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星寂淬魂与破障之机
星骸内部空间,寂静无声,唯有那条银色小溪潺潺流淌,散发出清凉而精纯的星辰之力。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永恒凝固的暗蓝色天幕和碎星,见证着闯入者的调息与蜕变。
韩小厉盘坐于星辰泉眼之旁,双目微阖。他肩头的伤口在丹药和精纯星辰之力的双重作用下,已然结痂,内里的损伤也在迅速修复。更重要的是,他消耗的心神与真元,正以远超外界的速度恢复着。
然而,他的心神却并未完全沉入恢复之中。那柄插在黑色石台上的断剑,如同一个无声的呼唤,不断吸引着他的注意。那股“不屈”、“坚守”、“与星同陨”的惨烈剑意,虽然与他所修的三剑截然不同,却同样直指剑道本质,是一种极致情绪与意志的凝聚。
“星陨卫,辰九……” 韩小厉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这星陨卫,听起来像是一支守卫星辰或者与星辰相关的特殊队伍,而这辰九,显然是其中的一员。他因何在此埋剑?是战死?还是守护某物直至生命终结?
这些谜团暂时无解。但韩小厉能感受到,这柄断剑残留的意志,对他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洗礼。他的“杀人”剑意,追求的是极致的效率与了断,冰冷而无情。而这“星寂”之意(他姑且如此称呼),则充满了情感的张力与信念的重量。
“剑意,并非只有一种形态。我的路,也未必只能有‘开天、辟地、杀人’。” 他若有所悟。锈剑传承的三剑是根基,是大道之纲,但并非排斥其他剑意的养分。观摩、理解、甚至汲取其他剑意的精髓,或许能让他对自己的三剑有更深的认知。
他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柄断剑,并非为了掌控或炼化,而是去感受,去体会那陨落前最后一刻的坚守与决绝。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破碎的画面:无垠的星空背景下,一个身穿星辰战甲的身影(辰九?),手持完整的长剑,面对铺天盖地、无法形容的恐怖敌人,身后是需要守护的星辰或世界。他挥剑,星光璀璨,剑意冲霄,每一次挥击都带着与敌偕亡的惨烈……最终,剑断,人陨,意志却化作这不灭的烙印,寄托于断剑之上,与这块星骸一同坠落于此。
那股悲壮、不甘却又无比坚定的意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韩小厉的心神。他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绝望的战斗,感受到了辰九最后时刻对这片星空、对所守护之物的无限眷恋与无悔。
这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守护之剑,是信念之剑。
韩小厉的道心,在这股外来的、强烈的意志冲击下,微微震颤。他的“杀人”剑意,本质是“了断因果”,终结生命。而辰九的剑意,则是“守护因果”,维系存在。二者看似对立,却在“极致”这一点上,殊途同归。
不知过了多久,韩小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清明与沉淀。他的神识经过这番淬炼,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凝练,对自身剑意的掌控也似乎更精微了一丝。虽然修为没有直接提升,但这种心境的锤炼与见识的拓宽,对未来的修行益处无穷。
他看向膝上的斩道剑,暗沉的剑身似乎也吸纳了此地的一丝星寂之意,变得更加内敛。
伤势尽复,心神圆满,甚至略有精进。但韩小厉知道,他不能一直困守于此。外面的风罡和柳莺,绝不会轻易离开。他必须想办法出去,并且解决这个麻烦。
他站起身,走到这处空间的边缘。暗蓝色的“天幕”并非实体,触摸上去,能感觉到一层坚韧而富有弹性的屏障,其上流淌着强大的星辰力量和混乱的空间之力。强行突破,且不说能否成功,必然会引发巨大的动静,立刻招来外面的攻击。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口星辰泉眼和那柄断剑。天机玉简指引他来此,绝不仅仅是为了提供一个安全的疗伤点。此地,必然有出去的方法,或者……解决困境的契机。
他走近黑色石台,仔细观察。石台除了那行古字,并无其他特异。断剑深深插入石台,与整个空间的气机浑然一体。他尝试用神识沟通断剑,除了感受到那股不屈剑意外,并无其他回应。
“莫非关键在这泉眼?” 韩小厉将注意力转向那不断涌出星辰雾霭的泉眼。泉眼不大,深不见底,精纯至极的星辰之力正是由此弥漫开来,滋养着这片小天地。
他沉吟片刻,忽然福至心灵,将手中的斩道剑,轻轻探入泉眼之中。
起初并无异样。但几个呼吸之后,异变陡生!
斩道剑那暗沉的剑身,在接触到泉眼深处更精纯的星辰本源时,突然轻微地震颤起来!剑柄处那一直沉寂的锈迹,仿佛久旱逢甘霖,竟然开始主动汲取泉眼中的星辰之力!
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暗金色的细密星辉,顺着锈迹的纹路,缓缓融入剑身。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但韩小厉与斩道剑心神相连,能清晰地感觉到,剑身内部,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似乎正在被这特殊的星辰之力缓缓滋养、唤醒!
并非解封,而是一种……补充?或者说,修复?
与此同时,韩小厉感觉到,自己与这片空间的联系,因为斩道剑汲取星辰之力的行为,变得更加紧密了!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外部的一些情况——风罡依旧如同石雕般守在孔洞外,柳莺则在稍远些的地方,似乎在布置着什么,道道灵光隐现,像是在设置困阵或触发式的警报。
“原来如此……” 韩小厉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这口星辰泉眼,不仅是疗伤圣地,其核心的星辰本源之力,更是对斩道剑有某种裨益!而借助斩道剑汲取本源之力时与空间建立的深层联系,他能够窥探外部情况!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他按捺住心中的波动,维持着斩道剑汲取星辰之力的状态,同时全力感知外部。柳莺布置的阵法颇为精妙,似乎是一种结合了水镜探测与风缚禁锢的复合阵法,一旦触发,不仅能困敌,还能第一时间通知布阵者。
硬闯,即便能瞬间破开阵法,也必然会惊动风罡,陷入苦战。他虽伤势尽复,但对上金丹七层且含怒状态的风罡,胜算依旧不高,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擅长辅助与控制的金丹中期女修。
必须出其不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柄断剑,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型。
辰九的“星寂”剑意,充满了不甘与执念,其核心是“守护”与“同陨”。若他能引动一丝这断剑的残留意志,配合斩道剑的“杀人”之利,或许能创造出一种类似“精神冲击”的效果?不求伤敌,只求在刹那间,撼动风罡和柳莺的心神,制造出一瞬间的破绽!
这个念头极为冒险,引动不属于自身的外来剑意,稍有不慎便可能遭到反噬。但眼下,这似乎是打破僵局的最佳方法。
他需要时间。需要让斩道剑汲取更多的星辰本源,加深与空间的联系,让他能更清晰地把握外部两人的确切位置和状态。同时,他也要小心翼翼地尝试,如何在不触及反噬底线的情况下,引动那一丝“星寂”之意。
韩小厉沉下心来,一边维持着斩道剑的汲取,一边将部分心神再次沉入那断剑的悲壮意境之中,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感受,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去共鸣,甚至……去模拟那一丝“星陨”前的决绝。
星骸空间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泉眼汩汩,星辉默默融入锈剑,以及一个孤独的剑修,在与上古残存的意志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为他的谋划,即将推向更加凶险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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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