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从老房子破碎的窗户钻进来时，林晚打了个轻颤。她靠在墙角，怀里抱着毛绒小熊，旺财蜷在她脚边，呼吸均匀得像团暖烘烘的小毛球。陈默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手里握着金属水管，目光落在门外的院子里，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你去睡会儿吧，我来守。”林晚的声音很轻，怕打扰到旺财，也怕打破这难得的安静。后半夜的撞门声早就停了，想来尸群是散了，可她还是有点不敢放松，总觉得黑暗里藏着什么。
陈默回头看她，借着月光能看到她眼底的倦意：“不用，你白天跑了那么久，再睡会儿，天亮了还要检查院子。”他顿了顿，伸手把自己搭在臂弯里的冲锋衣递过去，“披上，夜里凉。”
林晚没推辞，接过冲锋衣裹在身上，衣服上还带着陈默的体温，混着点烟火气，让她瞬间觉得暖和了不少。她把小熊往怀里紧了紧，靠在墙上慢慢闭上眼睛，可没一会儿又睁开——她总忍不住想看看陈默的方向，看他是不是还醒着，看他握着水管的手有没有放松。
“别担心，我看着呢。”陈默好像察觉到她的不安，声音放得更柔了点，“要是有动静，旺财比咱们先听见。”他说着，低头看了眼脚边的旺财，旺财像是听懂了，轻轻摇了摇尾巴尖，又蜷了回去。
林晚“嗯”了一声，这次真的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睡得不算沉，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陈默在轻轻拨弄篝火的声音（其实院子里没生火，是她梦到了之前便利店的篝火），还梦见旺财舔她的手心，软乎乎的。
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的破洞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晚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冲锋衣，陈默正蹲在院子里，好像在检查什么，旺财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用鼻子嗅一嗅地上的杂草。
“醒了？”陈默听见动静回头，手里拿着个东西，“过来看看这个。”
林晚赶紧站起来，把冲锋衣叠好放在墙角，快步走到院子里。清晨的空气很凉，带着点泥土和杂草的味道，比废墟里的酸腐味好闻多了。她走到陈默身边，看见他手里拿着个生锈的铁桶，桶旁边还有个井口，井口用几块木板盖着，木板上长着些青苔。
“这院子里有口井。”陈默说着，伸手把木板挪开一块，露出下面黑漆漆的井口，“我刚才试了试，用桶能打到水，就是不知道干不干净。”他把铁桶慢慢放下去，绳子“咯吱咯吱”响着，没一会儿就提上来一桶水，水有点浑浊，带着点泥沙，但至少是流动的。
“太好了！”林晚眼睛亮了，“咱们可以把水烧开了喝，总比喝矿泉水强，而且还能用来煮米饭。”她昨天还在担心矿泉水喝完了怎么办，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口井，简直是意外之喜。
陈默笑了笑，把水桶放在旁边：“先别急着用，等下找块纱布过滤一下，再烧开。”他说着，目光扫过院子的角落，“这院子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但收拾得不算乱，好像有人特意整理过。”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院子里的杂草虽然长到了膝盖高，但堆在角落的破旧家具摆得很整齐，不像别的废墟那样乱七八糟，而且刚才她注意到，老房子的门虽然旧，但门锁是好的，只是没锁而已。“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她小声说，心里有点疑惑，“难道以前有人在这里住过？”
“不好说，先去检查下二楼，昨天只看了一楼。”陈默说着，拿起放在旁边的金属水管，往老房子走，旺财也赶紧跟上去，尾巴竖得笔直，看起来很警惕。林晚也跟上，心里有点紧张——万一二楼藏着什么危险怎么办？
老房子的楼梯在客厅的角落里，木质的楼梯板已经有些腐朽，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塌掉。陈默走在前面，脚步放得很轻，每走一步都先踩实了再迈下一步，林晚跟在他身后，双手紧紧攥着登山包的肩带，眼睛盯着前面的台阶。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门关着，另一个虚掩着。陈默先走到虚掩的房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没听到什么声音，他才慢慢推开门。房间里很暗，阳光只能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一点，能看到里面有一张破旧的床，床上铺着发霉的被子，还有一个掉了漆的衣柜，衣柜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破烂的衣服挂在里面。
“没什么危险。”陈默小声说，走进房间里，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手机的电已经不多了，昨晚用了点手电筒，现在只剩下一半电，得省着用。手电筒的光扫过房间，突然停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药箱，红色的，上面印着十字图案，看起来还很新。
