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磐石堡与初试锋芒
巡天盟驻地深处，一座清雅殿阁内。
云芷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袍，端坐于主位，气质清冷如月。韩小厉随执事步入殿内，拱手行礼：“晚辈韩厉，见过云芷前辈。”
“伤势可痊愈了？”云芷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颔首。她能感觉到，不过数日，对方不仅伤势尽复，连原本因刚突破而略显虚浮的气息也变得沉凝扎实，这份恢复速度与根基的稳固，远超寻常金丹修士。
“已无大碍，多谢前辈赐药与护法之恩。”韩小厉平静回应。
云芷不再寒暄，直接切入正题：“你既无师承，又是散修之身，如今魔族势大，人族疆域烽烟四起，可有想过为族群效力，亦为自己谋一前程？”
韩小厉心中微动，知道这才是云芷留下他的真正目的。招揽，或者说是某种形式的“收编”。
“晚辈修为低微，唯手中一剑尚算利落。若前辈有令，力所能及之处，自当尽力。”他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给出了一个留有充分余地的回答。他需要资源，需要信息，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来提升实力，但并不想被彻底束缚。
云芷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巡天盟并非宗门，不讲究繁文缛节，亦不强求绝对忠诚。盟内修士，各凭本事赚取功勋，换取所需。以你之能，留在后方安稳修炼，未免可惜。”
她玉手轻抬，一枚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玉简飞向韩小厉。“此去北三千里，有一处我人族前线据点，名为‘磐石堡’。此地扼守‘黑风走廊’要冲，虽不及黑风隘口险要，亦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战事频繁，压力不小。”
韩小厉接过玉简，神识探入，里面是一幅详细的地图以及关于磐石堡的基本信息。此堡规模小于天枢城，但防御坚固，常驻一位元婴修士坐镇，麾下有众多金丹、筑基修士轮值戍守，主要负责清剿渗透进来的魔族小队，并监视黑风走廊方向的魔族动向。
“磐石堡常年发布各类战功任务，斩获魔族，可得功勋。功勋可在盟内兑换丹药、法宝、功法，乃至进入某些秘境修炼的资格。”云芷看着他，“你若有意，可持我信物前往磐石堡，找镇守使‘岳山’。在那里，你能更快地获得磨砺，积累资源。当然，危险亦随之倍增，如何抉择，在于你自己。”
她屈指一弹，一枚刻有弯月印记的银色令牌落在韩小厉手中。这并非强制命令，更像是一封推荐信。
韩小厉握住令牌，触手温凉。他瞬间明白了云芷的意图。将他这样战力不俗却又来历有些神秘的修士，放在前线据点，既能发挥其作用，磨砺其锋锐，又能置于更直接的监管之下，可谓一举两得。而对他来说，前线虽然危险，但确实是最快积累战斗经验、获取资源、并有可能接触到更高层次信息的地方。而且，远离天枢城这是非之地，也能暂时避开赵家可能的后续麻烦，以及巡天盟更深层次的探查。
“晚辈愿往磐石堡。”韩小厉没有多做犹豫，做出了决定。
云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恢复清冷：“甚好。此去小心，魔族手段诡谲，非是城内斗法可比。岳山性格刚直，最重军功与实力，你当好自为之。”
“晚辈明白。”
离开云芷处，韩小厉并未多做停留。他回到客院稍作整理，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便悄然离开了巡天盟驻地，甚至没有再去与熊猛等人告别。
出了天枢城，他祭起一件得自风罡储物戒中的普通飞行法器，一道青光划破天际，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三千里路程，对于金丹修士而言并不算遥远。数日后，一片苍茫、肃杀的山脉轮廓便出现在地平线上。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魔气与血腥混合的气息，远方的天空也显得有些阴沉。
依照地图指引，韩小厉很快找到了位于两座雄峻山脉夹缝之中的磐石堡。
此堡通体由巨大的黑钢岩垒砌而成，城墙高达数十丈，布满了战斗留下的痕迹与暗红色的血痂。堡墙上符文闪烁，巡逻的修士甲胄鲜明，眼神锐利，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整个堡垒仿佛一头匍匐在山间的黑色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在堡外指定区域降落，验明云芷的令牌和自身身份后，韩小厉被一名面色冷峻的筑基守卫引着，进入了堡垒内部。
堡内气氛紧张而有序，随处可见行色匆匆、浑身煞气的修士，大多都带着伤。空气中弥漫着丹药、血腥和金属混合的味道。与天枢城的繁华喧嚣相比，这里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战争机器。
他被带到了堡垒中心区域的一座石殿前，这里是镇守使岳山的处理公务之所。
进入石殿，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穿着简单黑色战甲、面容粗犷的中年大汉，正伏案查看一份巨大的地图。他气息沉浑如岳，赫然是一位元婴初期修士，正是镇守使岳山。感受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电光，瞬间落在韩小厉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审视与压迫，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
“你就是云芷巡天使推荐来的韩厉？”岳山的声音洪亮，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晚辈韩厉，见过岳镇守。”韩小厉不卑不亢地行礼。
岳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重点在他背后的斩道剑上停留一瞬，眉头微皱：“金丹二层？云芷那丫头搞什么名堂，送个雏儿来我这儿？”他语气直接，毫不客气。
韩小厉面色不变，并未因对方的轻视而动怒。
