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沛县大营笼罩在一片奇异的静谧中。辕门两侧的火把在微风中摇曳,将巡逻士兵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突然,一匹快马踏碎晨雾,马背上的骑士浑身浴血,手中高举的令箭在火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
\"急报!项羽破关!\"
这声嘶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军营的宁静。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预想中的慌乱并未出现。各营将领只是短暂地停下手中的事务,互相对视一眼,便继续各司其职。这种反常的镇定,反倒让报信的骑士愣住了。
军师将军府内,赵政正对着一幅巨大的沙盘凝神沉思。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跃,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沙盘上,代表项羽大军的红色小旗已经越过函谷关,直指咸阳。而在沛县的位置,密密麻麻的蓝色小旗严阵以待。
\"军师。\"萧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急促。
\"进。\"
门帘掀动,萧何快步走入,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韩信与一脸凝重的曹参。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沙盘上那个象征着咸阳宫的精美模型上。
\"项羽来势汹汹,号称四十万大军。\"萧何将一卷竹简在案几上铺开,手指微微发颤,\"据探马来报,前锋已至戏下,距咸阳不足百里。\"
韩信忽然轻笑一声,伸手拨弄着沙盘上的红色小旗:\"四十万?怕是把运粮的民夫都算进去了。依我看,能战之兵不会超过二十万。\"
曹参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沙盘上的小旗簌簌作响:\"管他多少万!军师下令吧,俺老曹愿为前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在项羽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赵政缓缓直起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他执起一根细长的檀木指挥棒,点在沙盘上的彭城位置:\"韩将军,若让你佯攻彭城,需要多少兵力?\"
韩信眼中精光一闪,快步走到沙盘前,手指在彭城与咸阳之间划出一条弧线:\"三千精兵足矣。但要配足旌旗,多带鼓角,白日里大张旗鼓,夜晚则分兵扰敌。\"
萧何愕然:\"三千?这...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妙。\"赵政唇角微扬,指挥棒在彭城上空轻轻一点,\"虚张声势,攻其必救。项羽性情刚愎,最重颜面。见老巢被袭,必分兵回援。\"
韩信接过令箭,语气笃定:\"给我七日,必让项羽回首顾巢。\"
\"五日。\"赵政的声音不容置疑,\"五日内,我要看到项羽分兵的迹象。记住,此战不为杀敌,只为拖延。每多拖延一日,咸阳就多一分生机。\"
待韩信领命而去,赵政转向萧何:\"新式投石机进展如何?\"
萧何连忙展开一卷绢帛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尺寸:\"按军师指点,已改良配重,射程增至三百步。只是...\"
\"只是什么?\"
\"铸铁部件始终达不到军师要求的强度,试射时已有三架散架。\"
赵政执起图纸细看,修长的手指在一个关键部件上轻轻一点:\"这里,改用青铜。\"
\"青铜?\"萧何一怔,\"造价未免太过昂贵,一架投石机就要...\"
\"值得。\"赵政放下图纸,目光扫过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传令工坊,连夜赶制二十架。告诉工匠们,这些器械不是用来攻城的,而是用来救城的。\"
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正是墨影。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主人,刘邦军异动。樊哙率八千精锐向武关移动,张良随行。\"
曹参顿时炸了:\"好个刘邦!想趁火打劫?俺早就说过,这厮不可信!\"
赵政却笑了,执起一枚代表刘邦军的白色棋子,轻轻放在武关之外:\"来得正好。传令武关守将,开关放行。\"
\"军师!\"曹参急得额头青筋暴起,\"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狼与虎相争,猎人才有机会。\"赵政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划过,\"刘邦此去,无非是想在乱中取利。既如此,不如给他这个机会。传令墨影,派人盯紧张良,我要知道他每一步的打算。\"
晨光初现时,沛县大营已是另一番景象。
校场上,新铸的兵甲在晨曦中泛着冷冽的青光。工匠们正在最后调试新式投石机,青铜部件在阳光下闪耀着独特的光芒。一个年轻工匠忍不住抚摸投石机光滑的骨架,喃喃道:\"这要是用在攻城上,怕是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池。\"
\"别做梦了。\"老工匠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军师说了,这是救城用的。等打完了仗,这些器械都要拆了铸成农具。\"
不远处的医营里,十几个大锅正冒着腾腾热气。军医按赵政所授的新法熬制草药,苦涩中带着奇异的清香。一个伤兵好奇地问:\"这味道怎的与往日不同?\"
军医笑道:\"军师亲自配的方子,说是能防时疫。你说奇不奇怪,军师连医术都如此精通。\"
最引人注目的是营区东侧,三千精锐正在整装待发。这些士卒个个神情坚毅,装备精良。韩信一身轻甲,正在做最后训话:
\"此去彭城,不要你们斩将夺旗。\"他的声音清越,在晨风中传得很远,\"只要你们闹出足够大的动静。旌旗要密,鼓角要响,让每一个楚人都知道,我们来了!\"
一个年轻校尉忍不住问:\"将军,若是项羽不分兵呢?\"
韩信勒住战马,回头看了一眼军师将军府的方向:\"那就闹到他分兵为止。记住军师的话,我们是在与时间赛跑。\"
与此同时,军师将军府的地下层内,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
这里原是前朝修建的冰窖,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作战室。墙壁上挂满了地图,桌上堆放着沙盘。赵政站在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前,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方的兵力部署。萧何、曹参、周勃等核心将领环立四周。
\"项羽破关,意在立威。\"赵政的指挥棒在地图上划过,\"他要的是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霸主。\"
曹参哼了一声,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屠城烧宫,算哪门子霸主!当年始皇帝一统天下,也没见这般残暴!\"
赵政的指挥棒突然停在咸阳宫的位置:\"所以,我们不仅要救咸阳,还要救得漂亮。\"
他转向萧何:\"各地粮仓储备如何?\"
\"足够支撑三个月大战。\"萧何答道,\"按军师吩咐,已在沿途设置十二个中转粮站,每个粮站都备有快马,可以随时传递消息。\"
\"不够。\"赵政摇头,\"我要的是能支撑半年的储备。告诉各郡县,即日起实行粮食配给制,优先保障军需。\"
周勃忍不住插话:\"军师,是不是太过谨慎了?有韩将军牵制,说不定这一战很快就能见分晓...\"
\"说不定什么?\"赵政的目光扫过来,周勃顿时噤声,\"项羽若如此容易对付,就不会有巨鹿之战的传奇了。记住,我们面对的不仅是四十万大军,更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直冲府门。信使滚鞍下马,手中高举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密信:
\"急报!项羽前锋已至骊山,子婴派使者突围求援!说是...说是楚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满室皆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政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他缓缓执起代表自己军队的蓝色令旗,稳稳地插在咸阳城外:
\"传令三军,按第二方案行动。告诉将士们,这一战,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窗外,战鼓声突然如雷鸣般响起。出征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