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的烂摊子总算初步收拾完毕。那三个倒霉的玄天盟刺客被废去修为,丢进陈家地牢严加看管,等着拷问出更多情报。幸存下来的玄铁母髓被陈家父子像供祖宗牌位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加了无数禁制,藏进了库房最深处的一个隐秘隔间——但愿能防住阿木那无孔不入的美食嗅觉!
惊魂稍定,夜色已深。
陈百万大手一挥,就在这堪称废墟的库房院子里,摆开一桌酒席。菜品算不得多精致,但灵酒管够!主要是陈百万需要压惊,陈峰需要缓神,而闻讯赶来(主要是听说有免费酒喝)的守拙老道,则需要…嗯,需要喝酒。
三人围坐,看着不远处——阿阮心满意足地抱着一根比她人还高的巨型糖葫芦(特制的),小口小口舔着,已经处于半梦半醉(糖醉)的状态;阿木则对着一堆新找来的、掺了微量碎星沙的合金废料挑挑拣拣,时不时“咔嚓”咬一口试试硬度,眼中紫电闪烁,似乎还算满意。
这诡异的“安宁”景象,让三人莫名地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唏嘘感。
“喝!今日…嗝…真是…”陈百万端起海碗,话没说完就先打了个酒嗝,肥脸上满是后怕和肉痛交织的神情,“真是刺激啊!”
守拙老道眯着小眼睛,美滋滋地嘬了一口灵酒,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小场面,小场面而已。贫道早就料到玄天盟贼心不死,这才让阿阮和阿木前去助阵。看看,效果多好!一举击溃强敌,扬我灵傀宗声威!”
陈峰嘴角抽搐:“师父,您那贺礼…一麻袋矿渣,还有‘帮师弟抢糖’的指令,也是早就料到的?”
“咳咳!”老道被酒呛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叫随机应变!因材施教!若非如此,怎能引出埋伏,又怎能让你父子二人看清我灵傀宗深厚底蕴…和…呃…独特的培养方式?” 他说着,又赶紧灌了一口酒掩饰尴尬。
陈百万倒是被这话勾起了心思,他放下酒碗,认真地看着守拙老道:“真人,今日…我老陈算是开了眼界。峰儿这宗门,选得…呃…惊险刺激,但也确实…厉害!” 他憋了半天,想出“厉害”这个词。
“我陈家别的没有,就是有灵石!”陈百万酒劲上头,豪气顿生,用力拍着胸脯,“以前我觉得峰儿在这破…呃…在这清修之地是受苦了。现在我看明白了!这是机缘!天大的机缘!”
他一把搂过陈峰的肩膀,喷着酒气道:“峰儿!好好修!给爹争口气!爹看出来了,你这师姐和那木偶…呃…非同一般!只要你争气,爹就全力支持!”
陈峰被老爹搂得喘不过气,心里吐槽:您主要是被她们的战斗力吓到了吧…
陈百万越说越激动,挥舞着胖手:“这样!爹给你定个小目标!只要你哪天能结成金丹!爹就…就把咱们家边上那三座灵气最浓郁的山头,对,就是王家庄、李屯和赵家坳那一片,全买下来!送给你…不,送给灵傀宗!扩建宗门!盖最大的练功场!修最豪华的…呃…傀儡工坊!怎么样!”
“噗——!”守拙老道一口酒直接喷了出去,眼睛瞪得溜圆,酒瞬间醒了一半,“陈…陈居士!此话当真?!那三座山头可是出了名的灵脉汇聚之地,价格…”
陈百万大手一挥,尽显土豪本色:“灵石不是问题!只要我儿能金丹!砸锅卖铁也买!” 他显然是喝高了,但语气里的兴奋和决心却不似作伪。一方面是真心为儿子(和儿子的恐怖同门)的投资前景看好,另一方面,也是被今晚的袭击刺激到了,急需增强自家(和儿子宗门)的硬实力。
陈峰也被老爹这突如其来的豪掷千金震惊了,金丹期?那得氪多少金?被阿木啃掉多少好东西?想想就肝颤,但又隐隐有一丝期待…有整个陈家矿脉支持,加上这奇葩宗门,或许…真有可能?
“爹…您喝多了…”
“没多!老子清醒得很!”陈百万嚷嚷着,又给守拙老道满上,“真人!以后峰儿就拜托您了!该打打,该骂骂!该啃…呃…该用资源砸,千万别客气!我陈家…供得起!”
