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诗曰:

寒泉浸玉化幽磷,权门一怒势千钧。

冰霜摧折连理枝,猢狲树倒散纷纷。

上回书中,那薄命红颜赵金玉,撞破西门庆与主母蔡夫人的无耻奸情,又遭王妈妈携“药”威逼,一腔冰清玉洁无处诉,万念俱灰之下,竟以沧浪寒泉涤尽尘世污浊,芳魂寂灭于梁府枯井之中。

消息如同无形的瘟疫,终究是渗出了西门跨院那点卑劣的努力与刻意营造的死寂压抑,丝丝缕缕地钻进了梁府正堂主人的耳中。彼时,梁中书梁世杰正斜倚在铺着锦豹皮的大师椅上,手捧一盏热气氤氲的阳羡贡茶,慢悠悠地品咂着齿颊间的醇香。管家周福哈着腰,小心翼翼地将几份地方盐引票据呈上,低声禀报着岁末税课进项。正说到一半,那老练的管家声音猛地一顿,脸上也显出几分迟疑惶恐,额头竟渗出细密汗珠。

“讲啊,”梁世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里透着淡淡的不耐,“吞吞吐吐作甚?”

“老……老爷,”管家喉结滚动,声音艰涩异常,“西……西门跨院那边……出……出了点岔子……”

“哦?又是哪位姨娘耍小性子闹病了?”梁世杰只当是小妾间常有的争风拌嘴,嗤笑一声,并未在意。

“不……不是……”管家声音更低,几乎贴着梁世杰的耳根子,带着一种赴死的悲壮,“是……是那新纳的赵姨娘……晌午时分在自家院中……失足……落入了后院那口……古井……已然……已然殁了……”

“咣当”一声!梁世杰手中那只温润如玉的官窑白瓷盖碗失手砸在花梨木的脚踏上,碎瓷伴着滚烫的茶汤四溅!他那保养得油光水滑的圆胖面庞,瞬间罩上一层寒冰也似的青白!眼皮猛地抬起,一双细长的眼睛里精光爆射,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慵懒安闲!

“你说什么?!”梁世杰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闷雷滚过,“死了?怎个死法?!何时的事?!”

管家被他这骤变的脸色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就……就在今日晌午未时……丫头婆子们讲……姨娘许是去井边查看那丛枯败的木芙蓉有无返青……不知怎地脚下一滑就……发现时人已在井中……捞上来时……都……都僵冷了……”他不敢说投井,只咬定“失足”。

“废物!一群废物!”梁世杰猛地拍案而起!那张书案硬生生被拍得晃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掺杂着震惊、厌恶与极端晦气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他的心头!死个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尤其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但偏偏是淹死!偏偏死在他堂堂中书府里!还是投井?!民间俗谚,“自溺而亡怨气重,非疯即癫寻替身;落井水底寒浸骨,死后化作害人物”!这不仅是暴毙横死,更是怨气冲天、秽水浸染的至阴至秽之兆!正值他为丈人蔡太师筹备生辰纲、自己也即将入京述职谋取更高缺位的要紧关头!府里竟出此等天大的秽气事端!这不是明晃晃冲撞了他梁世杰的官运前程么?!

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梁世杰只觉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新死的“晦气”二字重重地压在了他那点风水迷信之上!他瞬间将这滔天晦气的源头,死死地摁在了将女儿送来的人——清河县县尉赵不立身上!赵不立!若非你赵不立为了巴结上官,硬塞个来历不明的“祸水”女儿进来,岂能生出这泼天秽气?!你献的是女,送来的分明是一包催命的砒霜、一盆倾天的晦气!

“混账!赵不立这杀才!献的什么腌臜秽物!”梁世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恶毒咒骂脱口而出,“瘟死的女娘!专来坏我梁府的清吉!坏我的气运前程!来人!速去清河县!” 他猛地转头,对着噤若寒蝉的管家厉声咆哮,“告诉那赵不立!他女儿,淹死了,淹死在我府里那口积年的枯水井,尸体都捞出来了。让他立时给我滚来大名府,给我收拾这烂摊子,收拾这晦气!他若敢有一句废话……哼!后果他晓得!滚!”

