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黑得跟墨似的，连星星都躲没影了，整个天风城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叶凡推开小院门的时候，门轴都没敢多响一声 —— 他特意在门轴上抹了点油，就怕惊动旁人。
身上换了身贴身的黑色劲装，布料耐磨，动起来也利索。后背背着精钢剑，剑鞘贴着脊背，沉甸甸的；腰上挂着铁胎弓，箭囊里插满了磨得发亮的箭；左手食指上，那枚青铜储物戒灰蒙蒙的，谁也看不出里面装着身家性命。
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连一丝多余的都没有。
他踮着脚穿过林家府邸，石板路踩上去没声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响。路过护卫房的时候，能看见里面亮着点油灯，值夜的护卫趴在桌上打盹，手里还攥着刀。
到了侧门，守在这里的护卫刚好抬头，看见是他，立马站直了身子，想说话又憋回去，只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眼神里又敬又有点懵 —— 他们早听说队长要走，可没想到这么悄无声息。
叶凡冲他轻轻点了点头，没停步，一步跨出侧门，身影立马融进了门外的黑夜里。
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月亮漏下来的几缕光，在地上铺了层淡淡的银霜。偶尔能听见几声狗叫，隔老远才传来一声，很快又没了动静。
他走得轻快，脚底板贴着地，没发出一点声响，直往西门去。
到了城门口，才发现守卫比平时多了不少，手里的长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领队的军官靠在城门边，看见他过来，眼神动了动，没多问，只是默默挥了挥手，让手下把路让开。
“叶队长，路上小心。” 军官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佩服。
叶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 没说啥，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多说一句都可能惹麻烦。
穿过城门洞的时候，风一下子大了，带着股荒野的土腥味，吹得他衣领子都飘起来。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 天风城跟头睡熟的巨兽似的，趴在黑夜里，城墙的轮廓模模糊糊，大多数人还在梦里，没人知道他这会儿已经站在城外了。
转身往旁边的树林走，里面早拴着匹马 —— 是匹枣黑色的大黑马，鬃毛打理得整齐，看着就有劲儿，是他前几天托林莽帮忙弄来的，特意选了温顺又能跑的。
解开缰绳，手一撑马背，利落翻上去，坐稳了，才轻轻夹了夹马腹：“驾。”
声音不大，黑马却懂了，迈开四蹄，沿着官道往南跑。马蹄踏在地上，“嗒嗒嗒” 的声音在黎明前的寂静里特别清楚，越跑越远，慢慢跟着风声混在了一起。
跑了没一会儿，东方的天开始亮了 —— 先是泛起一点鱼肚白，接着那点白慢慢扩开，把黑夜里的云都染成了淡灰色。
叶凡坐在马背上，后背迎着越来越亮的光，身影在晨曦里一点点变小，最后成了官道尽头的一个小黑点，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
没有人大张旗鼓送他，也没有谁拉着他不让走。
就一个人，一匹马，背后一把剑，前面一条路，迎着刚冒头的朝阳，往不知道有啥等着的南方去了。
天风城在身后越来越远，最后连轮廓都看不见了，彻底没在地平线后面。
新的路，从这时候才算真的开始。
谁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黑岩城的热闹，还是半道上的妖兽？是影阁的探子，还是能帮他的人？
这些都不知道。
但叶凡握着缰绳的手，一直没松过，眼神望着前面的路，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