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外围,那片光怪陆离、法则扭曲的空域,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比混沌本身更加凝重的死寂。
“守护者”号与“探索者”号如同受伤的孤鸟,勉强维系着摇摇欲坠的稳定锚,舰体上遍布着与“清道夫”及未知攻击交锋后留下的创伤。苏婉脸色苍白,紧抿着嘴唇,目光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破妄者”号的绝对黑暗,精神力如同绷紧的琴弦,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微弱的波动。雷烈双目赤红,拳头紧握,周身雷光不受控制地闪烁,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与无力感。
远处,天剑宗的“剑影”小队隐匿在空间褶皱中,玄霄真人通过水镜术遥观此地,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此刻也写满了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更遥远的阴影里,青璃妖皇伫立于“破空梭”舰艏,竖瞳冰冷,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而那些冰冷的“清道夫”单位,则如同隐藏在礁石下的鲨鱼,在周边空域游弋,散发着不祥的等待意味。
所有人都认为,“破妄者”号连同那个屡创奇迹的林默,已经彻底葬送在了那连圣人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归墟核心。那强行开辟“秩序奇点”的疯狂举动,终究只是昙花一现,螳臂当车。
然而,就在这绝望与猜忌的氛围达到顶点的时刻——
那片绝对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归墟之眼,其平静如亘古死水的“表面”,突然泛起了……涟漪。
不是物质或能量的涟漪,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属于“存在”与“法则”本身的波动!
紧接着,在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一艘通体流转着混沌灰色光晕、线条完美得仿佛道法自然凝聚而成的舰船,如同初生的莲子挣脱淤泥,悄无声息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存在感”,缓缓从那片代表终极虚无的黑暗中,行驶而出!
是“破妄者”号!
但它不再是之前那艘充满科技与符文结合感的战舰,而是仿佛被重新锻造,材质非金非石,光滑如镜,倒映着周围扭曲的星域,却又仿佛内蕴无穷天地!它没有散发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给人一种直面山岳、星空、乃至一方完整世界的厚重与浩瀚感!
“不可能!”暗处,有冰冷的机械逻辑发出错乱的杂音。
“他……他竟然出来了?!”青璃妖皇的竖瞳骤然收缩,血脉深处传来一阵莫名的悸动与……敬畏?
玄霄真人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他死死盯着水镜中那艘混沌色的舰船,以及舰桥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喃喃道:“这种道韵……前所未见……仿佛自身即是源头……”
而苏婉和雷烈,则在短暂的极致震惊后,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林工!是林工!”雷烈猛地一拍控制台,震得整个舰桥都晃了晃,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苏婉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精神力清晰地感知到了那股与她紧密相连、却已然升华到无法理解层次的意识波动,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那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林默静立于重铸的“破妄者”号舰桥,目光平静地扫过外围这片因他归来而陷入诡异寂静的星域。他看到了同伴的欣喜,看到了盟友的震惊,也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冰冷敌意。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示威性的举动。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对着远处一片区域——那里正有一片小型的星云,因为之前大战的波及和寂灭回廊本身法则的侵蚀,正在加速崩解,被灰败的熵能吞噬,走向热寂的终点。
那片星域,死气弥漫,星辰黯淡,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是“终结”正在上演的活生生例子。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默虚按的右手,掌心之间,一点混沌光芒悄然浮现。
没有咒语,没有符文,没有能量聚集的剧烈波动。
他只是……轻轻地,向前一“按”。
仿佛画家在画布上落下决定性的的一笔,又仿佛造物主为混沌定义清浊。
一股无形无质,却宏大至难以言喻的“秩序”之力,如同温和的水波,以超越光速的方式,瞬间掠过了那片正在崩坏的星域!
奇迹发生了!
原本肆虐扩张的灰败熵能,如同被投入净水的墨滴,迅速被稀释、中和、转化!那些崩解中的星辰碎片,其运动轨迹从混乱无序变得井然有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为其重新设定轨道!黯淡的星核重新被点燃,熄灭的恒星再焕光芒,破碎的空间裂缝被悄然抚平!
不是修复!
是……逆转!是重塑!是赋予新生!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片原本死寂、走向终极热寂的星域,竟然焕发出了勃勃生机!虽然远未恢复到鼎盛时期,但其内部法则稳定,能量循环初成,俨然一片新生的、充满希望的星云雏形!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磐石基地的成员,还是天剑宗的剑修,亦或是妖族的青璃,乃至那些没有情感的“清道夫”,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存在,其思维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滞!
逆转熵增!重塑崩坏星域!
这……这是何等手段?!
这已经超出了“力量”的范畴,触及了……“创世”的权柄!是传说中混元圣人才能窥探一二的无上境界!
而他林默,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做到了?!
“内宇宙……道主……”玄霄真人失神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其含义。他终于明白,林默走的,是一条真正超脱于现有洪荒体系,直指本源的全新大道!
青璃妖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看向林默的目光中,最后一丝轻视与算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同等甚至更高层次存在的凝重。
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清道夫”单位,其核心逻辑似乎因无法处理这超出“协议”理解范围的现象而陷入了短暂的僵直。
林默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扫过全场,平静的声音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窥探者的意识深处:
“旧序将倾,新道已立。”
“此方天地,当有新生。”
没有威胁,没有招揽,只有平静的宣告。
但这宣告,却比任何战争的号角都更具冲击力,更令人心神摇曳!
“破妄者”号再次启动,混沌色的尾焰在死寂的星空中划出优雅的轨迹,不疾不徐地朝着“守护者”与“探索者”号驶去。
它所过之处,那些原本游弋的“清道夫”单位,竟如同遇到了天敌般,悄无声息地向后退避,不敢阻拦分毫!
苏婉和雷烈立刻下令迎接。
玄霄真人沉默片刻,对身旁弟子道:“传讯回宗,天剑宗……即刻起,全面加强与磐石基地之盟约,凡林道主所需,尽力满足!”
青璃妖皇深深看了一眼那艘混沌色的舰船,转身走入“破空梭”深处:“回禀领地,与磐石基地之协议,提升至最高等级。另……备厚礼,本皇要亲自前往‘新长安’拜访。”
林默的回归,与其展现的近乎“创世”的手段,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整个蓝星“实验场”,以及所有关注此地的洪荒遗留势力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由“内宇宙混元道主”林默所引领的时代,就在这归墟的边缘,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