管家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梁世杰兀自气得在房中来回疾走,喘息粗重。那摔碎的茶杯碎片混着深褐的茶渍,在华丽的地毯上蜿蜒着丑陋的痕迹。此刻的他,仿佛真真切切地嗅到了从西门跨院弥漫过来的那井底幽深的、令人作呕的泥水秽气!

梁府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到清河县衙时,赵不立正在他那后宅书房里对着一本新得的珍版《太平广记》看得津津有味。自打攀上梁中书这根高枝,又将女儿送了过去,这清河县里他就是头一份的体面,连知县老爷见了他都得客气三分。手边的酒壶是上好的梨花白,点心是清河县最有名的王记芙蓉糕,日子过得好不滋润逍遥。听到府衙差役急报“梁中书口谕,有要事请赵县尉速速赶赴大名府”时,他还端着架子,只道是又有何油水丰厚的差事要派到自己头上,甚至暗喜是否女儿在梁府得了意,在老爷身边美言为自家老子讨赏。

赵不立不疑有他,即刻命人备好快马银两,春风得意地朝大名府赶去。路上快马加鞭,脑子里盘算的都是梁中书会如何嘉许自己,或许能谋个更好的前程。

待风尘仆仆赶至大名府梁中书官邸门外,赵不立整了整簇新的公服,脸上堆着谦卑又掩饰不住几分得意的笑,正待门子通报。不想那门房却是得了上峰严令,见了他如同见了瘟神,板着那张死人脸,连通报的流程都省了,直接引着他——非是往日等候花厅的尊荣路径,而是绕过朱漆回廊,拐向一处荒僻冷清的后罩房!

赵不立心头微疑,却也只得跟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布满灰尘的沉重雕花木门,一股刺骨阴风挟带着浓重的石灰、硝磺、灯油以及……某种腐败沉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昏黄跳跃的烛光下,屋中空荡荡的,唯当中停放着一副寒酸透顶、连漆面都未曾上匀、边角豁露原木白茬的劣质薄皮棺材!棺木前点着两盏飘忽不定、豆火惨淡的长明灯!旁边只有三五个神情麻木、衣着普通的粗壮汉子候着,像是临时雇来抬棺的力夫!梁府半个管事模样、稍有体面的下人都欠奉!哪里有一点为官宦姬妾举丧的样子?活像一个被遗弃街头的乞丐埋骨处!

如同一个闷棍狠狠砸在天灵盖上!赵不立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死凝固,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盯住那口棺材,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嗖地直冲上头顶!心头的疑云终于变成了惊惧的漩涡!

“这……这是……”赵不立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下意识地朝最近的力夫走了一步。

那力夫木然地递给他一张粗糙毛边纸写的单子,上面是丑陋的隶字:“清河故人赵氏女殁,父赵不立具领,即时下葬。”落款只有个歪扭潦草、几乎无法辨识的印记,绝非梁中书正印官押!赵不立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头。他猛地扑到那副薄棺前,疯了一般去掀那厚重的棺盖。力夫们互相看了眼,并未阻拦。盖子被挪开一道缝隙,一股阴寒夹杂着水腥恶臭的气息,顿时弥漫在狭小室间!赵不立终于看清了那张苍白肿胀、虽经仓促擦拭修饰仍残留狰狞水痕、双目半睁、瞳孔中仿佛凝着无尽惊恐怨毒的面容——不是他那千娇百媚、送入此地本以为攀了凤凰枝的女儿金玉,又是何人!

“金玉——”一声凄厉到撕裂心肺的惨嚎猛地从赵不立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不似人声。他眼前骤然一片血红,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石板地上,溅起一片积尘!他双膝砸地的巨响在空寂的房里回荡,如同丧钟!他全身筛糠般剧烈颤抖,头颅深埋,双手狠命揪住头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悲鸣,继而竟转成了野兽哀嚎般的恸哭!什么仕途、什么前程、什么攀附权贵,在这一刻,被这口寒酸棺材、被女儿这死不瞑目的惨状,彻底砸得稀碎!他引以为傲的通天计谋,结出的竟是这样一颗带血致命的恶果!悔恨、羞愤、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对梁中书刻骨的怨毒,搅得他肝肠寸断!

