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玄冰锻骨鸩毒冷,地火焚林莲魄红。
五钥藏锋待虏血,河洛风云起蛰龙!
上回书道,高丽景福宫养心阁内,雪岳山人引地脉寒煞冰封西门庆,行那四四一十六日九死一生的锻体炼魂之法;漠北黑林金帐,李青萝引地脉滋养圣莲,遭大萨满兀立格暗算引动地火反噬,赤硫谷火起,王庭震动;汴梁天机阁,童贯分藏磁轨劲弩五钥,磁晶匣秘运河间张俊处,裂城凶兵化整待发!
花开三朵,各表一枝。且先看那高丽开京,景福宫深处。
养心阁已彻底化为冰窟。四壁、穹顶、地面皆被厚厚的幽蓝冰层覆盖,冰棱倒悬,寒气刺骨。中央暖玉榻上,西门庆全身被包裹在深邃如玄玉的幽蓝冰壳之中,那冰壳厚达半尺,坚硬更逾精钢,表面天然凝结着无数繁复玄奥的冰纹,隐隐有淡蓝色光晕流转。冰壳之内,西门庆的身影模糊不清,唯见丝丝缕缕的灰黑气息,如同活物般在冰中极其缓慢地蠕动、挣扎,又被更磅礴的寒煞冲刷、冻结、湮灭。
雪岳山人盘膝坐于冰榻前三尺之地,身下蒲团亦覆满冰晶。他双眸紧闭,唯有那两点幽蓝寒星在眼皮下透出微光,十指结成玄奥印诀,纹丝不动。其周身三尺之内,空气仿佛凝固,连冰晶都停止生长。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带着淡蓝光晕的森寒地脉气流,源源不断自地底涌出,被其印诀牵引,化作两条凝练的冰蓝光带,持续注入包裹西门庆的玄玉冰壳之中。
阁内角落,尹瓘、朴济世、孙仲和、服部半藏四人裹着厚厚裘氅,盘坐于特制的暖玉蒲团之上,依旧冻得面色青紫,须眉挂霜,全靠内力运转苦苦抵御那无孔不入的酷寒。尹潮阳与耶律云水则轮替守在阁门处,警惕外界动静,同时以内力疏导被寒气冻僵的经脉。众人目光不时投向那玄玉冰壳,忧心忡忡。
“第十一日了…”朴济世声音微弱,带着内力传音也驱不散的寒意,“将军…将军冰壳内生机…几近于无…这寒煞锻体,当真…熬得过么?”他身为医者,深知此等酷刑,肉体生机断绝乃是必然,全凭一股不灭意志与山人的玄功吊着那一点真灵不昧。
雪岳山人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响起,毫无波澜:“寒煞锻体,先死而后生。其肉身生机早已断绝,此刻冰封的,是其破碎本源与鸩毒纠缠的‘炉鼎’。鸩毒如跗骨之蛆,寒煞如刮骨钢刀。刀刮蛆虫,岂能不痛?痛至极处,便是其意志与鸩毒、与破碎本源角力之时。熬得过,蛆虫死,本源或可凝聚一丝;熬不过,炉鼎崩,灰飞烟灭。”
众人心头沉甸甸的。冰壳之内,是无声的、却比世间任何酷刑都惨烈万倍的神魂鏖战!
冰壳深处。
西门庆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黑暗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唯有永恒的寒冰与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痛楚!那痛楚并非来自肉身,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破碎的本源如同被亿万冰针反复穿刺、撕裂;阴鸩的诡毒如同附骨之疽,在冰寒中依旧散发着阴冷的侵蚀;阳鸩的暴烈则被寒煞死死压制,化作不甘的灼热暗流,在冰封的脉络中左冲右突,带来撕裂般的胀痛!
“放弃吧…归于寂灭…便得解脱…”一个充满诱惑的、如同金大妃般阴柔诡谲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呢喃,那是阴鸩的蛊惑。
“毁灭!一起毁灭!”另一个狂暴如雷霆、充满磁晶毁灭气息的声音在咆哮,那是阳鸩与破碎磁晶本源的嘶吼。
寒冷、剧痛、蛊惑、毁灭的嘶吼…如同无数恶鬼,撕扯着他残存的意识。那点源自磁晶锁万骑的坚韧意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摇曳欲熄。放弃的念头,如同毒藤滋生。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一幅破碎的画面猛地刺破黑暗:汴水河畔,磁晶锁万骑,金戈铁马,气吞万里!那是他燃烧生命铸就的辉煌!
