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景淮初刚要迈步进入时,就听见庭院深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女声:“爹爹,是不是淮初到了?”
话音未落,一道粉色的身影便从月亮门后跑了出来。
楚清颜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襦裙,鬓边别着朵小巧的粉桃,额角还沁着薄汗,显然是从小院跑来的。
楚清颜看见景淮初时,脚步顿住,眼底的惊喜像星光般亮起,声音轻了些:“淮初,真的是你。”
“是啊。”景淮初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这时从正厅方向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楚将军身着墨色常服,腰束玉带,眸色在看向楚清颜时,眼底的凌厉软了几分:“清颜,你的礼节去哪了?这段时间不是让你阿姊好好教你了嘛?还有不要堵在门口,让五皇子进去说。”
楚清颜吐了吐舌头,往后退了半步,站到楚将军身侧。
景淮初跟着父女二人往里走,穿过栽满桃树的庭院,桃花香混着晚风飘进鼻腔。
正厅内陈设简洁,案上摆着两尊青铜镇纸。
待都落座后,仆从奉上热茶。
楚将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景淮初身上,语气沉稳:“殿下一路快马赶来,辛苦了,听闻殿下两日路程缩成一日,马匹和身子还吃得消?”
“劳将军挂心,无碍的。”景淮初放下茶盏,身姿坐得端正。
“此次前来,是奉父皇之命,送圣旨来的。”景淮初示意身后内侍上前,内侍捧着锦盒躬身站在厅中,明黄的圣旨一角从素绢帕中露出来,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楚将军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楚将军才放下茶盏,目光沉了沉:“殿下,清颜这孩子自小性子野,没什么大家闺秀的规矩,偶尔还爱耍些小脾气,虽然这些先前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但....”
楚将军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长辈的关切:“可在宫里那样的地方,难免会受委屈,殿下若真心待她,日后还请多护着她些。”
景淮初闻言,便起身躬身后,郑重的说道:“将军放心,我对清颜的心意,绝非一时兴起,日后若清颜受了半分委屈,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会护她周全。”
一旁坐着的楚清颜此时却能明白了自家爹爹未说完的半句是什么意思,可看到景淮初如此珍重,还是忍不住的羞红了脸。
楚将军看着景淮初眼底的坚定,紧绷的嘴角渐渐柔和。
知道这位五皇子虽温润,却极有主见,绝非会委屈妻子的人。
楚将军点了点头,抬手道:“殿下请坐,既如此,便宣旨吧。”
景淮初颔首,示意内侍打开锦盒。
明黄圣旨被缓缓展开,内侍清朗的声音在正厅中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皇子景淮初,品性端方,仁孝敦厚;楚将军府小小姐楚清颜,聪慧果敢,淑慎端良,今特赐婚二人,以皇子正妃之礼相待,择吉日完婚。钦此。”
话音落时,楚将军已起身跪地,而楚清颜听见“赐婚二人”四个字,身子猛地一僵,但也快步走到楚将军身侧,跟着跪地。
内侍将圣旨递到楚将军手中,楚将军接过后又转手递给身侧的楚清颜。
楚清颜的指尖触到圣旨绫缎时,忍不住微微颤抖,明黄的料子带着丝滑的凉意,却让她掌心渐渐发热。
低头看着上面的“景淮初”与“楚清颜”,眼眶忽然有些发湿。
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皇帝直接赐婚,虽然自己知道这是景淮初向皇帝求来的,可难免有人会说她是靠将军府的兵权才嫁给将淮初的。
楚清颜捏着圣旨的手指紧了紧,心里又添了几分复杂。
而就在这时,楚清颜感觉到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便撞进景淮初的眼眸里,而他眼底的关切,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无声地传递着安抚。
楚清颜的心猛地一安,嘴角不自觉扬起,眼眶里的湿意也悄悄退了去。
楚清颜将圣旨小心翼翼的叠好,并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楚将军看着女儿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起身对景淮初道:“多谢陛下恩典,也多谢殿下亲自前来,天色尚早,府里的桃花开得正好,不如让清颜陪殿下四处走走?”
景淮初正有此意,忙颔首:“全凭将军安排。”
楚清颜听见这话,脸颊又红了几分,却还是上前一步道:“淮初,我带你去我的小院,今年的桃花开得比往年艳。”
景淮初跟着她往后院走,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就走到了楚清颜的小院门前。
推门而进,看到的是院里的那棵桃树的桃花开得绚烂,粉白的花瓣在晚风里轻轻飘落,铺了一地的“花毯”。楚清颜找了块干净的石凳坐下,手里还捏着那叠圣旨,指尖偶尔会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
此时只见楚清颜轻轻将圣旨放在石桌上,起身走到桃树下,摘下一朵最艳的桃花,递到景淮初面前:“淮初,今年的桃花给你戴好不好?我想着你戴也好看的。”
景淮初看着她眼底的认真,伸手接过桃花。
他的指尖触到楚清颜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心跳漏了一拍。
景淮初没将花戴在自己身上,反而抬手轻轻将花别在她鬓边——与她原本别着的粉桃相映,格外好看。
“还是戴在你身上最好看。”景淮初轻声说,目光里的温柔像晚风般包裹着她。
楚清颜低下头,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指尖轻轻碰了碰鬓边的桃花。
晚风拂过桃林,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两人的肩头,落在石桌上的圣旨上。
一个时辰过后,远处传来管家的声音:“小姐,殿下,该用晚膳了。”
景淮初起身,伸手扶她,楚清颜也大大方方的将手搭在景淮初的手上,借力便起来了。
两人并肩往正厅走,暮色中,楚清颜和景淮初的身影被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