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寒寂冰原与雪貂族地
离开赤炎山,一路向北。随着距离拉远,空气中那股灼人的燥热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大地由赤红转为灰白,再到一片茫茫的雪白。植被愈发稀疏,最终只剩下一些紧贴地面生长的苔藓和耐寒的针叶灌木。
数日后,一片无边无际、被皑皑白雪和万年玄冰覆盖的广袤冰原,出现在韩小厉的视野尽头。天空是铅灰色的,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呼啸刮过,卷起漫天雪沫,能见度极低。这里的天地灵气也变得稀薄而惰性,主要以冰寒属性为主,对于非冰系修士而言,在此地久待,灵力运转都会变得迟缓。
这里便是寒寂冰原,与赤炎山形成鲜明对比的极寒之地。
韩小厉降下遁光,落在冰原边缘。刺骨的寒意立刻透过护体灵光侵袭而来,他不得不加大灵力输出以维持体温。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风雪呼啸,再无其他声响,一种万物寂灭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千年雪魄莲……”韩小厉回忆起丹方中的描述,“性极寒,生于万载玄冰之下,汲月华与冰原本源而生,花开七瓣,色如冰雪,莲心蕴一点不灭寒魄。” 这等灵物,必然生长在冰原深处,灵气最为凝聚,且极寒之处。
他展开神识,试图探查,却发现这冰原的环境对神识有着天然的压制和干扰,范围被大幅压缩,感知也变得模糊。只能凭借对冰寒灵气流动的细微感应,以及那冥冥中对天地灵物的直觉,朝着寒气更甚、灵气似乎更为精纯的方向前行。
在没过膝盖的深雪中跋涉了半日,除了偶尔遇到几头懵懂的低阶雪系妖兽被惊走外,一无所获。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不足十丈,连方向都难以辨别。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强行飞遁,顶着风雪搜寻时,前方风雪弥漫处,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破空之声!
韩小厉眼神一凝,瞬间停下脚步,周身剑气隐而不发。
嗖!嗖!嗖!
数道晶莹剔透、散发着极致寒气的冰锥,如同幽灵般从风雪中射出,角度刁钻地袭向他的周身要害!这些冰锥并非简单的冰雪凝结,其中蕴含的寒气足以冻结金丹修士的经脉!
“哼。”韩小厉冷哼一声,甚至没有动用武器,只是袖袍一拂,一股精纯磅礴的剑元力如同无形的墙壁向前推出。
嘭!嘭!嘭!
那些足以洞穿金铁的冰锥撞在剑元力墙壁上,瞬间爆碎成漫天冰粉,消散在风雪中。
“什么人?藏头露尾!”韩小厉声音清冷,穿透风雪,传向前方。
风雪略微一滞,几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前方数十丈外。这是五名身形娇小、通体覆盖着雪白绒毛、耳朵尖长、瞳孔呈冰蓝色的类人生物。他们手持由不知名冰晶打磨而成的长矛和弓箭,气息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修为皆在金丹中后期。
正是寒寂冰原的土着,雪貂族。
为首的一名雪貂族战士,体型稍显健壮,手持一柄晶莹的冰矛,警惕地盯着韩小厉,用带着独特腔调的古妖语冷喝道:“人族修士!此地乃雪貂族领地,不欢迎外族!立刻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他们的眼神冰冷而排外,充满了对闯入者的敌意。
韩小厉不欲与本地土着冲突,尤其是有求于人的情况下。他散去周身凌厉的气息,尽量平和地说道:“在下韩小厉,并无恶意,冒昧闯入贵族领地,只为寻找一株‘千年雪魄莲’救人。若能告知线索,或允许在下搜寻,韩某愿以等价之物交换,并立刻离去。”
“雪魄莲?”那雪貂族战士眉头皱得更紧,眼中警惕之色不减反增,“那是我族圣药,岂容外族觊觎!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他手中冰矛一顿,身后的四名雪貂族战士也齐齐举起冰晶弓箭,寒气锁定韩小厉。
韩小厉心中微沉。果然,这等灵物对于雪貂族而言亦是珍贵之物,不会轻易让与外族。看来,和平获取的难度极大。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凝固之际——
“且慢。”
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更远处的风雪中传来。
只见风雪翻涌,一名身着雪白裘袍、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蓝色冰晶的骨杖、胡须皆白的老雪貂,在一群气息更加强大的雪貂族战士簇拥下,缓缓走来。这名老雪貂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眼神深邃如同万载寒冰,正是雪貂族的一位长老。
“冰棘长老!”先前那名雪貂族战士连忙躬身行礼。
被称为冰棘长老的老雪貂摆了摆手,冰蓝色的眼眸落在韩小厉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他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上停留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人族剑修……你身上的火煞之气尚未散尽,来自赤炎山?”