“不——!”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声咆哮炸响!那点摇曳的意志之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向着无尽的黑暗与剧痛,向着那蛊惑与毁灭的嘶吼,发出了不屈的挑战!
“某…西门庆!岂能…死于鸩毒寒冰?!”意志如铁,强行凝聚!他不再被动承受那刮骨寒煞,反而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主动引导着磅礴的寒煞,狠狠冲刷向那盘踞在破碎本源缝隙间的阴鸩诡毒!
嗤——!
意识深处仿佛响起毒虫被冰刃切割的尖啸!那阴柔的蛊惑瞬间化为凄厉的惨叫!丝丝缕缕的灰黑气息,被狂暴的寒煞强行从破碎本源中剥离、冻结、粉碎!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轻松感,伴随着更剧烈的痛苦,传递开来!
冰壳之外。
一直如冰雕般的雪岳山人,印诀微不可察地一动。包裹西门庆的玄玉冰壳深处,那原本缓慢蠕动的灰黑气息,骤然剧烈挣扎起来,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蛇!冰壳表面,几道细微的裂纹一闪而逝,旋即又被更浓郁的寒煞修复弥合。
“咦?”雪岳山人闭目的脸上,那毫无温度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且看漠北,斡难河畔,克烈王庭黑林。
赤硫谷的地火喷发已被扑灭,但焦黑的土地、刺鼻的硫磺味和远处山谷中依旧袅袅升腾的黑烟,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惊心动魄。王庭的气氛凝重而压抑,劫后余生的牧民们脸上带着惊恐,望向金顶王帐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猜疑。
金顶王帐内,气氛更是剑拔弩张。脱里汗高踞主位,虬髯贲张,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大萨满兀立格匍匐在地,枯槁的身躯瑟瑟发抖,脸上油彩被汗水浸花,狼狈不堪。桑昆按刀侍立一旁,鹰隼般的目光在兀立格和李青萝之间扫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巴尔术阿与买买提护在李青萝身侧,紧张地盯着脱里汗。
李青萝怀抱寒玉盒,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盒中那朵圣火金莲光华虽黯,莲心赤芒却稳定跳动,只是莲瓣边缘的焦痕清晰可见,显然元气大伤。
“兀立格!”脱里汗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巨大的王帐内回荡,“赤硫谷地火喷发,险些焚我王庭!祭坛之上,仙子引地脉遭反噬吐血!你口口声声忠心,却在本汗眼皮底下行此恶毒咒术,暗算贵客,引动地煞,该当何罪?!”
兀立格以头抢地,嘶声哭嚎:“大汗!老奴冤枉!老奴对长生天、对大汗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分明是此女…”他猛地指向李青萝,眼中怨毒几乎喷出火来,“是她道行浅薄,强引地脉,沟通了地底沉睡的恶灵,才引动赤硫谷火煞喷发!祭坛反噬,也是她自身修为不足,遭了反噬!老奴…老奴只是护持不力,罪该万死,但绝非暗算啊大汗!”
“放你娘的狗臭屁!”买买提暴怒,旧伤崩裂也顾不得,指着兀立格鼻子骂道,“你这老狗!祭坛之上,俺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那鬼眼珠子乱转,嘴里念念叨叨没憋好屁!定是你施了邪法!敢做不敢认,草原上的汉子,羞于与你为伍!”
桑昆冷哼一声,踏前一步:“买买提将军,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大萨满乃我克烈柱石,岂容你污蔑?依儿臣看,地火喷发,乃是长生天警示,此女与圣物,实乃不祥!当速速将其与圣莲分离,由大萨满以秘法镇压净化,方能保我克烈平安!”他目光灼灼盯着李青萝怀中的寒玉盒,贪婪毫不掩饰。
脱里汗浓眉紧锁,目光扫过匍匐喊冤的兀立格,又看向面色平静却隐含痛楚的李青萝,最后落在桑昆那跃跃欲试的脸上。他心中明镜一般,兀立格暗算之事,八九不离十。然兀立格乃部落老萨满,根深蒂固,信徒众多。此时若严惩,恐引萨满一系不满,动摇部族根基。更何况…圣物还在李青萝手中。
“够了!”脱里汗猛地一拍面前矮几,金杯震落,“赤硫谷之事,惊扰神灵,实乃大过!兀立格护持不力,罚你闭门思过,抄写《腾格里祷文》三百遍!交出‘神鹰羽冠’与‘兽骨神杖’,暂由…由桑昆保管!” 此举等于暂时剥夺了兀立格主持大祭的权力!
