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灵泉药铺的药碾子就转开了。林小羽披着件玄色外袍 —— 是萧承煜的,领口还留着淡淡的雪莲花香 —— 蹲在竹匾前翻晒薄荷,指尖划过叶片上的绒毛,晨露沾在指腹上,凉丝丝的舒服。
“怎么不多睡会儿?” 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手里端着两碗红糖姜茶,瓷碗边缘的热气里,混着灵泉水特有的清冽,“老秀才说刚成亲的人要喝这个,驱寒。”
林小羽接过茶碗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的指节上还留着北境的冻疮疤痕,却在握住她手腕的瞬间,传来稳稳的暖意。她低头抿了口姜茶,甜辣的滋味从喉咙暖到心口:“药圃的雪莲该浇水了,灵泉水得趁着晨露浇才管用。”
最小的药童举着个红绸药囊冲进药圃,布上的七叶莲被晨露打湿,颜色深了几分:“林姐姐!师丈!你们看我绣的!” 他的新鞋沾着泥,是从北境药种的田垄里踩来的,“陈大哥说这株雪莲开得比北境的还好看!”
萧承煜笑着把孩子举过头顶,让他够到雪莲的花瓣:“确实好看。” 他往孩子兜里塞了块麦芽糖,“去把苏晴叫来,让她把新采的艾叶晾上,昨日镇北军的弟兄派人来说,驱寒药囊快用完了。”
苏晴抱着账本从药房出来时,发间别着朵新鲜的七叶莲:“师父,将军,镇上的药铺送来消息,说咱们的冻疮膏在北境传开了,好多药商想批发呢。” 她的指尖点着账本上的朱砂批注,“老秀才说要涨价,我觉得还是按原价卖,将军说过,药材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赚钱的。”
“就按原价。” 林小羽往竹匾里铺着薄荷,叶片在晨光里泛着银绿,“让陈默多带些灵泉水去镇上,叮嘱药铺的伙计,给穷苦人抓药时多添些薄荷,能提神。” 她瞥见萧承煜正帮孩子们扶稳摇晃的药架,红绸在风里翻飞的模样,像极了婚礼那天的景象。
日头升到竹匾上方时,药铺的院子里已经晒满了药材。当归的甜香,薄荷的清凉,艾草的辛辣,混着灵泉水的清冽,在空气中酿出种特别的味道。李伯拄着拐杖走来,手里的陶瓮晃出梅子酒的香气:“小两口在忙呢?” 他往石桌上放了碟新腌的紫苏叶,“用灵泉水泡的,就着馒头吃正好。”
孩子们围着石桌啃馒头,最小的药童突然指着萧承煜的腰间:“师丈的药囊换了!” 众人看去,果然是个新绣的红绸囊,上面并排放着雪莲和七叶莲,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林小羽的手笔。
萧承煜的耳尖微微发红,伸手把药囊往衣襟里塞了塞:“昨日洗旧的那个,让苏晴拿去补了。” 他往林小羽碗里夹了块紫苏叶,“快吃,等会儿要去老掌柜的药圃看看,七叶莲的新藤该搭架子了。”
老掌柜的药圃里,陈默正给药苗搭竹架。七叶莲的藤蔓顺着红绸往上爬,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舒服。见了林小羽他们,老人家用药杵拐杖敲了敲竹架:“小羽快来看看,这株是不是该剪枝了?留着太多分枝,营养都被抢了。”
林小羽蹲下身,指尖抚过藤蔓上的嫩芽:“再留两枝吧,老秀才说多开花才能多结果。” 她往根部浇着灵泉水,“北境的雪莲能在这里扎根,七叶莲也该长得更旺些,南北的药草在一块儿,才叫圆满。”
萧承煜帮着绑红绸,指尖的动作格外轻柔,像在呵护什么珍宝。林小羽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婚礼那天他说的话 —— 要像守护灵泉那样守护她。原来他说的不是空话,是真的把日子过成了灵泉水的模样,温柔又绵长。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孩子们在药圃里玩捉迷藏。最小的药童躲在雪莲后面,红绸药囊从衣襟里露出来,被萧承煜一把揪了出来:“找到你了!” 他挠着孩子的胳肢窝,笑声震得药苗上的露珠簌簌往下掉,“罚你把新采的薄荷都装进药囊里。”
孩子的脸涨得通红,抱着药囊往药房跑,路过石桌时被账本绊了下,铜药碾从怀里滚出来,正好落在林小羽脚边。她捡起药碾,见石槽里还留着些薄荷粉,是昨夜孩子们捣药时剩下的。
“将军,师父,你们看!” 苏晴举着封信冲进药圃,信纸在风里哗啦啦响,“是北境的老军医写来的!说咱们的冻疮膏救了好多伤兵,还说要寄新的药谱来呢!”
萧承煜接过信,指尖划过字迹遒劲的落款,突然笑出声:“老军医说,等雪化了就来青山村,要跟咱们学用灵泉水制药。” 他把信纸递给林小羽,“还说要带北境的孩子来,让他们跟咱们的药童学认药苗。”
林小羽的指尖抚过信纸上的 “药圃” 二字,突然觉得眼眶发烫。她望着药圃里迎风招展的红绸,望着在七叶莲旁打闹的孩子们,望着身边这个系着红绸药囊的男人,突然明白,所谓幸福,不过是这样 —— 有片药圃,两间药铺,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把南北的药草种在一起,把所有的牵挂和期盼,都酿成了柴米油盐里的药香。
日头偏西时,孩子们开始收拾晾晒的药材。最小的药童踮脚把薄荷往竹匾里堆,萧承煜在旁边帮他扶稳摇晃的匾架,林小羽则往药囊里填着新采的艾叶。红绸在暮色里轻轻晃动,像无数只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这寻常又安稳的人间。
晚饭时,老秀才端来坛新酿的药酒,说是用雪莲和七叶莲泡的:“这叫‘合欢酒’,喝了能让你们的药圃长满南北的药草,让孩子们的药囊传遍天下。” 他往萧承煜碗里倒酒时,酒液在碗底晃出的涟漪,像朵盛开的七叶莲。
林小羽抿着酒,看萧承煜给孩子们讲北境的故事。他说那里的雪能没过马膝,说雪莲在冰缝里开花的模样,说伤兵们收到冻疮膏时的笑脸。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最小的药童突然举手:“等我长大了,要跟师丈去北境种药圃!”
夜深后,药圃的红绸在月光下泛着银白。林小羽坐在石桌旁整理药谱,萧承煜则在旁边给孩子们削木牌。月光透过他的发隙落在纸上,把 “雪莲” 二字照得格外清晰。她突然想起婚礼那天盖头落下时,鼻尖萦绕的三种香气,原来那就是幸福的味道 —— 是家的味道,是爱的味道,是药圃里生生不息的味道。
“你说,明年的药圃会是什么样?” 林小羽放下笔,靠在萧承煜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萧承煜往她手里塞了个刚削好的木牌,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家” 字:“会比今年更好。” 他望着药圃里摇曳的红绸,“雪莲会开得更旺,七叶莲会爬得更高,孩子们会绣更多的药囊,而我们,会在这里守着它们,一年又一年。”
月光下,灵泉水在药圃的田垄里轻轻流淌,带着南北药草的芬芳,流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林小羽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 有他,有药圃,有孩子们的笑声,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回味的药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