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2月的昆明,冬日的阳光透过军政府办公室的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启站在窗前,手中捏着一份刚送来的《滇省工农报》,头版赫然印着《沂蒙妇女冰水抬门板,工农子弟兵顺利过江》的醒目标题。
\"好!好!\"唐启拍案而起,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他二十出头,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军人的坚毅与改革者的锐气。作为滇省军政府总督,他深知变革之艰难,但更明白时不我待。
秘书小赵闻声推门而入:“总督,有何指示?”
唐启抖了抖手中的报纸:\"这篇报道你看了吗?沂蒙地区的妇女们,在寒冬腊月里,跳进刺骨的江水中,用门板搭起浮桥,让我们的工农军顺利渡江!\"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样的壮举,怎能不大书特书?”
小赵点头附和:“确实感人至深。”
\"不,不仅仅是感人。\"唐启踱步到墙边挂着的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滇省的位置,“这证明了一点——妇女能顶半边天!工农夜校推行三个月,效果显着。现在,是时候启动妇女解放运动了。”
他转身面对小赵,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立即召集宣传部的同志,我要把沂蒙大嫂的事迹在全省范围内宣传。同时,准备起草《滇省妇女权益保障条例》,废除缠足,禁止丈夫打骂妇女,实行一夫一妻制!”
小赵面露难色:“总督,这些改革恐怕会遇到很大阻力,尤其是乡绅和宗族势力…”
\"阻力?\"唐启冷笑一声,\"革命哪有不遇到阻力的?缠足摧残妇女身体,家庭暴力践踏人格尊严,一夫多妻制更是封建余毒!这些陋习不除,谈何新民?\"他顿了顿,“对了,夜校那个张林雪老师,你了解吗?”
\"张老师?\"小赵思索片刻,“就是那位从北平女子师范学校回来的女先生?听说她在夜校讲课很受女工们欢迎。”
唐启点点头:“就是她。明天请她来一趟,我要亲自和她谈谈妇女运动的事。”
次日清晨,张林雪如约而至。她二十一二岁年纪,一身素色棉袍,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走进总督办公室时,她的步伐稳健有力——这是少数未曾缠足的知识女性特有的姿态。
\"张老师,久仰大名。\"唐启起身相迎,示意她坐下,“你在夜校的工作,我听说了很多好评。”
张林雪微微一笑,眼角浮现浅浅的细纹:“总督过奖了。不过是尽己所能,教姐妹们认几个字罢了。”
茶香氤氲中,唐启直奔主题:“张老师,你对妇女解放怎么看?”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张林雪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她放下茶杯,声音轻柔却坚定:\"总督,我五岁时,母亲要给我缠足。恰逢父亲从省城带回一本《女界钟》,读了其中’缠足是对女性最大的摧残’一句,当场撕了裹脚布。\"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我的表妹没那么幸运。她七岁缠足,十岁那年因伤口感染去世了。”
办公室一时寂静。窗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口号声,遥远而模糊。
唐启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我要废除缠足的原因。滇省要成为全国妇女解放的先锋。\"他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这是我拟定的《妇女权益保障条例》草案,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林雪仔细阅读着文件,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半晌,她抬起头:“总督的设想很全面,但执行起来恐怕不易。特别是婚姻制度改革,触动的是千百年来宗法制度的根基。”
\"正因为难,才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来推动。\"唐启目光灼灼,“我想请你负责妇女运动的教育宣传工作,再给你配几个女学生作助手。”
张林雪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一株盛放的山茶花,红得刺目。\"我有个学生,叫阿翠。\"她突然说道,“十六岁,在纱厂做工。上月她丈夫醉酒,把她打得流产了。她去报官,官府却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不予受理。”
她转过身,眼中含着泪光:“总督若能保证新法不是一纸空文,我愿意全力以赴。”
唐启肃然起身:“我以军政府名义起誓,必将严惩家庭暴力。新法实施后,第一个拿阿翠的丈夫开刀!”