兀立格浑身一僵,猛地抬头,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怨毒,却不敢违抗,颤抖着摘下那缀满鹰羽铜铃的神帽,解下那沉重的兽骨神杖,由侍从接过,交予桑昆。桑昆接过象征萨满最高权力的法器,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收敛,躬身道:“儿臣定不负父汗所托!”
脱里汗不理他,转向李青萝,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仙子受惊了。兀立格老迈昏聩,护持不力,本汗已责罚。然圣物受损,地煞隐患未除,终非长久之计。本汗欲在斡难河上游寻一水草丰美、远离地煞的福地,筑‘莲台圣坛’,请仙子携圣莲移驾彼处,安心引地脉精元滋养圣物,泽被我克烈部众。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移驾?筑坛?李青萝心中冷笑。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变相的囚禁与监视!远离王庭核心,置于桑昆势力范围之内(斡难河上游乃桑昆部族牧场),更方便其掌控圣莲,也彻底断绝了她与巴尔术阿的联系!
巴尔术阿脸色大变,急道:“大汗!仙子伤重未愈,圣莲亦需静养!王庭乃气运所钟,更有大军拱卫,方是…”
“本汗心意已决!”脱里汗粗暴打断,目光如刀般扫过巴尔术阿,“太子殿下,借兵复国之事,本汗既已应允,便不会食言!待圣莲在圣坛安顿,气运滋养我克烈,本汗即刻令桑昆点齐三千精骑,助你西征!然在此之前,一切以圣物安稳为重!仙子,你说呢?”他最后一句,目光再次锁定李青萝,带着赤裸裸的威压。
李青萝怀抱寒玉盒,迎向脱里汗的目光,清澈的眸子深处,那点赤莲印记红芒微闪。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大汗思虑周全。能为克烈部引福泽,青萝之幸。然圣莲有灵,移驾筑坛,需择吉日良辰,更需…斡难河母之眷顾。请容青萝斋戒三日,沟通圣莲,感应地脉,再行定夺。”
三日!她在争取时间!巴尔术阿与买买提瞬间明悟。
脱里汗略一沉吟,三日时间,谅她也翻不出浪花,便点头应允:“好!就依仙子!这三日,仙子便在王帐后暖阁静养,所需之物,一应供给!桑昆!”
“儿臣在!”
“加派人手,‘护卫’仙子周全!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儿臣领命!”桑昆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挥手间,帐外涌入十余名剽悍的克烈武士,隐隐将李青萝三人围住。
暖阁之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草原的寒意,却驱不散李青萝眉间的凝重与巴尔术阿、买买提脸上的忧愤。
“仙子!这分明是圈套!”买买提压低声音,急得如同困兽,“三日后移驾上游,入了桑昆那狼崽子的地盘,便是羊入虎口!圣莲…圣莲定保不住!”
巴尔术阿亦是面沉如水:“脱里汗老奸巨猾,借圣莲之名,行囚禁之实!更可恨那兀立格与桑昆,一丘之貉!仙子,趁这三日,我们…”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李青萝轻轻抚摸着寒玉盒中光华黯淡的圣火金莲,感受着莲心那点赤芒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跳动,以及…那冥冥中跨越万里山河,源自冰封灵魂深处的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共鸣。她抬起眼,望向帐外沉沉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毡帐,投向了遥远的雪岳山,投向了那幽蓝冰壳中的身影。
“三日…足矣。”她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圣莲非囚笼可困。桑昆所求,不过一己私欲。欲壑难填,反噬其身。我们…静待其变。” 她指尖在冰冷的玉盒上轻轻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赤色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地底,如同投入静潭的石子,荡开无形的涟漪。
视线再转汴梁,京畿北道,河间府。
时值隆冬,北地朔风如刀。河间府城头,“张”字帅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城防森严,兵甲鲜明,显是得了严令。府衙后堂,炭盆烧得通红,新任河间路安抚使、节制河北诸军事张俊,正设宴款待押运磁晶匣而来的种煦与折腾。陪坐的皆是张俊心腹将领及河间府要员。
张俊年约四旬,面皮白净,三缕长须修饰得一丝不苟,身着紫袍玉带,气度雍容,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眸开阖间,精光闪烁,透着商贾般的精明与算计。他举杯笑道:“种将军、折将军一路辛苦!童帅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河间,托付于张某,实乃信重!张某虽才疏学浅,然守土护国之责,绝不敢怠慢!这磁晶匣,必置于府库最深处,派重兵把守,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入!来来,满饮此杯,为二位将军接风!”