岳山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倒是略感意外，随即大手一挥：“罢了，既然来了，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便知。我磐石堡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想要获得尊重和资源，就拿魔族的头颅来换！”
他随手从案几上拿起一枚任务玉简丢给韩小厉：“正好，有一支魔族斥候小队，约十人，最高实力金丹中期，近日在堡外西北方向‘鬼哭林’一带活动，袭扰我方巡逻队。你去，把他们的头带回来。任务完成，记一百功勋。完不成，或者死在外面，那就怨不得别人。”
任务简单粗暴，带着新兵试炼兼下马威的意味。
韩小厉接过玉简，神识一扫，记住了鬼哭林的位置和魔族斥候的大致信息。
“晚辈领命。”他没有任何废话，转身便离开了石殿。
看着韩小厉离去的背影，岳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云芷特意推荐这么个小子……莫非真有什么过人之处？金丹二层，面对老夫竟能如此镇定，倒是有趣。”
离开磐石堡，韩小厉按照玉简指引，直接向着西北方向的鬼哭林而去。
鬼哭林，因其风声穿过特定形状的岩石孔洞时，会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呜咽声而得名。此地林木茂密，地形复杂，魔气也比其他地方浓郁一些，确实是魔族斥候喜欢潜伏的区域。
韩小厉并未大张旗鼓地搜索，而是将神识如同蛛网般谨慎地铺开，同时运转《浮光掠影》，身形如同幽灵般在林间穿梭，不发出丝毫声响。
他的战斗经验，大多是在生死边缘磨砺而出，对于潜行、追踪与反追踪，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在一处弥漫着淡淡腐臭气味的山谷边缘，发现了异常。山谷内，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非人语言的交流，以及兵器摩擦岩石的细微声响。
他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山谷上方，向下望去。
只见谷底约有十一二名魔族，形态各异。有身材矮小、手持淬毒匕首的“影魔”，有体型魁梧、覆盖着骨甲的“力魔”，还有两名气息最强，约莫金丹四层左右的“炎魔”，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黑色火焰。他们似乎刚刚完成了一次狩猎，正在休息，旁边还丢弃着几具残缺的人族修士尸体。
就是他们了。
韩小厉眼神冰冷，杀意内敛。他没有选择偷袭，而是缓缓抽出了背后的斩道剑。
暗沉的剑身暴露在空气中，似乎因为感受到魔气的存在而发出微不可查的轻颤，剑柄处那几处锈迹脱落点，幽光流转。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下一刻，他如同捕食的苍鹰，自谷顶一跃而下！人在半空，强大的气息已然锁定了谷底所有魔族！
“敌袭！”那两名金丹中期炎魔反应最快，猛地站起，周身魔焰暴涨！
然而，韩小厉的速度更快！他下落之势如同陨星，目标直指那两名最强的炎魔！同时，他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破一切的决绝意志，在山谷中回荡：
“吾有一剑，可——开天！”
“铮——！”
斩道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练无比、仿佛能撕裂这山谷阴霾的灰色剑罡，如同九天落雷，悍然斩向那两名并排站立的炎魔！
这一剑，蕴含了他金丹二层的全部力量，以及经过血战淬炼后更加纯粹的“开天”剑意！
两名炎魔怒吼，联手催动魔焰，化作一道厚重的黑色火墙企图抵挡。
“轰！！！”
剑罡与火墙猛烈碰撞！灰色的剑意与黑色的魔焰疯狂交织、湮灭！仅仅僵持一瞬，那看似坚固的黑色火墙，便在“开天”剑意那无物不破的特性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破碎！
剑罡余势不衰，狠狠斩在两名炎魔交叉格挡的手臂上！
“咔嚓！”“啊！”
骨裂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两名炎魔的手臂被齐齐斩断，剑罡透体而入，在他们胸前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魔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一剑，重创两名金丹中期魔族！
其余魔族见状，骇然失色，但凶性也被激发，纷纷嘶吼着扑了上来。
韩小厉落地，脚步不停，斩道剑回转，冰冷的杀意锁定那些扑来的低阶魔族。
“吾有一剑，可——杀人！”
剑光再起，如同死亡之舞！一道道细微却致命的黑色剑丝，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精准无比地没入那些影魔、力魔的眉心、咽喉等要害！
“噗通！”“噗通！”
如同割草般，七八名低阶魔族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已生机断绝，倒地身亡！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息之间！
那两名重伤的炎魔，看着如同杀神降世般的韩小厉，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转身就想逃跑。
韩小厉岂会给他们机会？身形一闪，便已追上，斩道剑简单直接地划过他们的脖颈。
两颗狰狞的魔族头颅飞起，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加迅速。
韩小厉持剑立于谷中，周身纤尘不染，唯有斩道剑的剑尖，一滴暗紫色的魔血缓缓滴落。他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雷霆般的杀戮并未消耗他太多力气。
他收起所有魔族的头颅和象征身份的信物，又仔细检查了那几具人族修士的遗体，将他们身上能证明身份的物品取下，准备带回堡内安葬。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幽深的鬼哭林，转身化作一道青光，朝着磐石堡的方向返回。
初至前线，初试锋芒。这一战，干净利落，足以让那位岳山镇守，以及这磐石堡内的许多人，重新认识他“韩厉”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