正当赵不立捶胸顿足,哭得神志昏沉,几近崩溃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西门庆一身簇新的鸦青色云锦箭袖长袍,腰束玉带,冠冕齐整,全然一副精明干练、年轻有为的都头模样。他脸上覆盖着一层精心炮制的、既沉重又克制的哀戚,甚至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沉痛,大步走了进来。他看到跪地悲嚎的赵不立,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快步上前,半跪在旁,声音充满了“真挚”的沉痛与感同身受的沙哑:“义父!义父!节哀啊!金玉妹妹她……天降横祸……孩儿……孩儿闻讯亦是心痛如绞啊!”

赵不立猛地抬起头,血红的双眼如同要吃人般死死盯住西门庆!那泪痕交错的老脸上,因剧烈的情绪翻涌而肌肉扭曲!他一把抓住西门庆的衣襟,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西门庆,是你!这段时间你在梁府,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会……怎会平白无故淹死在那鬼井里?!啊!你告诉我!”他手指用力,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西门庆昂贵的衣料。

西门庆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悲色更浓,眼底恰到好处地泛起一层水光。“义父……”他轻轻掰开赵不立的手指,语带哽咽,“您……您错怪孩儿了!金玉妹妹的死……孩儿更是锥心刺骨……谁曾想……她竟……竟因前些日子在花园不慎受了些许风寒,久治不愈心绪烦乱……昨日丫头们一时没照看到,竟独自去了那偏僻荒废的后院散心……都道那口老井早已干枯……不知何时却积了极深一洼雨水冰水……妹妹许是……许是一时心神恍惚……脚下不稳……”他编得滴水不漏,语气沉痛到几乎要落下泪来,“孩儿也是刚在衙门走动回来才得知噩耗……当时差点昏死过去!听闻老爷亦是震怒……可……可事情终究已经发生了……”他长长叹息一声,充满了无力回天的懊悔,“妹妹入府前身子本就柔弱……加之思念家乡……这大府深宅规矩森严,不比在义父身边自在……或许是……是……”他适时地含糊其辞,留给赵不立自行补全女儿“郁郁寡欢”、“不堪忍耐”的想象空间。

一番情真意切、推卸责任又暗藏机锋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让悲愤疯狂的赵不立稍稍冷静了几分。看着西门庆那张哀戚的脸,他心中疑云更深,却又捕捉不到任何把柄破绽。是啊,深宅大院,门阀森严,金玉那性子……他猛地想起女儿离家时的凄楚泪眼。一股寒意和更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难道……真是金玉她……自己熬不下去?可这死法太过诡异凄惨!再看这停棺环境待遇,梁府的冷落鄙夷,如同冰刀扎心!他知道,此刻女儿之死究竟是自杀他杀还是纯粹的意外,已经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梁世杰这头贪狼,已将全部“晦气”归咎于己身!赵金玉这颗棋,已然变成了一盘彻底无法挽回的死局!他这盘攀附权贵的棋,全砸了!

赵不立如遭重击,失魂落魄地松开手,瘫软地坐倒在冰冷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破败的躯壳。哭声渐弱,化作无声的泪流,浑浊老泪沿着褶皱纵横的老脸流淌。

西门庆看着赵不立瞬间衰老颓败十岁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快意,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悲悯。他扶着赵不立有些僵硬发冷的手臂站起身来,低声道:“义父,斯人已逝……徒留神伤。当务之急,是让妹妹……入土为安。”他指了指那口薄棺和几个木头似的力夫,“这些……都是遵照府里……上面老爷的意思安排的。时辰已到……”他刻意顿了顿,加重了“府里”、“老爷”几个字,“还是让妹妹早些入土吧。这府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啊……” 话语间透出梁府的森冷不容置疑。

赵不立抬起模糊的泪眼,环视这间阴冷、破败、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停棺房,再看看女儿那寒酸得令人心碎的棺木,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羞辱几乎将他彻底淹没。他喉头耸动,最终只发出含糊不清的、混合着浓痰与悲泣的呜咽,无力地点了点头。再无半分清河县县尉的威势,只剩下一个承受巨大打击后心如死灰的丧女老人。

