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慈寺的香火刚歇,就有个穿绫罗绸缎的妇人哭着闯进寺门,手里攥着块撕碎的绣帕,发髻散乱,脸上却蒙着层厚厚的面纱,只露出双红肿的眼睛。她一见到道济就扑通跪下,哭声震天:“圣僧救命!我女儿……我女儿的脸不见了!”
道济正蹲在门槛上啃油饼,油渣子掉了满衣襟,闻言差点噎着:“啥?脸不见了?是被风吹跑了还是被狗叼走了?”广亮挺着肚子凑过来,刚要呵斥妇人喧哗,却见妇人猛地扯下面纱——她左脸光洁如玉,右脸却像是被生生剜去,只剩下血淋淋的肉,看得人头皮发麻。
“三天前,我女儿招娣去街上买胭脂,回来就说头晕。”妇人哭得浑身发抖,从袖中掏出张画像,上面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女,“第二天早上,招娣就不见了,梳妆台上只留下这张画,画里的人穿着招娣的衣服,脸却不是她的!”
必清凑过去看画像,突然“呀”地叫出声:“这画里的人……跟昨天来寺里捐香火钱的柳姑娘长得一模一样!”他指着画像上的发髻,“你看这珠钗,柳姑娘昨天也戴着,说是她娘传下来的!”
道济摸了摸下巴,突然拍大腿:“是画皮鬼!”他把油饼塞给广亮,“这鬼生前是个戏子,因容貌被毁上吊自尽,怨气凝成画皮术,专偷年轻姑娘的脸,贴在自己画的皮囊上,三日之内若不夺回,被偷脸的人就会魂飞魄散!”
话音刚落,赵斌提着斩魔剑从后院冲出来,白雪攥着胡萝卜跟在后面,脸色凝重:“圣僧!不好了!城西又有两个姑娘失踪,家里都留下了画,画里人的脸都一样——正是必清说的柳姑娘!”
众人正说着,寺外突然传来一阵香风,一个穿粉色罗裙的女子款款走来,正是柳姑娘。她手里提着个食盒,笑容温婉:“听闻圣僧近日辛苦,我做了些点心送来。”可她走近时,道济却皱起眉头——这女子身上没有活人的生气,反而透着股颜料的腥气。
“柳姑娘”刚要递过食盒,道济突然用蒲扇一挡,食盒掉在地上,里面的点心滚出来,竟都是用颜料捏成的,还沾着几根人的发丝。“别装了!”道济大喝一声,“你根本不是柳姑娘,是画皮鬼!柳姑娘的脸早就被你偷了!”
“柳姑娘”脸色瞬间变了,温婉的笑容变得狰狞,她抬手撕下脸上的皮囊——底下哪有什么容貌,只有一张空白的画纸,纸上用红颜料画着柳姑娘的五官,还在微微蠕动。“既然被你识破,那我就不客气了!”画皮鬼从袖中掏出支画笔,蘸着黑色颜料在空中一挥,就有几道黑影扑向道济。
赵斌立刻挥剑挡住黑影,斩魔剑劈在黑影上,黑影瞬间化作颜料消散:“妖鬼休走!快把姑娘们的脸还回来!”白雪也甩出胡萝卜,打向画皮鬼的手腕,画笔掉在地上,滚到妇人脚边。妇人捡起画笔,突然尖叫起来:“这是招娣的画笔!我给她买的狼毫笔,笔杆上还有个小缺口!”
画皮鬼见画笔被夺,怒吼一声,身体化作一张巨大的画纸,在空中展开,纸上画着十几个少女的脸,每个脸都带着惊恐的表情,正是失踪的姑娘们。“这些脸都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画纸突然卷起,朝着众人罩来,边缘还在不断渗出黑色颜料,像是要把人都吸进画里。
道济纵身跃起,蒲扇一挥打出金光:“罗汉翻天印!”金光掌印拍在画纸上,画纸剧烈摇晃,上面的少女脸开始流泪,泪水滴落在地上,化作细小的光点。“你偷了她们的脸,却偷不走她们的魂!”道济喊道,“这些姑娘的魂魄还在画里,只要毁了你的画皮,她们就能恢复原样!”
