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这些,他足尖一点,轻盈地跃上院墙。墙外早已立好数根木柱。他将红线缠绕在木柱之间,最后把线头系在自己手腕上,手腕微动,便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钱碰撞声。
曹阳翻身落入院中,斜倚在微微震动的棺材上,屈指敲了敲棺盖,懒洋洋道:“老兄,出来晒晒太阳吧。”
棺材猛地一震,随即恢复平静。
曹阳迅速后退数步,只见棺材骤然剧烈抖动,棺底渗出绿色尸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他却面不改色。他抽出短剑,锐利的目光紧锁棺材。
砰——
棺材轰然炸裂。阳光照射在活尸身上,散发出焦臭的气味。曹阳侧身闪避,躲开了致命一击。
他嘴角微扬,缓声道:“不愧是刽子手,专挑脑袋下手。”
那具浑身漆黑、渗着血水的活尸歪着头,凸出的眼球死死盯着曹阳,竟停止了攻击。
曹阳与活尸对峙片刻,率先发起进攻。活尸动作迅捷,漆黑的指甲直取他的咽喉与头颅。曹阳挥剑格挡,同时徒手擒住另一只利爪。
双方距离拉近,活尸怒吼一声,血盆大口咬向曹阳。曹阳抬膝顶住活尸身躯,纵身跃起,一脚踩在活尸肩头。
活尸应声跪地,姿态诡异。曹阳面前浮现透明屏幕,他扫了一眼便关闭界面。袖中忽地一沉,来不及查看,活尸已化作黑影扑来。
曹阳略显狼狈地闪避,眯起双眼,不再顾及王老爷保留全尸的请求。他快步上前,施展解尸手法卸去活尸双臂。
失去双臂的活尸发出凄厉嘶吼,仍试图咬向曹阳的脖颈。曹阳不慌不忙绕至其身后,手中短剑寒光乍现。
那具活尸背后还披着上好的布料,曹阳从袖中抽出藏着的桃木剑,与短剑一同狠狠刺进它的两肋之间。两柄剑都没入躯体,他迅速拔剑,运起轻功向后疾退。
只见活尸背后涌出股股绿色尸水,落地后腐蚀着地面,泛起白色泡沫。活尸嘶吼倒地,全身无力地抽搐。曹阳心中生疑:活尸本无知觉,这一只却似活人般有反应?
他眯眼上前,活尸却猛地跃起扑来。曹阳闪身避开,冷眼看着它撞破院墙逃窜。墙外传来更凄厉的嘶吼,腕上红线轻轻跳动,似在邀功。
曹阳轻抚红线,纵身跃上墙头,只见活尸已化作满地尸块,断面整齐如刀削。绿色尸水浸染着系有铜板的红线,尸块上聚集着团团黑雾。他往身上拍了张阴阳符,持桃木剑静待其变。
黑雾凝聚成模糊人形,传出嚣张的声音:“小子,你打不过的。回去吧!”曹阳不发一言,短剑直刺而去。黑雾扭曲变形,哀嚎与求饶声不绝于耳。他利落地贴上一道符纸,黑雾渐散,露出一个眉带煞气的苍白鬼魂。
鬼魂低声叹息:“报应啊。”曹阳问道:“自去投胎,或由我打散?”鬼魂苦笑:“我这般罪孽,怕要下油锅、上炮烙。魂飞魄散与这些相比,哪个更划算?”
曹阳沉默片刻:“投胎尚存念想。”正当他要念往生咒时,鬼魂猛然扑来,却被周身白光所阻。曹阳睁眼淡淡道:“本欲念及王老爷情面送你往生,既你执迷不悟,就莫怪我手下无情。”
曹阳懒懒地抬了抬眼,语气随意:“我本没打算留你,看在王老爷的面子上,原想送你去投胎。既然你执意不肯,就别怪我无情了。”
话音落下,他手掌一翻,现出一件 ** ,扬手掷向白光之外。那 ** 直直撞向厉鬼,鬼竟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一击。
曹阳眼见鬼魂在 ** 下凄厉消散,垂眸上前拾起 ** ,取软布将短剑与 ** 一一擦拭干净,收回袖中。
他从袖中取出物品,依旧用大号锦囊装着。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本厚书,翻开扉页,赫然三个大字:
《驱鬼符集》
曹阳随意翻了几页,书中内容大多看不太懂,也不强求。他将书重新装入锦囊,贴身收好,这才撤去红线、取下门闩上的黄符,推门而出。
外头已传来窸窣人声,他转头望去,见几人抬着轿子匆匆赶来。为首之人快步上前躬身道:“曹公子,老爷已备好宴席。天热,请公子上轿……”
对方只字不提捕尸结果,曹阳指向墙边破洞与那堆肉块,平静道:“劳烦收拾一下 ** ,那是王老爷父亲的 ** 。”
领头人应了声“是”,瞥见那惨状几乎晕厥,仍强撑着令人用白布包裹尸块,一一放入棺中。待收拾完毕,他掩口奔到远处呕吐,曹阳则转身进了轿子。
轿夫们亲眼目睹恐怖场面,不用人催便疾步如飞。轿身颠簸得厉害,待停下时,曹阳已被晃得头晕目眩—— ** 杀 ** 他不曾吐,倒被这颠簸搅得反胃。
王老爷身着暗红近墨的绸袍候在门前,曹阳上前抱拳:“王老爷,事已办妥。”
王老爷闻言满面红光。
曹阳接着道:“只是尸首未能保全。”
王老爷神色一僵,随即掩饰道:“曹公子言重,能除活尸,王某已感激不尽。”
曹阳心知古人讲究全尸归葬,对方心里定有埋怨,便顺势道:“倒也非什么大事。”
王老爷闻言展颜,引他步入厅中。圆桌旁侍立着数名美貌丫鬟,其中二人贴近曹阳布菜,身子不时暧昧地蹭过他。
曹阳用餐至半,搁下筷子,笑问对面安静用膳的王老爷:“您这是何意?”
