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号飞舟破开云层的时候,叶凡正趴在观景台的栏杆上。
风裹着云海的湿气吹过来,撩得衣角晃了晃。底下的山河越来越小,城镇像撒在绿布上的米粒,没一会儿就被甩在身后,只剩连绵的黑绿色山脉,跟泼了墨似的往天边铺。
“叶兄,你也在这儿看风景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雷震拎着个酒坛,胳膊上还搭着块酱肉,“刚从储物舱翻出来的,咱哥俩喝点?”
叶凡回头笑了笑,刚要接酒坛,就看见楚风从走廊那头过来。
他手里端着个玉杯,杯沿都快捏碎了,见着叶凡和雷震,脚步顿了下,头一扭,径直往取水处走 —— 连个眼神都没给,背影绷得跟弓弦似的。
“别管他。” 雷震撇撇嘴,把酒坛往栏杆上一放,“自打登了舟,就跟谁欠他钱似的,整天躲在静室里,出来也跟个闷葫芦似的。”
叶凡没接话,接过酒坛倒了杯 —— 灵酒泛着琥珀色,喝下去暖得从喉咙到肚子都舒服。
这飞舟内部是真宽敞,除了三间独立静室,还有议事厅和观景台,墙角的夜明珠亮得跟小太阳似的,连地板都是铺的暖玉,走在上面不凉脚。
可再舒服的环境,也架不住队伍里的别扭。
楚风自打上船,就没跟叶凡说过一句话。偶尔叶凡在甲板上练剑,他路过时要么绕着走,要么就站在远处盯着,眼神冷得像冰,看得人心里发毛。
雷震倒是热络,每天都拎着酒或者肉来找叶凡,有时候探讨修炼,有时候聊外朝的趣事。
“叶兄,你那混沌灵罡咋练的?” 这天晚上,雷震又敲叶凡的静室门,手里还拿着本皱巴巴的功法册子,“我这雷劲总控制不好,一激动就劈得舱板冒烟。”
叶凡把他让进来,指着册子上的错处:“你这招‘雷龙出海’,灵罡运转太快,得在丹田多绕半圈,不然力道散得快。”
两人凑在灯下聊得正欢,门帘被风吹得晃了下 —— 楚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件外套,见里面的场景,脸一下子黑了,转身就走,脚步声重得能踩碎地板。
“切,他这是吃醋了?” 雷震小声嘀咕。
叶凡笑了笑,没说话 —— 他本来就没指望和楚风处好关系,只要对方别在关键时刻拖后腿、背后捅刀,就谢天谢地了。
带队长老楚狂,大部分时间都关在自己的静室里。偶尔出来检查飞舟,也只是站在船头看会儿航向,对三个小辈的矛盾,跟没看见似的。
有次叶凡撞见他在甲板上擦剑,忍不住问:“长老,您不管管楚风吗?”
楚狂把剑鞘往腰上一挂,慢悠悠道:“只要不耽误百朝大战,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 他顿了顿,瞥了眼叶凡,“你也别太老实,真要是被人阴了,我可不会次次都帮你。”
叶凡心里一凛,明白长老这是在提醒他 —— 防人之心不可无。
旅途并不太平。
刚走了五天,飞舟就闯进了一片雷云区。
雷弧跟银蛇似的,劈在飞舟的护罩上,噼啪响得跟炸锅似的,舱里的茶杯都晃得掉在地上。楚狂长老站在船头,手里捏着个令牌,护罩瞬间亮了三倍,才把雷云挡在外面。
又走了两天,路过一片鸟雀都不敢靠近的空域 —— 底下是片黑森林,里头藏着只翼展能遮天的妖兽,鹰爪子比飞舟的窗户还大,在护罩外划得滋滋冒火星,最后被楚狂一剑劈跑了。
还经过了极寒冰原,连飞舟的护罩都结了层白霜,手贴在栏杆上能冻得发麻;也路过过一片沼泽,里面飘着的死气,连灵罡都能腐蚀,楚狂特意让飞舟拔高了百丈,才敢往前飞。
每一次险境,都让叶凡开了眼界 —— 原来这大陆这么大,危险也这么多。
他也趁这些机会,跟楚狂多聊了聊。
“百朝战场里,有些皇朝的天才,十五六岁就到元丹境了。” 楚狂坐在观景台的石凳上,手里转着个茶杯,“你在天穹帝国拿了第一,别飘,到了那儿,比你强的人多了去了。”
“长老,那百朝大战里,最需要注意的是哪些皇朝?” 叶凡问。
“大炎、寒霜、黑岩这三个皇朝,底蕴最深,每次都能进前十。” 楚狂喝了口茶,“尤其是大炎皇朝,有个叫炎天的,据说已经摸到元丹境的门槛了,你要是遇上他,可得小心。”
叶凡把这些记在心里,修炼更勤了 —— 每天除了巩固灵罡境中期,还琢磨《星辰不灭体》,有时候对着飞舟上的阵图,研究外面的地形,想着要是遇到危险,该怎么逃。
半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叶凡刚练完剑,就感觉飞舟慢了下来。他走到观景台,往远处一看 ——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灰乎乎的阴影,大得望不到边,裹着层朦胧的光晕,看着就渗人。
一股苍凉的气息,混着点淡淡的血腥味,顺着风飘过来,即便离得远,也让人心里发沉。
“我们到了。”
楚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叶凡旁边,望着那片阴影,眼神深邃,“那就是远古战场,百朝天骄的埋骨地,也是能让人一飞冲天的地方。”
叶凡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 混沌灵罡在掌心转了圈,稳得很。
他摸了摸怀里的香囊,又碰了碰腕上的遁符印记 —— 楚月的祝福,苏婉清的叮嘱,都在这两个小东西里。
新的舞台,终于到了。
可他没忘,楚风也站在另一边的观景台,正盯着那片阴影,眼神里除了期待,还有点别的东西 —— 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让人心里发毛。
这远古战场里,除了外朝的天才,恐怕还有身边人的算计。
但叶凡不怕。
他抬头望着那片阴影,眼里的光比之前更亮了 —— 不管是啥危险,他都接得住。
百朝大战,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