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无缺……”陆离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天骨。
他不禁暗暗比较:这个赤练无缺,与石荒相比,究竟谁更强?
天骨的潜力,又被开发到了哪一步?
陆离正打量间,却未想到那金袍少年神觉异常灵敏,忽然睁开双眼。一双漆黑冷淡的眸子,径直锁在陆离身上。
两人的目光隔空交错。
月心慈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拉了陆离一下,低声传音:“你疯了?别看他了,一旦被他记住就麻烦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陆离挑了挑眉:“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纯粹的战斗狂魔。此人比魏青麻烦数倍。”月心慈目光闪动,继续传音,
“魏青仗的是背景,有筑基长老撑腰。可赤练无缺不同,他是玄冥真人的唯一亲传,本身就是炼血宗最核心的年轻底蕴之一。”
“他一心只想着战斗,曾经数次挑战各脉的天纵天骄,每一次都把对方打得半残,甚至有数人直接被他炼化吞食。宗门因为他的身份高贵,从不追究。”
月心慈顿了顿,指尖轻轻抖了下,继续补充:“就连夏蒂,也曾被他挑战过。”
“大师姐?”陆离看向不远处那座玉轿。轿中,夏蒂神色淡漠,正在闭目养神。
月心慈继续用传音补充:“赤练无缺巅峰凝气八层,硬是和半步筑基的夏蒂师姐交手百招才落败。虽说最后赤练无缺输了,可夏蒂师姐也受了伤。”
陆离心中微微一动。
一个凝气八层,能硬撼半步筑基,甚至让夏蒂受伤,这已经不是普通天骄能做到的了。天骨的开发程度可能比石荒还要高。
陆离可是切实感受过夏蒂带来的压力的,灵气部分化液的程度,对于普通凝气弟子简直是碾压。
“如此四处争斗,也许是他开发天骨神通的方式。”
陆离心里暗暗想着。
或许魔门这种地方,才更加适合天骨成长。
月心慈瞥了他一眼,语气轻了些:“师妹,你是甲等资质,早就被无数双眼盯着了。还是低调些,别再被这种疯子注意到了。”
陆离点点头,没有回应。
表面平静,可心底却翻起另一股念头。
赤练无缺再强,不过是凝气八层。若是本体在此,能用诡骨吞下这所谓的天骨……结果会怎样?
当初只是吞下石荒一丝天骨本源,自己那劣等的黄骨,直接跃升为玄骨。那股蜕变,让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资质能被改写”。
只可惜,自己要利用石荒魂血成为自己活下去的依仗,未能完全吞噬。
相比无数黄骨、玄骨,天骨、地骨才是真正能让资质发生质变的东西。
数量再多,也比不上一个顶尖天骸。
陆离的眸子微微眯起,神情仍旧冷静,像什么也没想过,可指尖却轻轻收紧。
“若是机会合适……”
他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若是本体脱困,这所谓的天骨地骨,都将是他提升自己的绝佳资粮。
巨掌一路飞驰,无极战场比陆离想的还远。哪怕这‘赤血战舟’能日行数万里,也要连续飞几天。
他干脆闭眼打坐,省下体力和神识。心里还是盘算了一下路程:炼血宗的盆地离幻仙门的边境更近,当初他借了青梧集的传送阵,又搭沈楚的飞舟,飞了万里才到边境。
距离无极仙门的边界,却是明显远了很多。
巨掌继续横跨山河。每经过一座城镇,都像一块黑影从天顶压下去,投下阴冷的阴影。可更让人不安的,是战舟上的几位结丹长老,在战舟启动之后,齐齐消失了。
筑基长老还在,但这些顶尖战力,全都没影。
结丹级修士的杀伤力,能抵上十万凝气修士。现在全没了,只剩下上万凝气弟子和数十位筑基长老。
他心里涌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们,是不是只是个诱饵?”
他的思绪开始盘算。各大宗门的精锐都被调到无极战场,幻仙门和羽化仙门的人马同样奔赴而来。如果炼血宗暗地里调走结丹大能,突然袭击某个山门,还真可能得手。
目标最可能是谁?
幻仙门。
离炼血宗最近,又是三道宗里最弱的一家。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压下去。
“幻仙门再弱,也有底蕴。就算结丹大能群起,也未必灭得掉。除非炼血宗的元婴存在也动手,那才是真要血洗一门的架势。”
可元婴出手,不知多少年难见一次。元婴修士都惜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冒头。
想到这,他心底却闪过另一丝担忧:
“真要打到那一步,余波毁了我本体所在的秘境,我根本没活路。本体会直接被虚空乱流撕成碎片。”
他吐了口气,把这些念头甩掉。
“想那么多没用。实力太弱,连战局边角都左右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继续盘坐修炼,稳稳压住心神。
数天后,巨掌的速度终于开始减缓,嗡鸣声传遍掌面,所有弟子都感受到那股震动,纷纷睁眼。
“要到了。”有人低声道。
陆离抬头望去。下方,是一片彻底陷入混乱的凡国。
城池崩裂,石块翻飞,街道被烈焰吞没。
成群的百姓在废墟间哭喊逃亡,有人跌跌撞撞冲向边境,试图逃去其他国度,有人被火焰卷入,尸体焦黑,横陈街头。
这片国土,原是无极仙门的辖地。
如今,只因一座即将开启的资源秘境,被选为战场。凡人死活,无人过问。
陆离收回目光,语气平淡:“仙门要资源的时候,凡人命不值钱。”
许多站在战舟上的魔修,呼吸开始急促,眼神闪动,像是盯着一群肥羊。
他们知道,这些凡人对他们而言,是现成的人丹,是纯净的血食。
可没人能下手。哪怕是有筑基长老出手,试过突破战舟禁制,但无一成功。
无形的力量封锁了整只巨掌,将所有人困在掌中。
一个个魔修只能死死盯着下方,舔舐干裂的嘴唇,眼底带着明显的渴望,却无法跨出巨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