王老爷拭了拭嘴,含笑反问:“曹公子不喜欢?”
曹阳眯眼道:“喜欢。”不待对方接话,又续道:“但我更想知道王老爷此举的用意。”
王老爷脸上带着几分倦容,他慢慢喝了口茶,说道:“还望曹公子这次出去,不要多说什么。”
曹阳看了他片刻,微微一笑:“这本是应当的,王老爷不必多虑。”
听他这么说,王老爷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神情。
曹阳无意深究。大户人家总有些不愿为外人道的隐秘,这等丑事自然不愿被人知晓。
他夹了两口菜,抬头看向正喝茶的王老爷,说道:“既然如此,能否让你家这些丫鬟离我远些?”
王老爷闻言一笑,眼角挤出几道细纹,打趣道:“莫非少侠心里已有了意中人?”
曹阳本就厌烦这些丫鬟在他身边纠缠,便顺着他的话应道:“既然心有所属,自然该守身自重。”
王老爷吃了一惊,他们这儿可没有男子需为女子守身的说法。他犹豫再三,才勉强称赞道:“曹公子真是……嗯,难得!”
曹阳被他这别扭的夸奖逗笑了。他身边的丫鬟们早在他说那句话时,就都红着脸退下了。
曹阳起身向王老爷拱手:“那曹某就先告辞了。”
王老爷连忙跟着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近他:“不多住几日?我还想带你在城里逛逛呢!”
曹阳摆手:“不必了。实不相瞒,在下还要去别处处理活尸之患,耽搁不得。”
王老爷听了便不再挽留,叹息道:“也是,免得去晚了,又有人像我这般做出糊涂事。”
曹阳眉眼微弯,显得温和许多,安慰道:“无妨,王老爷不是已经派人去外面解释清楚了吗?”
王老爷一愣,连忙点头:“对对,我已经派人去外面说明了。”
又道:“大老远劳烦曹公子跑这一趟,竟连一晚都不能好好休息。唉……”
曹阳客套道:“哪里,为民除害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
他说着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那就此别过。”
“等等!”王老爷叫住曹阳,见他真的停下,便说:“这顿饭没吃尽兴,我让厨房给你备些吃食路上用。”
曹阳爽快地答应了。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提着个包袱快步走来。曹阳接过包袱,看也没看。
只是朝王老爷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飙风早已在王府门前等候,那匹马看起来懒洋洋的,显然是吃饱喝足了。
曹阳牵着马缓缓穿过闹市,出了城门,这才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曹阳捡了些干柴,用短剑砍断一堆树枝,抱着这些回到火堆旁。
今夜月色明亮,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曹阳便没有寻找山洞。
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这才打开王老爷准备的包袱。
里面有几个油纸包。曹阳打开一看,有的是切好的牛肉,有的是整只肥鸡。
他又打开其他纸包,其中一个里面装着饼子。
剩下的纸包里都是些小金锭银锭和碎金叶子,还有一个纸包中裹着几张银票,数额正好。
曹阳拿起银票,用手指弹了弹,满脸欣慰,感叹道:“深得我心。”
他将银票收进袖中的夹层,接着啃鸡腿、吃烤饼。
他水囊里的水还很多,王老爷给的包袱里还有一个水囊,不过里面装的是酒。
那酒香醇甘甜,入口不觉辛辣,直到入腹才感到暖意融融。
曹阳靠着飙风,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吃着肉夹饼。
望着天上的星星,他双眼明亮,星光映在他眼中,仿佛眼里盛着一片星空。
“嘶——”曹阳冷得轻轻抽了口气,转身往飙风暖烘烘的皮毛里又缩了缩。
“哼……”他的脑袋被顶了一下,湿湿热热的,他不舒服地偏头躲开。
又窝了好一阵,他才慢慢爬起来,环顾四周,天已经大亮。
脚边的火堆不知何时熄了,只留下零星的火种。他取竹管装了些火种进去,预备下次使用。
他看了看竹简,又取出包袱里唯一的一封信。
用冷水洗了把脸,曹阳总算清醒不少。
他牵着马慢悠悠走了一段,随后翻身上马,朝南边赶去。
这次他要去的地方叫袭城,写信的人是城主。
曹阳忍不住用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缓解头痛。
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城主在信中说,最近袭城莫名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一直查不到头绪。
直到有一天,巡逻队里一个年轻士兵突然狂性大发,咬死了同行的另一名士兵。
那咬人的士兵被抓时已完全不像人样。城主年轻时见过活尸,便写信求助。
信中说只需齐非书院协助捕尸,其余他们自行解决。
曹阳回想信中内容,不禁叹了口气,这任务显然不一般……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曹阳远远望向袭城,明明是大白天,阳光灿烂,袭城却阴气沉沉,乌云笼罩。
这景象让曹阳下意识皱眉,感觉有些像督城。
但任务既接,不能退回。曹阳牵马走进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