“这里有个药箱！”陈默走过去，拿起药箱打开，里面居然有不少药品，有碘伏、纱布、创可贴，还有几盒感冒药和止痛药，生产日期大多是灾难前半年的，保质期还有一年多，都还能用。
“太好了！”林晚也凑过来，眼睛亮了，“我昨天不小心蹭破了手，正想着怎么处理呢。”她说着，伸出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昨天逃跑时被木板蹭到的，已经结了点痂，但还是有点红。
陈默看到她的手，皱了皱眉，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消毒：“怎么不早说？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他的动作很轻，棉签擦过伤口时，林晚只觉得有点凉，不怎么疼。
“昨天太紧张了，忘了。”林晚小声说，看着陈默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的手指很粗糙，带着点薄茧，擦过她手腕时，有点痒痒的，她忍不住想把手缩回来，却被陈默轻轻按住了：“别动，消完毒再贴个创可贴。”
消完毒，陈默又从药箱里拿出个创可贴，帮她贴在伤口上，还特意把边角按了按，防止掉下来。“好了，以后要是受伤了，记得早点说。”他松开她的手，把药箱放进自己的登山包，“这个药箱很重要，得收好了，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林晚“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创可贴，心里有点甜。她以前遇到事都是自己扛，从来没人这么细心地帮她处理伤口，就算是做户外博主时受伤，也只是随便贴个创可贴就完事了。
两人又检查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比刚才的小一点，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本破旧的日记，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李奶奶的日记”，字迹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像是个老人写的。
陈默拿起日记，轻轻翻开，里面的纸已经很脆了，字迹也有些模糊。他翻到最新的一页，日期是灾难发生后的第三个月，上面写着：“今天又听到外面的嘶吼声了，还好院子的门够结实，井里的水还能喝，就是粮食快没了……希望小宝能平安，他说去城里找物资，已经走了半个月了……”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模糊，好像写的时候手在抖，最后只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就没有了。
“看来以前住在这里的是个老奶奶，还有个叫小宝的亲人。”林晚凑过来看，心里有点酸酸的，“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陈默把日记轻轻合上，放回桌子上：“应该是走了，或者……”他没说下去，但林晚知道他想说什么。灾难发生后，太多人失踪或遇难，能活下来的，都是幸运的。
“咱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吧，说不定能住两天。”林晚突然说，“这里有井，有药箱，院子也够安全，比便利店好多了，而且昨天找到的米和油也能在这里煮米饭吃。”
陈默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先在这里住两天，把物资整理一下，再看看周围的情况，要是安全，就多找些食物存着，要是不安全，再走也不迟。”
两人下楼后，开始收拾老房子的客厅。陈默把堆在角落里的破旧沙发挪到窗户边，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又把掉在地上的废纸和杂物扫到门口，打算等下一起扔出去。林晚则去井边打水，用刚才找到的纱布过滤了两遍，再倒进锅里——锅里有点锈，但洗干净后还能用，是她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的。
“我去捡点木头来生火，你在这里看着，别走远了。”陈默说着，拿起金属水管，往院子外面走，“旺财跟我一起去，能帮着看看有没有危险。”
旺财好像听懂了，摇着尾巴跟在陈默身后，两人一狗走出院子，林晚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小巷的拐角，才转身回到厨房，继续清洗锅里的锈迹。
没一会儿，陈默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堆干木头，旺财跟在他身边，嘴里还叼着一根树枝，像是在帮忙。“外面没什么危险，尸群应该散了，就是小巷里有点乱，得小心点。”陈默说着，把木头放在客厅的角落里，开始生火。
火生起来后，客厅里暖和了不少，也驱散了霉味。陈默把过滤好的水倒进锅里，放在火上烧，林晚则从登山包里拿出米，抓了一小把放进碗里，用清水淘洗干净——米不多，得省着吃，这一碗米，够两人吃一顿。