种煦与折腾身着便服,风尘仆仆。种煦浓眉微锁,举杯还礼:“张相公务必谨慎!此匣干系重大,童帅有令,非其与张相公亲笔手令合符,任何人不得开启!押运途中,末将等已遭遇三波不明身份的江湖好手袭扰,幸赖弟兄们用命,方保无虞。”
折腾亦瓮声道:“不错!那些蟊贼,身手不弱,路数诡异,不像寻常山匪!张相公,河间毗邻金境,鱼龙混杂,万不可掉以轻心!”
张俊哈哈一笑,眼中却无多少笑意:“二位将军放心!河间府固若金汤!张某手下儿郎,也不是吃素的!些许宵小,翻不起大浪!匣在人在,匣失人亡!童帅信我,我必不负童帅!” 他拍着胸脯保证,旋即话锋一转,叹道:“只是…此等国之重器,藏于府库,终是明珠蒙尘。若能早日组装,陈列于雄关之上,威慑金虏,方不负其裂城之威啊!可惜…可惜五钥分藏,非得童帅钧令…”
他言语间,对掌握完整凶兵的渴望,几乎不加掩饰。
宴毕,夜色已深。种煦与折腾婉拒了张俊留宿府衙的好意,坚持住进了府衙旁专为安置磁晶匣而紧急加固的“玄武卫”营房。此营房由张俊心腹爱将、河间府兵马都监王铎率三百精锐日夜驻守,营墙高厚,箭楼林立,戒备森严。
营房最核心处,一间以尺厚青石垒砌、仅有一道精钢门户的密室内,那口三尺长、一尺宽、通体黝黑、非金非木、入手奇寒沉重的磁晶储能匣,静静安置在特制的石台之上。匣体表面布满玄奥纹路,隐隐有幽蓝流光游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种煦与折腾亲自检查了门户机括与守卫布置,确认无误,又留下二十名随行的死士营精锐在室内外轮值,方才稍觉心安。
折腾抱刀坐于密室角落石墩上,闭目调息,却无丝毫睡意,低声道:“种兄,俺总觉得这张俊…笑得忒假!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琢磨啥呢!还有白日里城门口那几个探头探脑的闲汉,眼神贼得很!”
种煦亦盘膝而坐,手按剑柄,目光如电扫视着幽暗的密室:“童帅既用他,自有道理。此人贪权惜命,也多有正义。当此之时,为保自身权位,应不敢妄动。然其手下…未必干净。今夜你我警醒些,熬过今晚,明日交割文书签押,我等便算卸下这千斤重担!”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营房内外,唯有寒风呼啸与巡夜兵士沉重的脚步声。
突然!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划破夜空!紧接着,府衙方向猛地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宇!喊杀声、惊呼声、兵刃撞击声骤然爆发!
“敌袭!府衙遇袭!保护张相公!”王铎的怒吼声在营房外炸响!整个玄武卫营房瞬间被惊动!兵士们匆忙披甲持刃的嘈杂声、军官声嘶力竭的呼喝声乱成一团!
密室中,种煦与折腾猛地弹身而起!
“调虎离山!”两人异口同声,脸色剧变!
果然!几乎在府衙爆炸声响起的同时!
密室那唯一的精钢门户上方,厚重的青石顶棚猛地向内凹陷!伴随着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与石粉簌簌落下,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竟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自洞中飘落!这三人皆身着紧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身法快如闪电,落地无声,显是轻功绝顶!
更诡异的是,三人手中并无兵刃,却各持一柄形制古怪、通体乌黑的短筒,筒口对准了室内猝不及防的守卫!
嗤嗤嗤——!
数道细微却刺耳的破空声响起!那乌黑短筒中激射出数点肉眼难辨的寒芒,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小心暗器!”种煦厉喝,长剑出鞘如龙吟,剑光泼洒护住身前!折腾更是怒吼一声,手中厚背砍山刀卷起一片狂暴刀幕!
叮叮当当!大部分寒芒被格飞,钉在石壁上,竟是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毒针!
然而室内空间狭小,守卫的死士营精锐有数人躲闪不及,闷哼声中,中针处瞬间乌黑肿胀,口吐白沫,顷刻毙命!剧毒!