力夫们上前抬起棺木。那口薄得似乎一受力就要散架的白茬木棺材,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摩擦声,被小心翼翼地移了出去。西门庆紧随其后,赵不立失魂落魄地在最后踉跄跟着。抬棺的队伍依旧是凄凉的单薄,连个前头引路撒钱的童子都没有,只有西门庆带来的两个小厮在前面象征性地提着忽明忽暗的白灯笼。穿过角门,仆人婢女无不像避瘟疫般躲得远远的,或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或干脆垂目疾走视而不见。那冰冷的鄙夷、仿佛能实质化的“晦气”标签,浓稠得足以令人窒息。这高门大院里的一道伤疤,唯有赶紧切割丢弃才能保持体面。

当停在那片被枯草劲风统治的乱葬岗时,余晖已将最后一抹血色残光吝啬地涂在了几处荒坟枯树上。赵不立看着力夫们草草挖坑,看着那写着女儿名讳的白布条在寒风中发出无意义的哗啦声响,看着棺木被土块石块一点点无情覆盖,堆积成一个新坟。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力气冲上去阻拦,没有力气再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他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形如槁木,面如死灰,浑浊的双眼空洞地望着那堆坟土,任由老泪无声滑落。仿佛一生的心力,都随着那黄土掩埋殆尽了。一个过路的破衣僧人,敲着木鱼远远经过,瞟了一眼,有气无力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往生极乐”,便头也不回地匆匆走远,像是怕沾上此地的阴煞气。

处理完丧事回到梁府,西门庆并未立刻回去复命。他心中自有另一番盘算。在书房外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估摸着里头赵不立“回话”的差事已毕,该受的辱骂斥责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他才整理衣衫,恭恭敬敬地求见梁中书。

此刻的梁世杰余怒未消,但到底发落完赵不立这“晦气源头”,也像是搬走了堵在心口的恶心物件,脸色稍霁,只是眉头依然紧紧锁着,手中一支狼毫笔烦躁地点着桌面,对着一份摊开的卷宗半天也没落下一个字。他瞥了一眼恭敬侍立的西门庆,鼻腔里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哼”字,便没了下文,目光阴沉地扫向桌角堆积得小山高的公文。

西门庆屏息凝神,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梁中书那点残余的厌恶烦闷。他心念电转,趋前半步,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恰好传入梁世杰耳中,带着一种“办事牢靠”的禀报口吻:“启禀大人,……已遵照府里吩咐……在城南郊稳妥料理完毕了。四周杂草……命人清了清,免得太过荒凉……赵县尉他……”他略作停顿,观察梁中书脸色,继续道:“看起来哀毁骨立,已然告罪离去……临行前再三叩首……深悔自家女带累了府上清宁,实是惶恐无地,只求大人……宽宥海涵……” 他将赵不立的姿态描述得极其卑微、认命、且深知罪孽深重。

这番话看似如实汇报,实则字字诛心,坐实赵不立女儿带来“晦气”之罪,更强调了赵不立此刻的落魄与惶恐无力。梁世杰听完,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他依旧沉默着,但那攥紧毛笔的手指却悄然松了几分。晦气被收走了?赵不立那厮也知道怕了?认罪伏低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与放松交织着闪过眼底。他看着西门庆那稳重干练的样子,终于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声音平淡,却再无暴怒征兆:“难为你了,下去吧。” 这便是揭过了。

西门庆深深一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跨出门槛的瞬间,他眼底掠过一丝狠戾又得意的光芒。成了!赵不立这条靠山,已随他那“晦气”女儿一同入土!

西门庆走出书房不远,便看见了廊柱旁如泥塑木胎般倚靠着的赵不立。短短一日一夜,这昔日清河县呼风唤雨的县尉,竟似老了十岁!两鬓斑白杂乱,官帽歪斜,公服前襟被酒泪污得一团狼藉,眼神浑浊不堪,空洞地望着庭中光秃秃的花树枝桠。方才梁中书书房内的斥责、那直刺心窝的“晦气”、“瘟神”诸般恶言,已然将他最后一点精气神彻底抽干。树倒猢狲散的凄凉预感,冰水般浸透全身。他看到了走出书房的西门庆。

赵不立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死死盯住那个昨日还在他膝下讨好、今日穿着崭新袍服、意气风发的“义子”那张脸!西门庆!西门庆!他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一股混杂着羞耻、暴怒、被欺骗玩弄后刻骨铭心的屈辱与怨毒,如同火山岩浆猛地冲破绝望的封冻!