“等水开了，就把米放进去煮，再把昨天找到的鱼罐头打开，就着米饭吃。”陈默说着，从包里拿出鱼罐头，打开盖子，一股鱼香味飘了出来，旺财闻到香味，凑过来，摇着尾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给你留点。”陈默笑着，从罐头里挑了块没刺的鱼肉，放在手里喂给旺财，旺财一口叼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林晚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走到窗户边，看着院子里的杂草和那口井，又看了看客厅里的篝火和正在喂旺财的陈默，突然觉得，这场灾难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有陈默，有旺财，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有能喝的井水和能吃的米饭，好像这样活下去，也挺好的。
水很快就开了，陈默把淘好的米放进锅里，盖上锅盖，用小火慢慢煮。两人坐在篝火边，看着锅里的热气慢慢冒出来，闻着越来越浓的米香味，都没说话，但心里都很踏实。
“等下吃完饭，咱们去院子里挖个坑，把昨天的垃圾埋了，别引来别的东西。”陈默突然说，目光落在门口的杂物上。
林晚点头：“好，我跟你一起挖，对了，刚才在二楼的衣柜里，我看到有件旧外套，虽然有点破，但还能穿，等下洗干净了，说不定能当毯子用。”
“嗯，都听你的。”陈默笑了笑，看着锅里的米饭，“应该快熟了，你去拿两个碗过来，咱们准备吃饭。”
林晚“嗯”了一声，快步走到厨房，拿出两个找到的碗，洗干净后放在篝火边。刚放好，就听到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米饭熟了。
陈默把锅从火上拿下来，小心地把米饭盛进碗里，又把鱼罐头里的鱼肉倒在米饭上。两人捧着碗，坐在篝火边，慢慢吃了起来。温热的米饭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鱼肉虽然有点咸，但配着米饭正好，旺财则趴在旁边，啃着陈默给它留的鱼肉，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尾巴轻轻摇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一狗身上，温暖而安静。林晚看着碗里的米饭，又看了看身边的陈默，突然觉得，也许他们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也许未来的日子，会比她想象中好很多。
吃完饭，两人一起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垃圾埋了，又把二楼找到的旧外套洗干净，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绳子是陈默用登山包上的带子做的，虽然简单，但能挂衣服。旺财则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偶尔追追蝴蝶，看起来很开心。
“今晚咱们可以睡在二楼的房间里，床虽然旧，但铺上睡袋应该能睡。”陈默说着，把晾干的外套收下来，叠好放在床上，“这个外套当毯子，晚上就更暖和了。”
林晚点点头，靠在院子里的老树上，看着夕阳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她掏出放在口袋里的玩具喇叭，按了一下播放键，清脆的儿歌在院子里响起来，旺财听到声音，跑过来围着她转圈，尾巴摇得更欢了。
陈默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笑着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暖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早就没信号了，但还能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等下我去门口看看，再检查下院子的门，确保晚上安全。”
“我跟你一起去。”林晚立刻说，把喇叭收起来，“两个人一起，放心点。”
陈默没拒绝，两人一起走到院子门口，陈默小心地推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小巷里很安静，没什么动静，夕阳的光把小巷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很平和。
“应该安全了。”陈默说着，把门关好，又用木头顶了顶，“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林晚“嗯”了一声，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他们，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但只要她和陈默、旺财在一起，只要他们能找到像这样安全的地方，能吃到热乎的米饭，就能一直走下去。
夕阳慢慢落下，夜幕开始降临，院子里的灯早就坏了，但客厅里的篝火还在燃烧，照亮了小小的空间，也照亮了两人的希望。林晚靠在陈默身边，听着旺财的呼吸声，听着篝火“噼啪”的声音，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这是她灾难发生后，睡得最安稳、最开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