裱糊店老板这条线索就像一颗丢进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暗卫们的严密侦查下,激起一圈圈涟漪,不断向外扩散。越来越多的信息如潮水般汇集到锦墨堂那面巨大的信息墙上。苏晚晚看着那些逐渐清晰的连线,心中那个反击的计划也越来越完善啦。
她心里清楚,光找到周贵和裱糊店老板这些执行者可不行哦。他们随时都可能被晋王抛弃,根本没法给晋王致命一击呢。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打破目前宸王府被大家指责、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得把水搅浑,把一部分舆论拉到自己这边来哟。
“影七呀,”苏晚晚站在舆图前,眼睛扫过那些代表晋王党羽的蓝色标记,“我们找到的这些线索呢,暂时还没办法动摇晋王的根基,不过用来发起第一轮反击是绰绰有余啦。”
影七笔直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苏晚晚的指示呢。
“是时候,让京城百姓听听不一样的声音了。”苏晚晚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把我们查到的,关于王五被晋王府管事周贵收买,指使地痞冒充‘云容斋’伙计构陷的证据——当然,是经过‘润色’,适合在市井流传的版本——散播出去。”
她仔细交代:“重点突出晋王党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无辜官家女眷都能利用,其心可诛。同时,暗示‘云容会所’所谓的‘逆党密信’来得蹊跷,恐怕也是同样的构陷手法。记住,不要直接提及晋王,只指向其门下走狗,但要让听的人自然而然地去联想。”
“另外,”她补充道,“找几个机灵的说书先生,把咱们王爷这些年为国征战、戍守边关的功绩,编成通俗易懂的故事。要突出王爷的忠勇,以及……某些人嫉贤妒能、在背后捅刀子的卑劣。”
影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王妃这是要……引导舆论,攻心为上。】此法虽不能直接定罪,却能在最大程度上动摇晋王在民间的声望,为宸王府争取喘息之机,甚至可能引起陛下更深的思量。
“属下明白。”影七领命,“会安排可靠之人,在茶楼酒肆、市井街巷悄然散播,确保来源难以追查。”
“去吧。”苏晚晚点头。
暗卫的效率极高。不过一两日功夫,京城坊间便开始流传起一些新的“秘闻”。
“听说了吗?原来那几位官家小姐‘毁容’,根本不是‘云容斋’的胭脂有问题!”
“啊?那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收买了城西的地痞王五,故意派人送了加了料的东西上门,冒充是‘云容斋’的赠品!啧啧,真是缺德啊!”
“谁这么狠毒?连人家姑娘的脸都算计?”
“嘘……小声点,听说指使的人,跟那位……晋王府,有点关系……”
“我的天!真的假的?为了打击宸王殿下,连这种下作手段都用上了?”
“可不是嘛!你再想想,‘云容会所’那‘逆党’的罪名,来得是不是也太巧了?会不会也是……”
类似的对话,在各个角落轻松上演。与此同时,一些关于宸王萧景玄在边关奋勇杀敌、数次击退外敌的故事,也开始在茶馆里被说书人讲得活灵活现,逗得听众哈哈大笑,不知不觉间就把萧景玄的形象塑造成了“忠君爱国却遭人陷害”的可爱英雄。
这些流言仿佛长了脚,飞快地在京城传播。尽管官府没吭声,晋王党羽也拼命打压,但他们越打压,民众的好奇心和逆反心就越重。原本一边倒地指责宸王妃和“云容”的风气,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少人开始嘀咕,这整件事会不会真的是一场针对宸王的大阴谋呢?
几天后,萧景玄在膳厅用膳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市井间的议论,倒是热闹了不少。”
苏晚晚正替他布菜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他。他神色如常,专注地用着膳,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但她却清晰地听到他心底传来一句:【……手段虽不算高明,倒也算精准。搅浑了水,让萧景宏没那么舒服了。】
苏晚晚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轻声应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希望能稍解王爷燃眉之急。”
萧景玄没有再接话,但周身那股持续了多日的冰冷低气压,似乎悄然缓和了一丝丝。
第一步舆论反击,初见成效。
苏晚晚知道,这还远远不够。流言只能扰乱视线,无法提供实质证据。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信息墙上那个代表着裱糊店老板的标记。真正的突破口,还在那里。
她必须找到那封“密信”是伪造的铁证,才能彻底洗刷“逆党”的罪名,给予晋王真正沉重的一击。
黑莲花绽放的,不仅仅是花瓣,还有那悄然伸展、准备缠绕猎物的藤蔓。舆论的迷雾已经散开,下一步,便是直指核心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