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慈寺的暮鼓刚歇,寺外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脂粉香。不是寻常女儿家的清雅香气,是混着颜料腥气的浓香,像陈年老墨泡了胭脂,闻着让人眼皮发沉。道济蹲在灶房啃着酱肘子,油汁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刚要伸手蹭掉,就听见必清慌慌张张的叫喊声。
“圣僧!不好了!临安城的姑娘们都‘换脸’了!”必清抱着账本跑进来,脸色白得像宣纸,“城西李姑娘早上还是柳叶眉,中午就变成了杏眼;城南张姑娘的圆脸,傍晚就成了尖下巴!她们都说自己没动过脸,是‘画皮仙子’帮她们变美的!”
道济叼着肘子骨站起来,蒲扇一摇就闻出不对劲:“这香里裹着怨气!是‘鬼画皮’的手段!”他跟着必清跑到山门,果然看见市集上围满了姑娘,中间站着个穿粉色罗裙的女子,手里拿着支银柄画笔,正给一个姑娘描眉。画笔划过之处,姑娘的眉毛竟真的变细变长,周围的人都发出惊叹声。
“这就是‘画皮仙子’?”广亮抱着钱匣子凑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女子手里的画笔,“要是能给我画张‘富态脸’,说不定香客会多捐点香火钱。”他刚说完,就见那女子转头看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画笔在指尖一转,就朝着广亮的脸挥来。
道济眼疾手快,用蒲扇挡住画笔:“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偏要练偷脸的邪术?你这画笔里蘸的不是颜料,是枉死者的怨气,画在人脸上,不出三日,被画的人就会失去自己的脸,变成你的‘皮囊’!”
女子脸色瞬间冷下来,画笔一挥,粉色罗裙突然变成黑色,露出底下的真面目——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空白的画纸,画纸上用红颜料画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道济:“我是‘画皮鬼’!百年前被画师毁了容貌,死后用自己的皮肤做画纸,专偷人的脸补自己的皮囊!今日我就要偷够一百张脸,炼成‘百颜大阵’,助乾坤洞主打开魔界之门!”
她抬手举起画笔,无数道颜料从笔尖飞出,化作细细的丝线,缠向周围的姑娘。一个姑娘被丝线缠上,瞬间就倒在地上,脸上的皮肤像纸一样脱落,露出底下空白的“皮囊”,周围的人吓得尖叫着后退。
“是乾坤洞主的手下!”赵斌提着斩魔剑从后院冲出来,白雪攥着胡萝卜跟在后面,脸色凝重,“伏虎师叔说过,这画皮鬼能用颜料勾走人的容貌,被偷脸的人会变成没有意识的‘皮囊傀儡’,只有‘照妖镜’能破她的邪术!”
画皮鬼冷笑一声,画笔再次挥动,颜料丝线缠向赵斌和白雪。赵斌用剑斩断丝线,白雪则甩出胡萝卜,打向画皮鬼的手腕。画笔掉在地上,滚到道济脚边,道济抬脚踩住画笔:“快把偷来的脸还回来!”
画皮鬼见画笔被夺,突然化作一团黑雾,钻进旁边的画坊。众人赶紧追进去,却见画坊里挂满了空白的画纸,每张纸上都画着一张脸,正是被偷脸的姑娘们。“这些都是我的‘藏品’!”画皮鬼的声音从画纸里传来,“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把这些脸都毁了,让她们永远没有脸!”
必清抱着账本躲在门后,突然喊:“圣僧!库房里有面‘照妖镜’!是之前香客捐的,能照出妖邪的真面目,还能让被偷的脸归位!”道济眼睛一亮:“快取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必清立刻跑去库房,抱着一面青铜镜跑回来。照妖镜刚一出现,画坊里的画纸就剧烈晃动,上面的脸开始流泪,泪水滴落在地上,化作细小的光点。道济举起照妖镜,对准画纸:“照妖镜现世,破皮归真!”
金光从镜面射出,照在画纸上,画纸上的脸纷纷飘出来,朝着被偷脸的姑娘飞去。画皮鬼发出绝望的哀嚎,从画纸里钻出来,化作一团黑雾,想钻进镜子里。道济赶紧打出罗汉翻天印,金光掌印拍散黑雾,只留下一张空白的画纸,落在地上。
被偷脸的姑娘们纷纷恢复了容貌,对着道济连连磕头道谢。夕阳西下,画坊里的画纸都变成了普通的白纸,阳光洒在临安城,温暖而祥和。
广亮摸了摸自己的脸,松了口气:“幸好没被偷脸,不然我的酱肘子就没人吃了。”道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别再想着偷换脸了,你这张脸,香客们喜欢得很。”
必清也凑过来,抱着照妖镜说:“圣僧,这镜子得好好收起来,下次再遇到画皮鬼,还能用得上。”赵斌和白雪站在一旁,看着百姓们的笑脸,也都露出了笑容。
道济蹲在门槛上,啃着剩下的酱肘子,知道乾坤洞主的阴谋还没结束,但只要有照妖镜,有身边的伙伴,有百姓的信任,再厉害的妖邪,也挡不住人间的烟火气和佛门的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