“小畜生——!!”赵不立一声嘶哑咆哮,如同濒死野兽的嚎叫,猛然爆发出残存的力量!他像一头疯虎般朝西门庆猛扑过去,枯瘦的手指带着一股腥风,狠狠地抓向西门庆的衣襟!“都是你!是你这白眼狼!你害了她!害了她!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畜生背后搞的鬼?!拿命来!!”他目眦欲裂,唾沫星子喷在西门庆脸上!

西门庆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扑,身形竟是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未起波澜!他只是微微一侧身,赵不立枯瘦的手爪便擦着他胸前华贵的云锦滑过,只拽下了一片轻飘飘的装饰玉带片!赵不立扑了个空,本就力竭,踉跄几步才将将站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如同破风箱。

西门庆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扯松的领口。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覆盖寒霜的刀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赵不立。那张脸上先前刻意维持的沉痛悲悯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轻蔑和毫不掩饰的决绝。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淬毒的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敲在赵不立混乱不堪的心头:

“义父?”西门庆嘴角勾起一丝嘲弄至极的弧度,“您老糊涂了。您指认孩儿害死了金玉妹妹?”他语气陡然转厉,冰冷如铁,“有何凭据?!府衙大堂非是您家后院!妹妹惨遭不测,大人震怒之余痛心疾首!若非看在她曾是府中姬妾的份上,岂会容她一具棺木出府入土?岂会容您这失察失职、管教无力、导致家宅不宁、秽气熏天的‘义父’毫发无伤?大人仁厚,不欲追究更多!”

他逼近一步,森然气势直逼得赵不立呼吸一窒,下意识后退。“孩儿,”西门庆继续道,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宣判口吻,“赵金玉死了。她的尸首,您也亲眼见了,亲手埋了。义父二字……”西门庆嘴角的嘲弄几乎化为实质的刀锋,“再也休提!清河县……您还是趁早回去思过!这梁府门高,经此横祸秽气,‘克亲犯上’之嫌疑之人……怕是不好再登了。好自为之!”

说罢,西门庆再不看他一眼,仿佛赵不立已是路边一块肮脏碍眼的破布!他径直拂袖转身,踏着沉稳而傲慢的步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冷酷无情、迅速融入权势阴影的背影!

赵不立被这直白恶毒的宣告和决绝的一刀两断震得呆立当场!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格格”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西门庆那冰冷如毒蛇的“秽气”、“克亲犯上”、“休提义父”等字眼,如同烙印般烫在他摇摇欲坠的心神之上!望着西门庆消失在深廊拐角的背影,再看看那森严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兽般的书房方向,他全身的力气终于彻底抽空!身子一晃,“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栽倒在冰冷刺骨的石阶之上!脸贴着冰冷的石板,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彻底将自己淹没吞噬。西门庆与一干人雇了辆车,载上赵县尉急急回清河。

正是:

