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婉今天的心情可谓一波三折。
长安县令带着两名衙差以及高无缺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
赵家周围那么多街坊邻居,被惊动跑来挤在门口观看,也让她毫无准备。
她只想安安静静嫁到赵家,结果现在闹得众人皆知。
但她没想到程咬金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来到她的婚礼祝贺。
看样子还是因为赵仙罴而来。
院子里,程咬金、程处默,以及裴行俭,全都一脸微笑的祝贺着赵仙罴这个新郎倌,又将贺礼递给赵家仆人。
本来一来便成为全场焦点的长安县令纪明玦,以及高家二公子高无缺,顿时成了背景。
纪明玦还好,马上摆正了自己身份,有卢国公程咬金在场,他一个小小长安县令哪敢造次。
可高无缺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忽视。
他硬着头皮走到程咬金面前,脸上挤出笑容打了个招呼道:“崇义坊高家高无缺,见过卢国公。”
程咬金和赵仙罴的聊天被打断,收起脸上笑容道:“你是申国公的小孙子?”
高无缺挺直身板,正要点头,就听程咬金淡淡道:“小孩子要学点好,人家成亲你来搅什么乱?”
高无缺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很是难看。
他瞬间感觉到赵家里里外外,有无数道异样的目光正火辣辣的盯在他身上。
看他全像看着一个傻子。
没有理会阴沉着脸站在原地的高无缺,程咬金继续和赵仙罴聊天。
李厚德见到程咬金出现,大为意外惊喜,同时他心里也有疑问,正好当着程咬金的面想对高无缺问个清楚。
于是他走到高无缺身前道:
“高二公子,今日乃是小女和赵家二郎大喜之日,你若是来祝贺,李某欢迎之至。
若不是,李某想请问一下,你跟我李家还有赵家,到底有何仇怨?”
高无缺脸色一阵变幻,他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李厚德女儿,为了拆散赵李两家婚事而来。
心念一转,高无缺皮笑肉不笑道:“李大人哪里话,本公子早就说了,纯属路过,听到长安县令要拿人,拿违背礼制触犯我大唐律的不法之人,所以顺便进来看看。”
说着高无缺转头看着长安县令纪明玦提示道:“纪县令,赵李两家不顾礼法,在丧期成婚,证据确凿,就算卢国公在场,也没有阻止你拿人的理由吧?”
纪明玦正要开口,已经给过好脾气的程咬金不耐烦的转过身,将一张布满胡须的大猫脸凑到高无缺面前冷冰冰俯视道:
“今天本公就插手了,你个小娃娃,我让你走你不走,偏要在这里惹人嫌是吧?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替你家长辈教训你一顿,回头你父亲还要拉着你亲自上门来赔罪?”
程咬金是脾气好,但那也分人,对这种不知好歹的小辈,他可不会惯着。
高无缺显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程咬金这个国公爷的份量,他被程咬金蛮熊一样的高大身形,以及眼里刀片一样的寒光吓得脸色一白,噔噔往后退了一步。
纪明玦唯恐事情变得严重,连忙走过来躬身求情,可程咬金已经被激怒,又拿眼睛瞪了一眼纪明玦。
纪明玦心中颤栗,有苦说不出,不明白自己今天来蹚这趟浑水做什么:“下官,下官…”
正在这时,李厚德不动声色走到纪明玦身边,拉着纪明玦背转过身,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御批给纪明玦看了一眼。
纪明玦脸色一变,连忙将御批归还,然后向李厚德揖了一礼,又朝程咬金告了声罪,然后带着两名衙差快步离去。
高无缺懵了,他被程咬金刚才这一吓,连面对程咬金的勇气都没有。
但他不甘心,于是决定殊死一搏望着纪明玦背影道:“纪县令,你就这样走了吗?赵李两家违背礼法在丧期成亲乃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按我大唐律,男女双方都要接受处罚,且婚事不得作数,你身为长安县令,要坐视不理吗!”
纪明玦走的头也不回。
高无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赵家大门外看热闹的左右街坊一片安静。
“处默,把他扔出去,小小年纪不学好。”
听到程咬金命令身边那名健壮青年向自己走来,高无缺回过神,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冲到赵家门口,挤开看热闹的人群,灰溜溜的走远。
出了赵家门前巷子,高无缺回头看着赵家大门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他本来成竹在胸的想要把赵李两家婚事搅黄,最后再找机会抱得美人归,哪知道现在竟然弄巧成拙,被人赶苍蝇一样赶走,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国公程咬金怎么会和赵家牵扯在一起,还亲自带着儿子来赵家道贺?难道就不怕皇帝怪罪?
还有长安县令纪明玦,他好不容易请来的帮手,依法拿人,怎么说倒戈就倒戈,说走就走?到底在怕什么?
赵仙罴,你很好!非常好!
忍着从未有过的屈辱,眼睛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赵家大门片刻,高无缺登上马车,准备去找自己兄长高无忧。
他觉得他还没输。
因为赵李两家违背礼法在丧期举行婚事,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天子知道,赵李两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您怎么?”
“闭嘴!马上去越王府!马上!!”
不等一脸疑惑的手下发问,高无缺一巴掌抽在对方脸上,冷声呵斥。
……
赵家正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长安县令纪明玦,以及高家二公子出现的插曲过后,在赵、李、王三家亲人,以及程咬金、程处默、裴行俭三人见证下,赵仙罴与李毓婉完成婚礼的拜堂仪式。
然后李毓婉被送入了婚房。
赵仙罴则是留下敬酒。
宾主尽欢。
在外面看热闹的街坊大多一脸复杂的离开了。
小部分原本和赵家不熟的街坊,也在见到卢国公这样的大人物出现,对赵家道了声恭喜后才走。
此时心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赵、王、刘三家人。
看着面对赵仙罴这个新郎的敬酒,程咬金、程处默以及裴行俭三人,毫无半点架子的站起身,满脸笑容的举杯回应,
王老太爷、王怀瑾王握瑜两兄弟及妻子、王若娴和赵继迁张氏夫妇、刘文水一家,以及王家赵家的小辈,全都是有种做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