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奖励与远行
韩小厉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三天。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青玄峰静室的玉榻之上。神魂不再如之前那般刺痛欲裂，虽然依旧感到深深的疲惫，但一股温和醇厚的药力正在识海中缓缓流转，滋养着受损的神魂本源。他低头一看，一枚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清心玉佩”正静静置于自己胸口，显然是沐晚晴所赠。
身旁，三师姐苏雨柔正闭目调息，为他护法。察觉到动静，她睁开眼，温婉一笑：“小师弟，你醒了？感觉如何？”
“多谢师姐护持，已无大碍，只是神魂还需时日温养。”韩小厉坐起身，感受了一下自身状况。修为依旧停留在筑基二层巅峰，并未因昏迷而倒退，反而因为极限压榨后得到充分休息和丹药滋养，根基更加稳固。只是那触摸到的“杀人”剑意和最后灵光一现的“斩流”之感，已变得极其模糊，仿佛南柯一梦。
“无事便好。”苏雨柔松了口气，随即正色道，“你此次小比，夺得亚军，可谓一鸣惊人。这是宗门颁发的奖励。”
她递过一个储物袋。韩小厉神识探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里面赫然装着五千下品灵石，三瓶适用于筑基期精进修为的“凝元丹”，一瓶珍贵的三阶疗伤圣药“生生造化丹”，以及一次进入宗门“剑池”感悟三天的机会！此外，还有一枚代表亚军的银色剑形令牌。
如此丰厚的奖励，远超他预期。尤其是“剑池”感悟机会，乃是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机缘。
“此外，”苏雨柔继续道，“沐师姐托我将此物交还于你。”她取出那枚灰色石质玉简，“她说，此物与她功法不合，留在她处无用，既是师弟机缘，便物归原主。并言……望师弟早日明悟己道，他日剑道之巅，或可再论。”
韩小厉接过玉简，心中微动。沐晚晴此举，无疑是一种示好和认可。他郑重收好，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师尊尚未出关，但传音于我，让你醒来后去见他。”苏雨柔又道。
韩小厉不敢耽搁，稍作整理，便前往峰顶大殿。
大殿内，青玄真人依旧盘坐于蒲团之上，但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他睁开眼，目光落在韩小厉身上，带着一丝满意，也有一丝凝重。
“不错。”青玄真人开口，“以筑基二层修为，连战强敌，闯入决赛，甚至临阵突破，触摸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意境。你之表现，远超为师预期。”
“弟子侥幸。”韩小厉躬身道。
“非是侥幸。”青玄真人摇头，“你那剑意，霸道绝伦，专走极端，虽威力奇大，却也凶险异常。此次神魂受损，便是明证。往后修行，需更加注重根基与心境的打磨，不可一味追求威力，否则恐入魔道。”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韩小厉虚心受教。他知道师尊所言非虚，这次强行触摸“杀人”剑意，确实让他尝到了苦头。
“你之剑道，为师看不透，也无法直接指点。”青玄真人话锋一转，“但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宗门剑池，乃历代先贤剑意残留汇聚之地，或可助你印证自身。你好生把握此次机会。”
“是！”
“另外，”青玄真人目光微凝，“你与周家之事，宗门已知晓。周鹏之死，乃其咎由自取，宗门不会追究于你。但周家势大，其老祖乃筑基中期，且睚眦必报。明面上他们不敢如何，但暗地里……你需万分小心。短期内，尽量不要轻易离开宗门势力范围。”
韩小厉心中一凛，点头称是。周家这个隐患，始终存在。
“去吧，好生修炼。待你从剑池出来，若有所得，可来寻我。”青玄真人挥了挥手，重新闭上双眼。
退出大殿，韩小厉回到自己小院。他先是将小比获得的战利品——从张逵、影十三、金浩、赵干等人那里得来的储物袋一一清点。灵石、丹药、材料堆积如山，虽然大多他用不上，但换成灵石也是一笔巨款。更重要的是，他从这些储物袋中，找到了几枚记录着不同剑诀、身法、乃至一些奇闻异事的玉简，虽然品阶不高，但开阔眼界，触类旁通，对他完善自身“三剑”亦有裨益。