“好贼子!”折腾目眦欲裂,一刀如开山巨斧,带着凄厉风雷之声,劈向最近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竟不硬接,身形如同鬼影般一晃,以毫厘之差避开刀锋,手中乌黑短筒再次抬起!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黑衣人目标明确,一人直扑石台上的磁晶匣,另一人则双手连扬,无数淬毒铁蒺藜、透骨钉等歹毒暗器暴雨般射向种煦与其余守卫,阻其救援!
“留下!”种煦剑光如电,精准地挑飞射向面门的暗器,身形如风,直扑那取匣之人!他看出这三人武功路数诡异阴狠,绝非中原武林常见,更似金人网罗的异域死士!
那取匣的黑衣人已触及磁晶匣!入手奇寒沉重,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双臂运足内力,便要将其提起带走!
就在此刻!
嗡——!
那磁晶匣表面游走的幽蓝流光骤然炽亮!一股狂暴混乱的无形磁力猛地爆发开来!这磁力对寻常金铁影响不大,但对这黑衣人身上携带的、用于攀爬钻洞的精钢爪钩、飞针筒内机括等微小金属部件,却产生了恐怖的干扰与吸斥!
嗤啦!黑衣人怀中的飞针筒机括瞬间扭曲崩坏!腰间精钢爪钩猛地被无形巨力拉扯,狠狠砸在他自己大腿上!更有一股混乱的斥力狠狠撞在他胸口!
“噗!”黑衣人猝不及防,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在蒙面巾上,抓着磁晶匣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
“好机会!”种煦剑光已至!直刺其后心!
另一名阻挡的黑衣人见同伴遇险,厉啸一声,竟不顾自身,合身扑向种煦剑锋!同时双手连扬,最后两把泛着绿芒的淬毒飞刀射向种煦双目!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种煦无奈,剑势一转,荡开飞刀,顺势削向扑来之敌!噗嗤!长剑贯胸!那黑衣人一声不吭,软倒在地。
但这一阻,足够!那受磁力反噬的黑衣人强忍剧痛,再次抓向磁晶匣!第三名与折腾缠斗的黑衣人亦拼着硬受折腾一刀,肩头血光迸现,却借力反扑,手中乌黑短筒射出一蓬牛毛细针,罩向种煦与剩余守卫!
密室之内,空间狭窄,毒针如雨!种煦与折腾虽武功高强,一时也被逼得手忙脚乱,护卫又倒下两人!
那受伤的黑衣人终于再次抓住磁晶匣,不顾那混乱磁力对身体经脉的冲击,猛地将其提起,身形一晃,便欲从那顶棚洞口遁走!
“休走!”折腾暴怒,竟不顾射向背心的几枚毒针,厚背砍山刀脱手飞出,化作一道凄厉的乌光,带着万钧之力,旋转着斩向黑衣人后心!正是其成名绝技“疯魔掷”!
那黑衣人若执意带走磁晶匣,必被这狂暴一刀斩为两段!生死关头,他厉啸一声,竟猛地将沉重的磁晶匣向后一甩,砸向那飞旋的刀光!同时身形如电,头也不回地钻入顶棚洞口!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火星四溅!
厚背砍山刀狠狠劈在磁晶匣上!那黝黑匣体不知是何材质,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白痕!但巨大的撞击力使得磁晶匣如同炮弹般斜飞出去,重重撞在密室角落的石壁上!
轰隆!
石壁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纷飞!磁晶匣落地,表面幽蓝流光一阵剧烈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匣体上几道玄奥纹路似乎黯淡了一丝。
而那名黑衣人,已借机遁入洞中,消失不见。另外两名黑衣人,一死一重伤被擒,旋即服毒自尽。
“匣子!”折腾顾不得背上被毒针擦伤的麻痒,扑到角落。种煦亦脸色铁青赶到。只见那磁晶匣静静躺在碎石中,匣体无损,但入手感觉那奇寒与能量波动似乎…微弱了一丝?
此时,密室门被撞开,浑身浴血、一脸惊怒的王铎带着大批兵士冲入:“种将军!折将军!府衙乃疑兵!刺客声东击西!你们没事吧?匣子可好?!”
种煦抱起磁晶匣,入手沉重依旧,然心中那股不安却如阴云笼罩。他沉声道:“匣体…似有损伤。速报童帅!河间…恐有变!”
正是:
寒煞锻魂鸩毒尽,莲燃地火焚暗谋。
匣失河间风云变,裂城凶锋指汴都!
欲知磁晶匣受损后果如何,此三黑衣是何方异域人?李青萝三日之期将至,如何应对桑昆?西门庆能否熬过寒煞炼魂?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