守拙老道看着碗里清澈的灵酒,仿佛看到了无数亮晶晶的灵石在向他招手,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好!好!陈居士深明大义!贫道…贫道一定倾囊相授!助峰儿早日金丹!光大我灵傀门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宗门坐落于三座灵山之上的辉煌未来,虽然目前弟子只有两个半(陈峰算一个,阿阮算半个,阿木算…一个宠物?)。
三人越喝越嗨,气氛越来越热烈,从宗门规划聊到未来畅想,酒一碗接一碗地下肚。
陈百万开始吹嘘陈峰小时候拿灵石弹弓打别家仙鹤的糗事,陈峰面红耳赤地反驳。守拙老道则开始忆往昔,吹嘘灵傀宗祖上多么阔过,炼制的傀儡如何惊天动地,虽然现在只剩下个能啃天的阿木和一个能砸元婴的阿阮。
酒至酣处,陈百万搂着老道的肩膀,大着舌头问道:“真…真人!我…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阿阮姑娘…她…她到底是什么来头?那力气…那手段…简直…简直不是人啊!”
守拙老道也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眼神飘忽,闻言嘿嘿一笑,得意中又带着一丝神秘,压低了声音(虽然因为醉酒声音并不小):
“嘿嘿…陈居士…好眼光!阿阮她…她当然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可是我们灵傀宗最大的…嗝…宝贝!比那庚金精魄还…还宝贝!”
陈峰和陈百万立刻竖起了耳朵,心脏砰砰跳,酒都醒了几分。关键信息要来了!
老道摇头晃脑,继续嘟囔:“当年…我师父的师父…在…在后山…那个洞…捡到她的时候…她就睡在一个…一个…”
“一个什么?”陈峰急切地追问,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一个…亮晶晶的…呃…”老道眼神发直,似乎在努力回忆,“像…像蛋壳…又像…琥珀…的东西里…抱着个…小木偶…就是阿木…睡得可香了…”
蛋壳?琥珀?抱着阿木?陈峰父子听得目瞪口呆,这来历也太离奇了!
“那…那她到底是什么?”陈百万呼吸急促。
守拙老道咂咂嘴,又灌了一口酒,脸上的神秘感更浓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像是在说梦话:
“据…据祖师们推测…她很可能…是…是…”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陈峰和陈百万连大气都不敢出,耳朵都快贴到老道嘴上了。
守拙老道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清明说出这个惊天大秘密:
“她是…是…上古…呃…某个…不得了的……的…”
“Zzzzzzz……”
一阵震天动地的呼噜声,毫无征兆地从守拙老道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脑袋一歪,手里的酒碗“哐当”掉在桌上,整个人直接出溜到了桌子底下,抱着桌腿,咂咂嘴,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梦话:“…的…糖心宝贝…”
然后,便是更加响亮和均匀的呼噜声:“呼……Zzzzz……”
陈峰:“……”
陈百万:“……”
父子二人保持着前倾的姿势,石化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话到了嗓子眼,最关键的那个词马上就要蹦出来了!他!竟!然!睡!着!了!
还“糖心宝贝”?这算什么答案?!是夸阿阮可爱,还是说她的核心是糖做的?!这老狐狸绝对是故意的吧!
陈峰气得差点一把掀了桌子!他恨不得立刻把老道从桌子底下拖出来,用冷水泼醒,然后严刑拷打问出下半句!
陈百万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吊人胃口遭雷劈啊!
然而,看着睡得直流口水、还时不时蹭蹭桌腿的守拙老道,再看看不远处舔完糖葫芦、已经开始抱着柱子磨牙说梦话“好吃…还要…”的阿阮,以及还在跟合金废料较劲、发出“咔嚓”声的阿木…
父子二人满腔的郁闷和好奇,最终化为了一声长长的、无比同步的、充满无力感的叹息。
“唉……”
跟这群人待久了,折寿啊。
陈峰认命地站起身,和陈百万一起,费力地把死沉死沉的守拙老道从桌子底下拖出来,抬到一旁的软榻上。
老道翻了个身,继续打着响亮的呼噜,睡得无比香甜,嘴角还带着一丝阴谋得逞般的笑意(也许是错觉)。
夜空下,废墟般的库房院子里,鼾声、磨牙声、啃噬声、以及陈氏父子无奈的叹息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灵傀宗夜曲。
关于阿阮的秘密,就像那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玄铁母髓,只知道它无比珍贵,却依旧迷雾重重。
陈峰看着星空,狠狠握了握拳头。
金丹!
必须尽快金丹!
不仅为了那三座山头,更为了有朝一日,能亲自从这老狐狸嘴里,把所有的秘密都抠出来!
他的仙途,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第四十一章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