韩小厉心中微凛,这老雪貂感知竟如此敏锐。他坦然承认:“不错,韩某确实刚从赤炎山而来。”
冰棘长老目光一闪,继续问道:“赤炎山……近来可还‘热闹’?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老鼠,还有那些穿着青衣服的人,还在上蹿下跳吗?”
韩小厉立刻明白,他指的是影族和天机阁(或其他青衣势力)。看来雪貂族虽然僻处冰原,对赤炎山的动静却并非一无所知。
“影族活动频繁,与其他势力冲突不断,确实‘热闹’。”韩小厉简略回应,并未透露太多细节。
冰棘长老点了点头,似乎确认了什么,话锋一转,指向韩小厉:“你要雪魄莲,是为了抵御熔火深渊的‘星辰煞火’?”
韩小厉目光一凝,这雪貂族长老知道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他沉声道:“长老明鉴,确有此意。”
冰棘长老沉默了片刻,冰原上只有风雪的呼啸声。所有的雪貂族战士都静静等待着长老的决定。
良久,冰棘长老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古老的沧桑:“雪魄莲,乃冰原本源孕育之圣物,对我族而言意义重大,不可能轻易交予外族。”
韩小厉心中微沉,但并未放弃。
“不过……”冰棘长老话锋又是一转,“若你能为我族做一件事,证明你的实力与诚意,并支付足够的代价,老夫或许可以破例,赠你一株。”
“何事?长老请讲。”韩小厉神色不变。
冰棘长老骨杖指向冰原的某个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片连绵的、如同利剑般直插灰暗天空的黑色冰山。“在那‘寂灭黑冰崖’之下,栖息着一头‘寒煞地龙’。此獠近年修为大涨,已达元婴中期巅峰,时常袭击我族狩猎队,更是毁坏了一处对我族祭祀重要的古老冰窟。我族战士数次围剿,皆因它藏身于万丈冰缝之下,环境极端,难以竟全功。”
他看向韩小厉,眼神锐利:“你若能独自潜入冰缝,斩杀此獠,并将其内丹和心头精血带回。老夫便做主,赠你一株千年雪魄莲,并附上我族特有的‘冰魄寒光符’一枚,此符可助你在熔火深渊中,短时间内抵御部分星辰煞火侵蚀。”
斩杀元婴中期巅峰的寒煞地龙,还是在对其有利的极端环境下的老巢!这个任务,难度极高,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普通的元婴后期修士,也未必愿意接下。
所有的雪貂族战士都看向韩小厉,想看看这个看似平静的人族修士,是否敢接下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韩小厉几乎没有犹豫。
熔火深渊他必须去,星辰煞火他必须面对。雪魄莲是炼制冰心护神丹的关键,冰魄寒光符更是意外之喜,能多一层保障。至于寒煞地龙……再凶险,能比得上熔火深渊吗?能比得上影族元婴后期巅峰的长老吗?
他的剑,本就是为了斩破一切阻碍而存在。
“可以。”韩小厉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此事,韩某接下了。还请长老告知那寂灭黑冰崖与寒煞地龙巢穴的具体位置。”
冰棘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点了点头:“很好。冰牙,你为韩道友带路,送至黑冰崖边缘即可。”
“是,长老!”那名之前呵斥韩小厉的雪貂族战士冰牙,此刻看向韩小厉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对强者的认同(或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没有片刻休息,在冰牙的引领下,韩小厉顶着凛冽风雪,朝着那片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寂灭黑冰崖行去。
他的身影在无垠的雪白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决绝。
寒寂冰原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熔火深渊的争夺,也因他这番极北之行,悄然拉开了新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