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尼欧斯。”位于平原之上，林淼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石头上，背对着尼欧斯摆出一副高人风范，尼欧斯有些呆愣的望着林淼的背影，林淼一个后空翻落地，站在尼欧斯的身前。
“虽然我的人生经历和战斗经验不多，但传授给你，可能现在你不了解，总有一天你也能够学以致用。”
“哦……”尼欧斯乖巧的点头，但又露出疑惑的神情道：“但，师父，你刚才为什么要做意义不明的动作。”
“诶，此言差矣。”林淼竖起食指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缓缓将右手再度背在身后，挺直腰背，语气轻快：“所谓高手，永远都是深不可测，要让别人第一时间就觉得你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个……有意义吗？”
“有……”林淼故意拖长了声音，看着徒弟期待的眼神，忽地话锋一转，笑道，“但也没有。”
尼欧斯歪头表示不解，林淼蹲下身来捏着尼欧斯手臂，看着对方明明才训练了一个月就已经有很明显的肌肉轮廓，林淼就觉得此子必成大器，断不可留（划掉），必须好好培养吔！
虽然这也和林淼拿聊天群的1-2点积分换取营养价值极高的食物，给尼欧斯补充营养的原因，而且，林淼也通过聊天群给予的帮助确认过，这边的时间流速也很奇怪，在这边过去了一个月，可能在林淼的世界也才过去一天。
想不通，更大的可能性是自己和癫佬的一战导致的。
“这只是我的个人癖好，你没必要学。”林淼双手背在身后，绕圈走至尼欧斯身后，双手搭在其肩膀上，无视那尼欧斯因被触碰瞬间颤抖的身体，语重心长。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进行判断。”
“无论遇到什么敌人都不要第一时间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一定要藏拙，试探对方，大小试探几次，直至你完全确认对方已经没有底牌之后，便全力以赴。”
“不要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要把握住时机，机会转瞬即逝；要脚踏实地去完成每一件事情，更重要的一点……”
还未等林淼说完，尼欧斯仰起头，那双琥珀色的双眸迎上林淼的双眸，面露一抹微笑回答道：“要做一个好人。”
“没错。”林淼微笑着搓着他的脑袋，走到其身边盘腿而坐，眺望远方，嘴角上扬神情放松：“不管拥有怎么样的力量，都要始终记得，要走在正道上，正确的看待生命的价值。”
“师父。”尼欧斯侧头看着林淼的侧脸，眨着眼，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若是一定要牺牲的话，要牺牲谁呢？”
“什么意思？”
尼欧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双眸一瞬间化作金色又消散，表情显得有些许忧伤，低声缓缓道来：“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感觉。”
他将双手伸向天空，不断的抓握轻声说道：“天空如此广阔，我的双手却只有这么一点，没有办法握住全部，总感觉有一天，会遇到即使用尽全力，也无法周全所有人的局面。”
倾听着，林淼只觉得这孩子真的很奇特，和其他的原始人相比，他更加的聪慧，思维更快，还有着远超原始人的心性。
林淼没有立刻给出轻率的答案。他只是将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目光重新投向远方，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在我的故乡，流传着一个叫做‘电车难题’的思考。”
听到从未听过的名词，尼欧斯侧过头，没有询问只是默默的等待着后文，而林淼双手比划着细细道来：“你就当做有一条非常宽阔的道路，一辆……嗯，一头失去控制、暴躁无比、会碾碎前方一切障碍的怪物，正沿着道路冲来。而在道路的前方，有两条分叉路。一条岔路上，绑着一个人；另一条岔路上，绑着五个人。他们都无法动弹。而你，是站在道岔旁边唯一能操作能改变轨道方向的人。那么，你会选择牺牲那一个人，还是牺牲那五个人？”
“一个人。”尼欧斯毫不犹豫的给予了自己的回答，看着林淼，继续说道：“牺牲一个，救下五个，这是最合理的。”
林淼侧头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尼欧斯看到林淼的反应，犹豫了一下，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试探道：“难道……应该牺牲五个？”
“也不是。”林淼依旧摇头，目光温和地鼓励着他，“再想想。”
尼欧斯思索了许久，仰头看着天空，呢喃着：“一个人……牺牲一个人，就可以让五个人获救，这是最好的。”
“对，也不对。”
“师父，那答案是什么？”尼欧斯听到林淼的话语，实在疑惑，在他看来，这种题目，是无法解决的，总会有人要牺牲。
“这是我的答案。”林淼忽然笑了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狂妄的自信。他伸出右手，五指缓缓收拢，紧握成拳，然后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干脆利落地一击，笑道：“那就是打翻那来袭的怪物！救下所有人啦！”
