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果然!果然是‘始源钥匙’!献祭她!只要献祭了她,就能开启通往‘言灵之核’的真正密道!所有的力量,都将是我的!”
墨凛的狂笑声在寂静的祭坛区域显得格外刺耳,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中央摇摇欲坠的沈砚秋,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不,是通往至高力量的唯一阶梯!他身上残存的衣物被汗水浸透,又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那股近乎癫狂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沈砚秋吞噬。
裴砚心头一紧,正欲不顾一切冲上前,却被苏九璃一把拉住。
“别冲动!情况不对!”苏九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几乎就在墨凛话音落下的同时,数道强横的气息从不同的方向疾速掠来,伴随着破空之声,几方人马几乎同时出现在祭坛周围。
“墨家主,如此天大的机缘,你墨氏一家就想独吞吗?”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只见一群身着绣着奇特符文黑袍的人影现身,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此乃“符”家之人,以“符语阵”闻名于言灵各家。
“哼,符老怪,你们符家鼻子倒是尖得很!”另一侧,一群周身萦绕着淡淡黑雾的人影也显露出来,为首的女子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之力,“这‘始源钥匙’关乎我等言灵世家的未来,可不是谁声音大就是谁的。”这是“咒”家,精通各种诡异莫测的“咒言缚”。
除了这两家,还有其他几股稍弱一些的言灵世家子弟,此刻也纷纷赶至,看向沈砚秋的目光,无一例外都充满了炙热。他们这些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言灵世家,大多面临着传承残缺、力量衰退的困境。诅咒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言灵血脉的后裔,而沈砚秋身上那纯净而磅礴的始源言灵之力,以及裴砚这个身负“外来气运”的变数,在他们眼中,无疑是打破桎梏、重振家族的唯一希望!
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裴砚和沈砚秋视作了行走的宝藏,一块能让他们家族重焕生机的肥肉!
文弘长老带着文氏族人,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他自然也渴望得到“始源钥匙”的秘密,解除家族的诅咒,但墨凛那毫不掩饰的献祭之言,让他心生警惕与不齿。同为言灵血脉,何至于要用如此惨烈的手段?
“诸位,此女乃我墨家先发现,理应由我墨家处置!”墨凛见各方势力齐聚,脸色微变,但依旧强硬地宣示主权。他深知,一旦让这些人联手,自己绝无可能独占这份天大的好处。
“墨家主此言差矣!”符家老者嘿然一笑,“见者有份,这等关乎言灵未来的大事,岂能由你一家说了算?老夫看,不如将这‘始源钥匙’交由我等共同看管,一同参详其中奥秘,如何?”
“共同看管?符老怪,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咒家妖媚女子嗤笑一声,“依我看,还是先将人擒下再说!谁有本事,这机缘便是谁的!”
话音未落,咒家女子素手一扬,数道凝如实质的黑色咒言如同毒蛇般向着祭坛上的沈砚秋缠绕而去,同时分出几道攻向裴砚等人,试图将他们困住。
“咒言缚!”
“休想!”苏九璃冷哼一声,皓腕翻转,清冷的月华之力洒落,试图净化那些黑色咒言。然而,那咒言似乎对月华之力有着极强的抗性,月光触及之处,仅仅让其稍稍黯淡,却无法彻底驱散。苏九璃只觉自身言灵之力运转滞涩,仿佛被无形的泥沼困住。
与此同时,符家老者也动了。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天地为炉,符语成阵,锁!”
霎时间,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无数金色符文凭空浮现,迅速勾连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光阵,将裴砚、沈砚秋、苏九璃和顾清晏尽数笼罩其中。一股沉重如山岳的压力当头罩下,裴砚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是符家的‘四象锁灵阵’!能压制阵内一切言灵之力!”顾清晏脸色微变,他引以为傲的药理知识,在这些纯粹的言灵力量面前,显得有些束手无策。那些咒言之力更是诡异,丝丝缕缕侵入他的感知,让他配制解药的思路都变得混乱起来。
“哈哈哈!进了老夫的符语阵,你们还想翻天不成?”符家老者得意大笑。
墨凛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也乐见其成。只要这两家先消耗裴砚等人的力量,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裴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的不适。他环顾四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墨凛的贪婪,符家的算计,咒家的狠辣,还有其他那些言灵世家蠢蠢欲动的眼神,让他明白,今日若想带着沈砚秋安然脱身,硬拼绝无可能。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各方势力的首领,注意到他们虽然暂时联手针对自己,但彼此之间也充满了警惕与不信任,那眼神中的猜忌几乎不加掩饰。
“有了!”裴砚心念电转。
他猛地运足气力,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祭坛区域:“诸位前辈!墨家主刚才的话,想必各位也听得清楚!他要‘献祭’沈姑娘,开启‘言灵之核’的密道!敢问各位,一旦密道开启,他墨凛独得了天大的好处,第一个要清洗的,会不会就是你们这些知晓‘始源钥匙’秘密的‘同道’呢?”
