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的第一个念头:孩子受伤了?
于是她赶忙放下担子撩起窗帘去看,果然,马车内空无一人。孩子手臂上没有伤痕,血是别人的。
这……难不成是这户人家的妾室刚刚生了孩子,被主母不喜,所以要将孩子处理掉?
这样的事情在大户人家可谓是屡见不鲜。江氏因故早已不能生育,这会儿又遇着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事儿……她忙探出头往前后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
反正这孩子也活不成。
于是她心一横,将孩子抱了出来,放进她前面那个已经卖空了的豆腐筐里,又给孩子嘴边塞了一块沾了豆汁儿的纱布。
孩子果然不哭了,自然而然的吮吸起那纱布来。
江氏见此,赶忙将筐子盖好,挑着担子赶忙走了。
江晚并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人看守马车,总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江氏钻了空子。
但是不得不说,若真落在那婆子、亦或是其背后人手里,她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往严重了说,可能根本活不到第二天。
九九重阳的时候,三辆马车悠然的往京城内的清屏山驶去。
马车行至山脚下稳稳停住,第一辆车上率先走下一位身着丁香紫长裙的姑娘,她未立刻离去,而是留在车旁,伸手搀扶着一位老夫人缓缓下车。
“祖母慢些。”
温老夫人笑着应声:“好,好。”
晚晚非要拉着她这个老婆子登高踏秋,她便依了。反正这些日子以来,她这身子舒畅着呢!
除了温老夫人外,白氏、温家小小姐、萧祈年以及顾神医都来了。
“暖暖,出来开心吗?”江晚伸手捏了捏小丫头肉嘟嘟的小脸。
温言松与白氏的这个女儿小名暖暖,大名温鸾。小孩子呀愁养不愁长,这一晃眼小豆芽儿就长成了小胖藕。
“咿咿~呀~呀~”,小丫头胡乱挥着藕节似的小手,落了一地的口水。众人瞧着,皆笑开了颜。
不过,即便是萧祈年,那也算是半个温家人,为何顾神医也跟着过来了?
顾神医正了正背上的药篓子:老夫我是上山来采药的!
至于顾神医为啥要来采药, 呵,问就是他顾府的药草苗子们就快被霍霍光了,可不得再补充一点?!
清屏山虽然不高也没什么过于名贵的药材,那咋,还不允许他也蹭个老人团,一起登高望远散散心?!
清屏山不高,众人一路走走歇歇,终于来到一块平坦之地,视野也算开阔,能瞧见半个京城的风景。
“祖母,吃重阳糕!”
重阳糕是忆儿一早备下的,还有清清甜甜的菊花酒。
不过这酒可不能让温老夫人和暖暖沾太多,于是江晚吩咐随车而来的江蛮儿去将她备的水拿来,配上些果子,煮些果茶也很好。
哪知江蛮儿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瘪瘪的水囊:
“小姐,水囊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水都没了。”
明明离家前她看着采儿清点过,好好的啊!
“坏了?”江晚接过水囊看了一眼:“是坏了,漏了个洞。”
“没事,我们车上也备了水。”白氏解围道。
可哪知荣安侯府的下人回来禀报,车上根本没有水。
没有?
白氏有些疑惑,不该呀,她记得她叮嘱丫鬟备上的,就怕暖暖要喝来着。
“没事。”这时,江晚站起身来指着远处:“那边似有一家庵庙,我去求些水来。”
白氏随着江晚的视线远远望去,掩藏在葱翠树木的山径尽头还真有一座庵庙。
“要不,暂时就不喝了吧?”白氏道。那庵庙连她这个京城本土人士都从未去过,不知深浅。哪知江晚却说:
“就算祖母和暖暖不渴,我也渴了!”
“这……”
就在白氏犹豫的时候,萧祈年走了过来:“我陪晚晚去。”
“那……也行。”白氏将此事与温老夫人提了一提。
老夫人瞥了萧祈年和江晚一眼,就当是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同意了。
遥想上个月,当萧祈年在中秋宫宴上求娶江晚的消息传回荣安侯府时,温家众人皆吓了一跳。
但是,蔷美人却难得偏袒了萧祈年一回,她是这么说的:“除了祈年,你们还放心将晚晚托付给旁人?”
众人:……
是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
荣安侯府上下都不敢轻易就将晚晚托付于外人。可晚晚已然十三,总不能一直拘在闺中不让她出嫁吧?
虽说在蔷美人眼中,萧祈年也挺狗的,但胜在知根知底。她养大的孩子,她能不知道他是个啥秉性?
罢了罢了……若晚晚也愿意,她们就不做那恶人了。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当萧祈年与江晚走到无人可见之处时,江晚叫出了萧玖:“前面带路。”
庵庙的侧门,萧祈年与江晚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在萧玖的引路下,很快就来到了庵庙后的小院子。
院子里,一个穿着普通罗裙的妇人正坐在木凳上做针线。
“这是给孩子做小衣服?”江晚悄然走过去轻声问,却还是吓了那人一跳。见是江晚,那人登时面露喜色站起身来:
“你怎么来了?”
没错,此人正是裴芊芊。
她已经秘密居住在此快一个月了,安心养胎。
“来看看你。”江晚的视线落在裴芊芊的肚子上。只是裴芊芊穿着宽松的袍子,实在看不出来。
“我挺好的。”裴芊芊倒是想唤江晚一声妹妹,却又怕江晚不悦。
“有什么需要,你可以与萧玖说,也可以去前院求助这庵庙的慈云师太。”既然安排了裴芊芊来这里,自然一切都打点好了。
“好。”裴芊芊点头。
其实她住在这里确实挺好的,饭食萧玖会按时送来,有荤有素。考虑到她事双身子,以及与辰王府的关系,所以慈云师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江晚见裴芊芊的情绪还算稳定,于是继续说:“贤王与沈堇妍的婚期定了。”
果然,一听到与贤王有关系的事,裴芊芊脸上的笑容蓦地一滞,不过很快她便调整过来,哑着嗓子问:“什么时候?”
“下月初十。”离现在不过一个月时间,也是挺急的。
“嗯,我知道了。”裴芊芊紧紧的握着双拳,指甲扣进肉中也不觉得疼。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