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魔鬼!他们是魔鬼!” 一个侥幸未被第一轮扫射击中的年轻日军士兵,眼睁睁看着冲在自己前面的班长被十几发大口径子弹瞬间拦腰打成两截,上半身带着惊骇欲绝的表情飞了出去,下半身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向前踉跄了几步才轰然倒下。
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的恶臭扑面而来,瞬间摧毁了他仅存的意志。他凄厉地尖叫起来,手中的步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转身没命地向后奔逃,。
恐惧如同瘟疫,瞬间在残存的日军士兵中蔓延开来。什么“板载”,什么“七生报国”,在亲眼目睹了如此赤裸裸的、无差别的血肉屠场后,彻底崩溃了。
幸存的士兵再也顾不上任何命令和所谓的武士道尊严,像被开水浇了窝的蚂蚁,哭喊着、尖叫着,丢下武器,只想离那片喷吐着地狱火焰的钢铁怪物越远越好,溃散的潮水彻底冲垮了日军最后一点抵抗意志。
“锥形阵!全速突击!碾过去!一个不留!” 华夏第一装甲师师长陈铁山的声音,通过师属指挥车的通讯系统,清晰地传递到每一辆咆哮的“东北虎”里。
他的声音像一块被烧红的铁投入冰水,冷静得近乎残酷,每一个字都带着钢铁的意志和决绝的杀伐之气。这位从西南大山里走出来的悍将,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旧疤,此刻那疤痕在指挥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随着这道命令,整个庞大的钢铁楔形阵再次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所有的“东北虎”引擎功率被瞬间推至极限,排气管喷吐出更加浓密的黑烟。
沉重的履带疯狂地卷动,碾压着松软的冻土、被炮火翻起的泥块、散落遍地的武器残骸,以及那层令人触目惊心的、黏稠猩红的血肉泥泞!
履带齿上挂满了破碎的布条、血肉的碎末,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钢铁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如同巨神手中的重锤,狠狠砸向日军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最后一道防线——那是一片依托着几处低矮土丘和废弃村落构筑的环形战壕。
轰隆隆!轰隆隆!
“东北虎”沉重的身躯蛮横地撞开残破的矮墙,履带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壕沟的边缘。沟内残存的日军士兵惊恐地抬头望去,视野瞬间被那遮蔽了天空、散发着浓烈机油味和死亡气息的庞大钢铁阴影所占据!
他们徒劳地举起手中的步枪、刺刀,甚至石头,绝望地砸向那冰冷的、沾满血污泥泞的倾斜装甲,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螳臂当车。
履带无情地落下、碾压、推进!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如同无数枯枝被同时踩断。战壕在钢铁巨兽的蹂躏下,如同孩童在沙滩上堆砌的城堡,迅速崩塌、变形、消失。凄厉短促到极致的惨叫声从履带下迸发出来,旋即又被更巨大的金属轰鸣彻底吞没。
佐藤大佐所在的指挥型八九式,此刻正龟缩在最后一道战壕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土包后面。炮塔上的短管炮早已在之前的对射中被彻底打哑,歪斜地指向天空,像一只折断的手臂。
车体上布满了被机枪子弹和炮弹碎片撞击出的深浅不一的凹坑和划痕。
透过被震裂的观察缝,佐藤那双曾经燃烧着狂热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鱼般的灰白和空洞。他眼睁睁看着那道无法逾越的钢铁洪流,如同巨大的铁犁犁过松软的田地,以不可阻挡的绝对力量,将他联队赖以苟延残喘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撕开、碾平、踩在脚下!履带下,一切都在变形、粉碎、消失。
绝望的哀嚎、钢铁的摩擦、引擎的咆哮……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将他彻底淹没。他感到自己喉咙发紧,连绝望的嘶喊都发不出来了,只剩下身体无法抑制的、筛糠般的剧烈颤抖。他精心修剪的仁丹胡,被汗水、泪水和尘土糊成一团,狼狈地贴在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方。
他引以为傲的帝国精锐战车联队,他为之奋斗半生的荣耀和信念,就在他眼前,被那支由他极端蔑视的敌人所驾驭的钢铁洪流,如同碾碎一堆破旧的玩具般,彻底碾成了齑粉!
前所未有的巨大挫败感和耻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吞噬,冻结了他最后一点思考的能力。
在“铁甲先锋”号指挥车内,陈铁山紧绷如岩石的面孔上,那条贯穿脸颊的狰狞疤痕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通过车长潜望镜,冷漠地扫视着前方一片狼藉、再无任何有效抵抗的战场。
他抓起那部连接着全师通讯网络的通话器,声音依旧像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硬:“各团报告!肃清残敌!装甲步兵团下车,占领阵地!清点战损,抢救伤员!动作快!” 命令简洁、高效,没有一丝胜利宣言的激昂,只有冷酷的收尾和下一场战斗的序曲。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北平,元首府那间铺着厚厚地毯、弥漫着雪茄淡蓝色烟雾和纸张油墨气息的作战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唐启,站在巨大的华北战区态势图前,手中刚刚放下来自辽西前线的绝密电文。
他缓缓踱步到窗前,推开厚重的橡木窗棂。九月的晚风带着金陵城特有的湿润水汽和一丝桂花的甜香涌入,拂动着他的鬓角。
窗外,华灯初上,这座刚刚从战火和屈辱中挣扎出来的古老都城,正努力焕发着新生的活力。街市上传来电车清脆的铃声和小贩悠长的吆喝,远处街上隐约有丝竹之声飘来。
这一切平静而鲜活的生活气息,与千里之外辽西平原上那血与火的炼狱景象,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唐启的目光穿透城市的灯火,仿佛直接落在那片被钢铁和烈火犁过的辽西平原上。
他对着侍立一旁的副官,同时也是国家通讯社社长,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向全国、全世界广播。告诉我们的同胞,也告诉那些还在观望、还在犹豫、甚至还在心存侥幸的敌人:辽西平原,华夏第一装甲师,已粉碎日军精锐战车联队!我军将士以钢铁意志与无畏牺牲,打破了所谓‘日军在远东不可战胜’的神话!这是民族的胜利!是科学与意志的胜利!更是无数先烈,从黄花岗到今日辽西,以碧血丹心浇铸的民族脊梁的胜利!他们的牺牲,如星辰不灭,永耀我中华复兴之路!”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金石交击,在安静的作战室里回荡,带着一种穿透历史迷雾的力量。广播的电波,将带着这钢铁铸就的捷报和元首深沉的话语,飞越千山万水,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注定在古老的华夏大地和整个世界激起滔天巨浪。
“另外电告张自忠,不要任何俘虏。”
而在硝烟仍未散尽的辽西平原上,一辆车体上布满累累弹痕、编号“107”的“东北虎”坦克,正隆隆驶过一片焦黑的、还冒着缕缕青烟的日军战车残骸堆。
炮塔顶部的车长舱盖被推开,年轻的装填手王大锤探出半个身子。他脸上厚厚的油泥已被汗水冲开几道沟壑,露出下面年轻而疲惫的肌肤。
他眯着眼,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着硝烟、焦臭和血腥味的空气,目光扫过这片被战火彻底重塑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