画皮鬼惨叫一声,画纸突然收缩,变回人形,她转身就往寺外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乾坤洞主大人还等着我用这些脸炼邪术呢!”赵斌和白雪立刻追上去,道济则蹲下身,看着地上的光点:“这些是姑娘们的魂光,得用‘镜心灯’才能把她们的魂引回来。”
“镜心灯?”必清疑惑道,“就是库房里那盏用铜镜做灯座的古灯吗?”道济点头:“正是!那灯是前朝高僧用降魔铜镜所制,能照出魂魄的真身,还能引魂归位。必清,你去库房取灯,我和广亮去追画皮鬼,别让她跑了!”
必清赶紧跑去库房,广亮却苦着脸:“圣僧,我……我也去啊?我这身子骨,跑两步就喘,万一被画皮鬼偷了脸可咋办?”道济拍了他一下:“你放心,画皮鬼只偷年轻姑娘的脸,你这张脸,她看不上!”
众人兵分两路,道济和广亮追着画皮鬼往城南跑,赵斌和白雪则在后面堵截。画皮鬼慌不择路,竟跑进了一座废弃的画坊,坊内挂满了空白的画纸,每张纸上都画着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进来的人。
“这里是你的老巢吧?”道济摇着蒲扇走进画坊,“用画纸收集人的目光,再用目光养你的画皮,真是好手段!”画皮鬼站在画坊中央,周围的画纸突然飞起,都朝着道济扑来:“今天就让你们都变成我的画!”
就在这时,必清提着镜心灯跑进来,灯芯刚一点燃,就发出柔和的白光,照在画纸上,纸上的眼睛瞬间消失,露出里面藏着的少女魂魄。“姑娘们别怕!我来救你们了!”必清举起镜心灯,灯光越来越亮,少女魂魄纷纷朝着灯芯飘来,化作细小的光点钻进灯里。
画皮鬼见魂魄被引走,发出绝望的哀嚎:“不!我的画皮!”她突然冲向镜心灯,想打翻古灯,道济却早有准备,蒲扇一挥就将她打翻在地:“你的怨气害了这么多姑娘,也该消散了!”
他举起镜心灯,灯光直射画皮鬼,画皮鬼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脸上的画纸渐渐融化,露出她生前的模样——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却透着股淡淡的哀愁。“我只是想有张好看的脸……”画皮鬼的声音越来越轻,“当年戏班班主说我丑,把我赶出戏班,我走投无路才……”
道济叹了口气:“容貌只是皮囊,内心的善良才是真的美。你若肯放下怨气,我可以帮你超度,让你转世投胎,做个平凡的姑娘。”画皮鬼看着镜心灯里的少女魂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我愿意……”
她的身体化作一道白光,钻进镜心灯里,与少女魂魄一起,化作温暖的光点。画坊里的画纸纷纷飘落,变成了普通的白纸,再也没有之前的诡异。
众人带着镜心灯回到净慈寺,将灯放在大殿中央。灯光亮起,少女魂魄从灯里飘出,分别落在失踪姑娘的身体里——那些姑娘原本苍白的脸渐渐恢复红润,脸上的皮肤也重新长了出来,和之前一模一样。
妇人抱着醒来的招娣,哭得泣不成声,对着道济连连磕头:“多谢圣僧!多谢圣僧救了我女儿!”其他姑娘的家人也纷纷道谢,净慈寺里一片欢声笑语。
广亮摸着肚子,凑到道济身边:“圣僧,这次我也立了功,是不是该给我买五斤酱肘子?”道济笑着点头:“少不了你的!不过下次再遇到画皮鬼,可别再躲在我后面了!”
夕阳西下,镜心灯的光芒渐渐暗淡,被妥善地收进了库房。道济蹲在门槛上,啃着油饼,看着眼前的祥和景象,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乾坤洞主的阴谋还没结束,但只要有镜心灯的光芒,有身边这些伙伴,有百姓们的信任,他就一定能守住这人间的美好,让邪祟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