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的操场,阳光正好,微风不燥。400米的塑胶跑道被晒得暖暖的,散发着淡淡的橡胶味——这味道混杂着四年里的汗水、欢呼与喘息,是刻在骨子里的青春印记。远远就能看到,跑道上已经攒了不少同学,每个人手里都捏着几张彩色便签纸,脸上挂着笑,时不时弯腰凑近地面细看,或是和身边人分享便签上的字,连风都带着雀跃的气息。
周九饼、段御风和老梁刚走到操场入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暖到了。阿古正蹲在跑道尽头贴最后一张便签,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运动背心,后背汗湿了一大片,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却笑得一脸满足。跑道上,每隔50米就贴着一张粉色、黄色或蓝色的便签,像撒了一路的星星,从起点一直延伸到终点,绕着跑道形成了一圈温柔的轨迹。
“阿古,你这也太会整活了!”段御风率先冲了过去,弯腰捡起一张黄色便签,大声念了出来,“第一圈留给汗水,最后一圈留给拥抱!哇,这话说得太戳人了!”阿古直起身,擦了擦汗,笑着说:“必须的!咱们在这跑道上跑了四年,不管是体测、运动会,还是难过时发泄情绪,都离不开它,总得好好告个别。”
周九饼也凑近看了看,便签纸是那种软软的彩纸,上面的字迹有的娟秀、有的豪放,还有的画了小笑脸、小爱心,显然是阿古和几个同学一起写的。他捡起一张粉色便签,上面写着:“记得大一体测800米,跑不动时是你拽着我冲过终点——谢谢陪我跑过青春的人”;再往前走50米,蓝色便签上写着:“这里摔过跤、流过泪,但从来没放弃过”;还有一张绿色便签,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跑步小人:“毕业不是终点,是下一场奔跑的起点”。
“这些便签也太好哭了吧!”周九饼心里酸酸的,想起了大一第一次体测,他800米跑了最后一名,冲过终点时差点瘫在地上,是段御风背着他去了医务室;想起了大二运动会,他们宿舍组队参加接力赛,老梁跑最后一棒时不小心摔倒,却爬起来捂着膝盖继续冲,最终拿到了第三名;想起了大三那年,他因为失恋在跑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阿古默默陪着他跑,一句话没说,却递了一瓶冰水和一包纸巾。
“走,咱们也来跑一圈!”段御风拉起周九饼和老梁,兴奋地说,“正好试试赤脚跑,感受一下跑道的温度!”说着,他就开始脱鞋,把运动鞋甩在跑道边,光脚踩在了塑胶跑道上。“哇,好烫!”他下意识地跳了一下,又很快适应了,“不过还挺舒服的,软软的!”
周九饼和老梁也跟着脱了鞋,赤脚踩在跑道上,暖暖的温度从脚底传来,带着塑胶特有的质感,像是跑道在轻轻拥抱他们的脚。富贵也跟着凑热闹,绕着他们的脚边转圈,爪子踩在跑道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像是在为他们伴奏。
“预备,跑!”段御风喊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周九饼和老梁紧随其后,三人沿着跑道慢慢跑了起来。赤脚踩在便签上,能感觉到纸张的轻微凸起,像是在和每一段回忆轻轻触碰。周围的同学们也纷纷脱了鞋,有的三三两两结伴跑,有的独自慢跑,还有的一边跑一边念着便签上的字,时不时停下来和朋友拥抱。
“哎,你们还记得大二运动会吗?”跑过100米处时,老梁突然开口,“当时段御风跑100米,抢跑了三次,被裁判罚站,还一脸委屈地说‘我太想赢了’!”段御风脸一红,反驳道:“那不是紧张嘛!再说最后我不还是拿了亚军?”周九饼笑着说:“我记得你冲过终点时,把运动服都脱了扔上天,结果砸到了裁判老师,还被通报批评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笑着回忆起跑道上的趣事,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跑到200米处,周九饼看到两个女生正互相拥抱,其中一个女生哭着说:“以后再也没有人陪我一起体测了,再也没有人在我跑不动时喊‘加油’了!”另一个女生拍着她的背,哽咽着说:“就算不在一个城市,我们也要一起跑步,视频打卡!”周九饼看着她们,心里也跟着发酸,想起了这四年里,和室友们一起在跑道上的点点滴滴,那些互相鼓励、互相吐槽的日子,都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段御风跑着跑着,突然停下来,弯腰捡起一张便签,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进裤兜。“这张写得好,‘愿你跑遍山海,归来仍是少年’,我要留作纪念!”他说着,又捡起几张,分给周九饼和老梁,“快捡几张喜欢的,以后想这跑道了,就拿出来看看!”
周九饼也挑了几张,其中一张画着六号楼的简笔画,上面写着:“跑道记得每一个努力的你”,他把这张便签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四年的时光。老梁则选了一张写着“保持热爱,奔赴下一场山海”的便签,认真地放进了口袋。
跑到300米处时,大家都放慢了脚步,开始互相拥抱。段御风一把抱住周九饼和老梁,使劲拍着他们的后背:“兄弟们,谢谢你们陪我跑了四年!以后就算不在一块,也要常联系,还要一起打球、一起跑步!”周九饼也用力回抱他们,喉咙有点发紧:“必须的!不管跑多远,我们都要常回来看看!”周围的同学们也纷纷拥抱在一起,有的笑着,有的哭着,拥抱里满是不舍与祝福。
富贵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了,在人群中穿梭着,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同学们的腿,像是在参与这场特殊的告别。有同学蹲下来,把便签纸贴在富贵的背上,富贵也不反抗,乖乖地站着,成了移动的“便签板”,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最后一圈跑完,三人回到了起点。周九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黑色贴纸,上面写着“Run-不死”三个白色的大字——这是他们宿舍的“座右铭”,大一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宿舍贴了这张贴纸,发誓要永远保持热血和勇气。他蹲下来,把贴纸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的鞋跟上,按压平整。
“跑出去,也要跑回来。”周九饼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跑道、对六号楼、对这段青春说。段御风也学着他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贴纸贴在鞋跟上,笑着说:“没错!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记得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
同学们也都纷纷撕下自己喜欢的便签,有的放进钱包,有的夹在书本里,有的贴在手机壳上,把这些温柔的祝福和回忆带在身边。阿古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好,希望大家以后看到这些便签,就能想起在六号楼跑道上的日子。”
阳光洒在跑道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周九饼看着手里的便签,看着身边笑闹的同学们,看着这条承载了四年青春的跑道,心里满是不舍,却又充满了力量。他知道,这场跑道告别,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走了走了,该去食堂吃最后一勺汤了!”段御风拉起周九饼和老梁,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三人光着脚,拎着鞋子,脚步轻快,富贵跟在他们身后,背上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像是带着一路的祝福,奔赴下一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