朱笔定煞前程断,权门路尽雪纷纷。

欲知虎穴谁称霸,且待西门弄风云。

经此这般折腾,不知西门庆是否染指县尉位置,且看下回分解。

CC读书推荐阅读:百亿豪门穿兽世,投喂对象抢疯了边疆小卒的逆天崛起以死谢罪?重生后全宗门跪求原谅晚来情谊深二次元之斩神调包后,狼山小公主大杀四方宠爱太多太难选离婚吧,别耽误我泡小鲜肉万界保管员:开局穿梭机被曝光修为尽废后,我被逼退出宗门处处找茬?侯府小姐我不当了婚礼当天,老公朋友圈官宣白月光了穿越古代,我被团宠了瘸腿大师姐带着宗门飞升了海贼:这个海军强到离谱黑神话西游:神佛!吃俺老孙一棍圣子大人没有心我到民国当间谍周易哲学渣了腹黑女后我的诸天无限流,从要你狗命开始气运被夺后,她虐哭宗门所有人医妃归来:重生嫡女杀疯了!断亲单开族谱,柔弱表小姐不好欺神医娘亲一出门,各地大佬追着宠斗罗:穿成唐三姐姐后我封神了长相思之寒柳依依九叔:简化金光咒,晒太阳就变强女神异闻录:书与命运的彼方废材巫女的鬼怪们港综:称霸香江从庙街开始娱乐:息影五年!我的女粉丝全是一线明星?港综:普通道士?随手就是五雷咒超兽武装:轮回者的系统无拘无束游走诸天快穿:病娇反派又被宿主撩迷糊了斗罗:趁雪帝落难,忽悠她做老婆被宗门诬陷后大师姐杀疯了武夫借剑无限之我的金主真难哄爱与租约快穿:满级大佬,在线追夫爱情公寓:我的幸福生活烧火丫鬟嫁东宫:太子,求你疼我薅光系统羊毛后,她飞升了古墓新娘,冥王宠得心慌慌你人皇幡都冒邪气了,还装赘婿?AI说:卷什么?躺平才可能躺赢特种姐妹穿七零,给列强亿点震撼
CC读书搜藏榜:这个宗门大有问题承光集亮剑:团长听我解释,我真是群演穿书:救赎疯批男主后,剧情崩了什么?我和二狗子杀遍了诸天hp:和德拉科相爱相杀的那些年快穿:宿主为远离小黑屋一路狂奔网游之幻兽使一吻定情,总裁的天价影后穿书后踢开男主,抱紧反派大腿重生复仇:我与夫人分天下红色王座圣骑士编年史1961刚刚入职的我获得了系统报告帝君,您的下属又想搞恋爱脑药神,从我不是药神开始蜜之仇九尾灾荒年:娘子有空间,婆家宠上天仙缘无双传晚来情谊深游云惊凤不求长生,只为称帝几度夕阳生HP:救世主今天又在消极怠工我隔着月亮,慢慢回头望火影:岩石巨人吊打高达兔兔生存记夜夜笙歌,公主殿下专宠暗卫白描情书邪修师妹拯救了全宗门赛博朋克:战争步行者插翅难逃,又被疯批世子逮回去了为君倾心绝世冥王妃网游——屠龙巫师八零大佬别虐了,夫人才是白月光美漫:从疯人院毕业后做蝙蝠侠凤朝华快穿之女配咸鱼人生皇女请回家偏执!疯批!真千金是朵黑莲花重生清冷貌美少年练习生后去选秀我在相声社团当团宠千户待嫁幸好正当时重生之千金小姐养成系你已进入选择模式刘一的仙途奇缘反派他每天都想欺师灭祖HP:掠夺者们有被迫害妄想症
CC读书最新小说:约会大作战Cross穿越到了名侦探柯南世界剑神扫地,吞诸天剑道艺之神篮坛天穹:与科比共铸十冠王朝八音盒里的世界高武:一首侠客行开局领悟太玄经斩神:以生命为棋,改众人之命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麻辣母女云逸传奇当恶魔降临于碧蓝航线暗核猎兵:星骸边境1001区爷奶和离,她带阿奶一家大鱼大肉1800年之龙腾四海萌宠特攻开局绑定六道系统,雏田是我的了公子,陛下他又吃醋了重生汉灵帝:开局斩十常侍七零:洞房夜改嫁隔壁禁欲军少明末龙旗修仙炼妖记在漫威里的魔导士重回五百年前,我成了天下第一鼠鼠修仙:开局福地洞天种田发展娇妻玩得太花,我们离婚吧穿成猫后,和疯批顶A假结婚了快穿:系统不易,亲自卖艺都市妖皇:我的系统能百变重生三国:吕布,一戟破万法收获二十八臣子的我成为千古一帝救命!神说要与我共生玄幻召唤师,另类修行火影之山中同学的忍界生活让你带个差班,你全员本科了?全民转职:我是剑仙我和兄弟祸害大明快穿: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疯?人在泰罗,和光太郎称兄道弟佛子禁欲难攀?可他红眼喊我宝宝末日:重启修仙路尼巴鲁的猫谁说我只是剑修的?我是齐修啊全球军训:我开局激活军衔系统人性的那些事儿九域天棺综漫大佬看我剪的视频,打赏催更大秦,我,最尊太子,召唤不良人穿越后,全修真界都是她的忠犬!挣钱一本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