“……”尼欧斯表情尼欧斯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期待，瞬间凝固，然后慢慢转变为一种混杂着无奈和些许无语，林淼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尼欧斯迟疑了一下，脸上还带着点不服气，但终究还是依言将脑袋凑了过去。他刚靠近，林淼便屈指一弹，一个清脆的脑瓜崩准确命中他的额头，力量让尼欧斯往后一仰直接倒在草地上捂着通红的额头。
“好痛！”
“你那是什么表情。”林淼吹了一下自己的食指，而尼欧斯不服气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林淼反驳道：“但，我也说了，有时候双手没有办法握住所有，肯定会有所牺牲。”
“那就去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办到……”
招呼着尼欧斯坐过来，尼欧斯警惕的看着林淼，但最后还是服软，坐到林淼身边来。
“你的双手握不住全部，是吧？”
“你刚才说，你的双手，握不住全部，是吗？”林淼的声音变得异常温和。
尼欧斯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淼朝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掌心向上：“把你的手给我。”
尼欧斯看了看林淼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脸，眼神里依旧带着些许戒备。林淼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故意秒切战斗脸吓唬他：“再磨蹭，我可真揍你了啊？”
“别……”尼欧斯最终还是屈服了，有些不情不愿地，慢慢将自己的双手，放到了林淼的掌心上。
下一刻，他感觉到林淼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他的，然后，轻轻合拢，将那对比起来仍显稚小的手，温暖而坚定地包裹了起来。
一股清晰的带着体温的热流，从相贴的皮肤瞬间传递过来，流入尼欧斯的掌心，他有些怔然地抬头，对上的是林淼如刺客天空般明朗的笑容。
林淼凝视着尼欧斯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琥珀色眼眸，声音轻快，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与承诺：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双手握不住全部……”
“那么，就由我来帮助你。”
“这……”尼欧斯有些怔神，而林淼则是笑着，继续说道：“你都喊我师父了，我总不可能弃你于不顾吧？虽然总的来说我也没有当师父的心得，但……如果我的徒弟有难，我自然会拼尽全力来帮助你。”
他沉默了片刻，有困惑，有触动，还有一种他尚且无法清晰言喻的、名为“安心”的感觉。（某埃及百年艳dio点了个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轻声问道：“真的……可以吗？”
“力量，不仅仅存在于肌肉和拳头里，更存在于这里，以及这里之间的联系。”
尼欧斯顺着林淼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颗年轻而有力的心脏，正稳健地跳动着。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却又仿佛隔着一层薄雾。
“……嗯。”
那不知为何一直缠绕在心间的烦躁感，也因眼前林淼的笑容而被驱散大半，他微微颔首，将这份誓言和笑容记在心底。
“好了，感性的时间到此为止。”林淼忽然松开了手，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种充满活力的笑容，“道理讲再多，不如实战练一练。”
“如果心存迷茫，就不要行动。”林淼走向不远处，转身面向爬起来的尼欧斯，摆出起手式，浅笑着：“而若想要改变一切，就必须拥有惊世力量！”
尼欧斯只觉得手上一空，那令人安心的暖意骤然离去，让他心里也随之一空。
但听到实战二字，他琥珀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所有杂念被瞬间抛开，他敏捷地翻身跃起，迅速与林淼拉开几步距离，摆出了林淼教导他的、略显稚嫩却已有模有样的起手式。
“是！师父！”
平原的风再次吹拂而过，两道身影再次动了起来，拳脚破风之声与时不时的指点，呼喝交织在一起。
“保持规律的呼吸！调动体内的气！”
“是！”
而在尼欧斯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出击的间隙，他眼角的余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个始终游刃有余、引导着他前进的身影。一个模糊却坚定的念头，在他心底悄然扎根。
或许，天空真的无法用双手握住。
但若是能与值得信赖的人并肩而立，那么，即便是再广阔的天空，似乎也不再令人感到畏惧了。
即便是在那遥远黑暗的未来，当尼欧斯再度回想起那一天的话语，依然会在一次，投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