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立希关切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话音落下的瞬间,八幡海玲脑中那尖锐的刺痛竟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同那些诡谲的呓语,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除,只留下一种虚脱般的空茫。
“不……不疼了?”
这过于突兀的转变,让海玲自己都感到错愕。
只见她怔怔地看着对方那写满担忧的脸,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刚才那蚀骨般的痛楚仿佛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真的不疼了?”
看到这一幕,椎名立希立希显然不信,眉头紧锁,伸手探了探海玲的额头
“刚才看你那样子,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真是吓死人了!”
“嗯……真的,没事了。”
而八幡海玲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心底的疑惑如同迷雾般扩散。
那感觉太真实了,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头痛。
可此刻,脑海中却一片空白,连一丝残留的痕迹都抓不住,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意识偶然的短路。
于是乎,她只能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找了个最寻常的理由:
“大概是……昨晚也没睡好吧,突然有点头晕。”
“切,”
闻言,椎名立希像是找到了共鸣,又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的惊慌,故意撇了撇嘴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半斤八两”
嘟囔的同时,见对方的脸色确实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平稳下来,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随即便又重新坐回座位,拿起那瓶喝了一半的奶冻,用吸管轻轻戳着底部的果冻,试图将话题引回日常轨道:
“话说,你今天不用去参加乐队活动吗?这个时间还慢悠悠地待在这里。”
“啊,要去的。”
八幡海玲晃了晃手中的贝斯包,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只是临走前,想着某个一下午都像被抽干力气的鼓手可能需要补充点糖分,就绕路去买了这个。”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不过,现在是真的该走了。你呢?不去练习吗?”
“嘛……我等一下再去。”
面对疑问,椎名立希移开视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倦意,
“想再歇一会儿。”
“好吧”
见状,八幡海玲没有再多问,而是背起贝斯包,转身走向教室后门。
可就在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她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轻得几乎要融进阳光里的声音,留下了一句仿佛自言自语的低语:
“不过……偶尔这样,还挺羡慕你的,立希。”
而趴在桌上的椎名立希似乎已经陷入了浅眠,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响起,并没有听到好友这声意味不明的感叹。
八幡海玲轻轻带上了门,将满室寂静和熟睡的友人留在身后。
走廊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双总是显得平静而略带疏离的眼眸深处,一丝难以捕捉的迷茫,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细微的涟漪。
那句“雨宫白”,和那转瞬即逝的尖锐痛感,真的……只是巧合吗?
——
此刻,在RiNG乐队的排练室内。
“吱呀——”
排练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三人刚踏进门槛,雨宫白还没来得及看清室内情况,一道白色的身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一阵微风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白……猫,很想你”
只见要乐奈像一只终于等到主人归家的猫咪,整个人几乎挂在了雨宫白身上,脸颊亲昵地在他胸口用力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咕噜声,那双异色瞳里闪烁着纯粹的喜悦。
“啊……哈哈……乐、乐奈……”
而雨宫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得一个趔趄,身体瞬间僵住,只能干笑两声,双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同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飞快瞥向一旁。
果然,高松灯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怯意的眼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低气压。
“真是的!乐奈你多大个人了!快从小白身上下来啦!”
可还没等雨宫白想出化解尴尬的说辞,一旁吃醋的千早爱音已经看不下去了。
她叉着腰,气鼓鼓地走上前,伸手就想把黏在雨宫白身上的要乐奈给拽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呀!你这样小白会很困扰的!”
然而,要乐奈对她的干涉极为不满。
她猛地扭过头,朝着千早爱音的方向龇了龇牙,喉咙里发出带着警告意味的低吼:
“哈——!”
甚至还象征性地挥了挥爪子,一副“别来打扰我们”的护食模样。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
而千早爱音显然不吃这套,非但没被吓退,反而更来气了
“别以为我怕你!快点给我下来!”
眼看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要迸出火花,雨宫白赶紧充当和事佬,双手托住要乐奈的腋下,稍微用力将她从自己身上“剥”了下来,轻轻放到地上。
然后他蹲下身,平视着要乐奈那双清澈又带着点野性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些
“乐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能这样突然扑上来,会吓到别人的,而且……也不太礼貌,知道吗?”
“可是……”
面对这一幕,要乐奈微微低下头,声音变小了,带着浓浓的失落
“猫……真的很想你……”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雨宫白心里一软,刚想打个哈哈摸摸头安抚一下,眼角的余光却再次捕捉到了高松灯的动向
只见她依旧沉默地站在阴影里,低着头,一只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的鹅卵石。
然后,在雨宫白惊恐的注视下,她那纤细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收拢……
“喀啦……”
一阵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那颗坚硬的鹅卵石,在她指间如同松脆的饼干般,化作了簌簌落下的粉末。
见到骇人的这一幕,雨宫白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后背瞬间被浸湿,仿佛能听到自己颈椎发出的哀鸣。
“等……等等……灯……你你你……你把石头……捏!碎!啦!!!”
内心狂吼的同时,雨宫白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雨宫白猛地将手放在还要往他身上蹭的要乐奈肩膀上,然后又摆出一个巨大的“x”字手势定:
“那——也——不——可——以!”
“达咩!绝对禁止!以后再也不准这样扑过来了!听到没有!”
见到他的反应如此激烈,语气如此决绝,让要乐奈彻底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那副如临大敌,仿佛再扑一次就会世界末日的样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扁了扁嘴,极其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