此言一出,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符家老者和咒家女子脸上的得意笑容微微收敛,看向墨凛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与怀疑。其他小世家的人更是面面相觑,心中的小九九开始活络起来。
确实,墨凛刚才那句“所有的力量,都将是我的”说得斩钉截铁,毫不掩饰其独吞的野心。若真让他得逞,他们这些“知情人”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事情,在争夺利益的时候,可太常见了。
“小子,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挑拨离间!”墨凛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裴砚竟如此牙尖嘴利,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痛处,也点燃了其他人的疑心。
“妖言惑众?”裴砚冷笑一声,“墨家主敢对天发誓,若得‘始源钥匙’,愿与在场诸位共享其中奥秘,若违此誓,叫你墨家血脉断绝,永世不得翻身吗?”
墨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等毒誓,他如何敢发?他本就打算独吞!
见墨凛语塞,众人心中更是信了七八分。符家和咒家的攻势明显缓和了下来,阵法和咒言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显然是在重新评估局势。
裴砚见状,心中稍定,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目光一闪,以极快的语速对不远处的文弘传音入密:“文长老,墨凛之心,路人皆知!他若得手,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在场的诸位!我等目标一致,皆为破除诅咒,何不暂时联手,先解此围?唇亡齿寒的道理,长老不会不懂!”
文弘身躯微震,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看了一眼祭坛上气息奄奄的沈砚秋,又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墨凛、符家和咒家,心中天人交战。
家族的未来……诅咒的解除……始源钥匙的秘密……还有,身为言灵世家的道义与底线……
裴砚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是啊,如果让墨凛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得逞,言灵世界恐怕会迎来更大的灾难。而且,裴砚所言不虚,他们与裴砚、沈砚秋之间,并非完全的死敌,至少在“解除诅咒”这一点上,目标是一致的。
只是瞬息的犹豫,文弘便做出了决断。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文氏子弟听令!墨氏倒行逆施,妄图以血腥献祭开启禁忌,为祸苍生!我等身为言灵后裔,岂能坐视不理!先助裴公子他们破了这符咒之困,拿下墨凛,再行商议!”
“长老三思啊!”有文氏族人惊呼。
“不必多言!执行命令!”文弘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为了文氏的未来,他必须赌一把!选择与裴砚这个充满变数的人合作,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也好过被墨凛这种疯子利用后抛弃!
“杀!”
文弘一声令下,身后的文氏族人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立刻调转矛头,手中言灵之力凝聚,猛地攻向离他们最近、正维持着“四象锁灵阵”的符家众人!
“文弘!你敢!”符家老者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文弘会在这个关头突然反水!
战场局势瞬间大变!
原本针对裴砚一方的包围圈,因为文氏的突然倒戈,立刻变得混乱起来。符家猝不及防之下,阵法运转顿时出现滞涩,那股压制之力也随之减弱。
“好机会!”裴砚眼中精光爆射,拉起虚弱的沈砚秋,对苏九璃和顾清晏低喝道:“走!”
苏九璃和顾清晏精神一振,压力骤减之下,立刻护在裴砚和沈砚秋两侧。
“哪里走!”咒家女子见状,尖啸一声,黑色咒言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然而,此刻各方势力已经乱作一团。文氏族人与符家战在一处,言灵之力激荡碰撞。墨凛眼看局势失控,气得哇哇大叫,却也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防备其他想要浑水摸鱼的小家族。
一时间,祭坛周围喊杀震天,各色言灵光芒此起彼伏,如同炸开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染缸,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裴砚等人则在苏九璃和顾清晏的拼死掩护下,以及文氏族人有意无意的“放水”和阻拦下,艰难地向外突围。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异变陡生!
“轰隆隆——!”
一声巨响自他们脚下的祭坛中央传来,那块布满奇异铭文的石板,也就是沈砚秋之前踏足的地方,突然向下塌陷,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
幽深、黑暗的通道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从中喷薄而出,仿佛连接着某个被遗忘的远古时代。这,正是之前光柱中模糊片段里暗示的“祖地遗迹”入口!
紧接着,一股强大到难以抗拒的吸力猛地从那幽深通道中爆发出来!
“啊——!”
离得最近的裴砚和沈砚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股巨大的吸力扯动,身不由己地向着裂缝坠落!
“砚秋!”裴砚惊呼,死死抓住沈砚秋的手。
“裴砚!”
追击他们的墨凛,以及几名冲得太靠前的符家、咒家长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吸力波及,惊叫着一同被卷入那黑暗的通道之中!
“不——!”墨凛发出不甘的怒吼,眼看“始源钥匙”就要到手,却发生了这等变故!
然而,就在他身体被吸入通道的瞬间,墨凛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和恐惧。
“啊啊啊——我的言灵!我的力量!”
只见他身上,那些原本隐藏的、与沈砚秋相似但淡薄许多的诅咒符文,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骤然变得清晰无比,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暗红色的光芒几乎要将他吞噬!
“不!这里的诅咒浓度……是……是‘寂言领域’!!”墨凛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充满了绝望。
与此同时,被一同吸入通道的几名符家和咒家长老,也发出了类似的惨叫,他们体内的言灵之力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正在飞速流逝,身上也开始浮现出或深或浅的诅咒印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坠入黑暗的裴砚心头一沉。
寂言领域?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