,不用认字。”
北境小姑娘帮着把药谱捆在村民的背篓上,麻纸用桐油浸过,不怕雨淋:“记住,雪绒花不能跟紫草种一起,它们会打架。” 她突然指着远处的野山桃,“等你们的药圃长出药草,就来换咱们的同心膏,不用花钱!”
萧承煜往马车上装灵泉水时,见林小羽正帮位老婆婆把药囊系在拐杖上。红绸在竹杖上打了个北境的同心结,风一吹,香囊撞在杖头的铜箍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这样走路时,药香就能跟着您了。” 林小羽的指尖划过香囊上的七叶莲,“比揣在怀里管用。”
回程的路上,马车里飘着淡淡的药香。新学子们正在修订《药圃三字经》,绿衫学子突然指着 “雪绒花忌涝” 几个字笑:“我写成‘记牢’了,难怪村民们老问是不是要记在心里。” 北境小姑娘立刻往他手里塞了块炭笔:“改过来!不然他们会把药苗淹死的!”
林小羽靠在车壁上,看着萧承煜给孩子们讲药草的故事。他说北境的雪莲花能在冰缝里扎根,说青山村的七叶莲能在石缝里开花,听得孩子们眼睛发亮。她突然想起早晨出门时,老秀才往她手里塞的新刻木牌,上面 “药圃传薪” 四个字,笔画里还留着淡淡的木香。
“你说,他们能种好这些药草吗?” 林小羽往萧承煜手里塞了块薄荷糖,糖纸沙沙响着,像风吹过药圃。
萧承煜往她掌心放了颗刚摘的野山桃:“肯定能。”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田埂,“你看这野山桃,没人管也长得满山都是,药草也一样,只要给点种子,就能扎根发芽。”
马车驶进青山村时,药学堂的灯已经亮了。老秀才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手里的戒尺在掌心敲得咚咚响:“可算回来了!北境寄来新的药谱,说雪绒花和七叶莲杂交能长出新药草,让咱们试试!” 他往孩子们手里塞了个热乎的菜团子,“快趁热吃,连夜试验去!”
药铺的灯亮到后半夜。林小羽往新的药谱上贴着今日采的紫草叶,萧承煜则帮孩子们整理药草杂交的记录。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摊开的纸上,“雪绒七叶莲” 几个字的旁边,画着朵一半白一半绿的花,像个调皮的孩子。
最小的药童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支画笔,笔尖的颜料在纸上晕出个小小的紫草花。北境小姑娘往他身上盖了件青布衫,自己则靠在药篓旁,怀里的牛角药碾沾着新磨的药粉,像落了层香雪。
林小羽轻轻合上药谱时,萧承煜突然从怀里掏出块木牌,上面刻着株杂交的新药草,根须在泥土里缠成个 “传” 字。他把木牌往石碑旁一插,月光下,新刻的纹路和旧有的 “南北同心” 四个字渐渐融在一起,像条流淌的河。
“你看。” 萧承煜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虫鸣,“只要有人学,有人传,药草就不会死,医术就不会断。”
林小羽望着窗外的野山桃,花瓣在夜风中轻轻飘落,像是在给新播的药种唱摇篮曲。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山外的村子会有片新的药圃,北境的雪地里会开出七叶莲,而青山村的药学堂,会继续把这些药草的故事讲下去,让药脉像灵泉水一样,永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