随后的日子，韩小厉深居简出，一边借助丹药和清心玉佩温养神魂，一边巩固筑基二层的修为，同时消化小比连番大战的感悟。他对“开天”与“辟地”的运用更加纯熟，消耗也相对减少。那模糊的“杀人”剑意和“斩流”之感，他不再强行去回忆，而是顺其自然，将那份玄妙融入日常的练剑之中。
期间，柳菲菲时常跑来串门，叽叽喳喳地讲述宗门内的各种八卦，比如张逵回去后闭了死关，金浩养好伤后剑法似乎更上一层楼等等。赵干也曾来过一次，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但与韩小厉探讨了一番剑法心得，算是惺惺相惜。
一个月后，韩小厉神魂尽复，修为也彻底稳固在筑基二层巅峰。他决定前往剑池。
剑池位于主峰后山一处禁地，由一位金丹期的守池长老看管。凭借银色令牌，韩小厉顺利进入。
所谓剑池，并非真正的池水，而是一片被强大禁制笼罩的山谷。谷内剑气冲霄，肉眼可见无数颜色各异、形态不同的剑意残影在空中飞舞、碰撞、湮灭。有的炽烈如阳，有的冰寒如狱，有的厚重如山，有的缥缈如风……这里是青云剑宗万载剑道底蕴的体现。
韩小厉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盘膝坐下，怀抱锈剑，放开神识，小心翼翼地去接触、感悟那些游离的剑意。
起初，各种纷杂磅礴的剑意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头晕目眩。但他紧守本心，运转“三剑”意境，尤其是那丝源自锈剑的、斩破一切的独特“势”，竟让他在这剑意风暴中稳住了脚跟。
他没有去吸收或模仿任何一道剑意，而是以自身“斩”之意境为镜，去映照、去辨析这些剑意的本质、结构、运行规律。他看到了烈焰剑意的狂暴炽热，看到了流水剑意的绵长不绝，看到了庚金剑意的无坚不摧，也看到了如沐晚晴那般云水剑意的圆融变幻……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当韩小厉从剑池中走出时，他的修为并未提升，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内敛。他并未从剑池中获得任何具体的剑招或传承，但他对“剑”的理解，对自身“三剑”意境的认知，却有了质的飞跃。他明白了“刚不可久”的道理，也隐约看到了“柔能克刚”之外的另一种可能——极致的“刚”与“利”，若能斩断“柔”之根本，斩断规则流转，同样可以破之！
这让他对决赛最后那记懵懂的“斩流”之拂，有了更深的体会。
回到青玄峰，他再次拜见师尊，将自己的感悟粗略陈述。
青玄真人听完，沉吟良久，方道：“你的路，果然与众不同。既然宗门之内，已难有让你急速提升的磨刀石，或许，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他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递给韩小厉：“此乃为师早年游历所得的一份残图，标注了古剑域‘陨星古迹’的大致方位。那里曾是上古战场，机缘与危险并存，剑道残痕遍布，或对你的‘三剑’有所助益。但切记，量力而行，保命为先！”
古剑域！陨星古迹！
韩小厉心中一震，双手接过玉简。他知道，这是师尊为他指明的下一步道路。
“弟子明白！”
“去吧，收拾一下，便可下山。宗门这边，有为师在。”青玄真人摆了摆手。
韩小厉躬身退出大殿，回到小院。他抚摸着怀中冰凉的锈剑，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坚定的光芒。
青牛镇、锈剑、说书先生、青云宗、黑风山、周家、青云剑宗、小比……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从一个懵懂杂役，走到了今天，拥有了筑基二层修为，闯下“跑路小郎君”和“三剑郎君”的名头，更触摸到了至高剑道的门槛。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宗门之外，是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天地。古剑域，万剑争锋之地，他的“三剑”，将在那里接受真正的考验。
他将所有物资整理好，尤其是那枚神秘的灰色玉简和师尊给予的残图，贴身收藏。
翌日清晨，一道不起眼的青色遁光悄然离开了青云剑宗，朝着山脉之外，那未知的古剑域方向，悠悠而去。
身后，青云山脉渐行渐远。
前方，是波澜壮阔的新征程。
（第一卷：凡尘锈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