两人的手在办公桌上紧紧相握,一个关于改变万千滇省妇女命运的约定就此达成。
三天后,昆明最繁华的南屏街上,一群女学生正在张贴海报。海报上是沂蒙妇女们在冰水中挺立的身姿,配以醒目大字:“妇女能顶半边天!”
路过的行人驻足观望,议论纷纷。一个裹着小脚的老妇人抹着眼泪:“作孽啊,这么冷的天,闺女们怎么受得了…”
张林雪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声音清亮:“各位父老乡亲!这些沂蒙大嫂们证明了,妇女不是弱者!我们军政府决定,即日起废除缠足陋习,禁止丈夫打骂妻子,实行一夫一妻制!”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绸缎马甲的中年男子挤到前面,满脸不屑:“胡说八道!女人不缠足成何体统?我花了二十两银子娶的妾,凭什么不能打?”
\"凭什么?\"张林雪毫不退缩,\"就凭她们和你一样是人!\"她从讲台上拿起一份文件,“这是军政府颁布的《妇女权益保障条例》,从今日起,打妻子者将受鞭刑,纳妾者课以重税!”
那男子正要发作,一队士兵已列队走来。领头的军官厉声道:“奉唐总督令,妇女宣讲受军政府保护,滋事者严惩不贷!”
男子悻悻退入人群,但眼中的怨毒却久久不散。
傍晚时分,张林雪和三个女学生来到城郊的纺织厂宿舍区。低矮的土坯房里,女工们刚结束一天的劳作,疲惫不堪地回到住处。
\"林雪先生来了!“一个年轻女工惊喜地喊道,随即十几个女工围了上来。她们大多面色蜡黄,有的还拖着变形的\"三寸金莲”,走路一瘸一拐。
张林雪招呼大家坐下,从包袱里取出识字课本:\"今天我们继续学《妇女解放宣言》。\"她指着墙上的挂图,“这是人体骨骼图。大家看,缠足就是把这几根骨头硬生生折断…”
一个年长女工突然痛哭出声:“我八岁那年,母亲用裹脚布勒着我的脚,疼得我三天三夜睡不着觉。现在每逢阴雨天,骨头里就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女学生们记录着这些血泪控诉,眼圈泛红。张林雪握住那位女工粗糙的手:“大姐,军政府已经下令禁止缠足了。将来你的女儿、孙女,都不用再受这种罪了。”
\"真的吗?\"女工抬起泪眼,“可是…我当家的说,不缠足的姑娘嫁不出去…”
\"那是旧社会的歪理!\"一个扎着短辫的女学生忍不住插话,“唐总督说了,以后结婚必须双方自愿,还要去政府登记领证呢!”
夜色渐深,煤油灯在风中摇曳。张林雪结束授课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角。是阿翠,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
\"先生…\"阿翠声音颤抖,“我…我想离婚。”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女工们面面相觑,离婚在当时的滇省,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
张林雪紧紧抱住阿翠:“好孩子,军政府正在制定《婚姻登记法》,到时候一定帮你脱离苦海。”
回城的路上,一个女学生忧心忡忡地问:“张老师,我们这么做,真的能改变什么吗?那些乡绅老爷们…”
\"记住,\"张林雪望着远处军政府大楼的灯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唐总督在省城为我们撑腰,我们就要把火种撒遍全国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军政府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唐启正在听取各地反馈。
“报告总督,晋宁县的乡绅联名上书,反对废除缠足…”
“嵩明县有富商当街撕毁宣传海报…”
“宜良县的宗族长老威胁要驱逐参加夜校的妇女…”
唐启面色阴沉如水。他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突然一拳砸在窗棂上:“传我命令!明日派兵进驻各县,凡阻挠妇女解放运动者,无论身份地位,一律严惩不贷!”
龙骧小心翼翼地问:“总督,是否操之过急?恐激起更大反弹…”
\"不急?\"唐启转身,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每拖延一天,就有更多女婴被缠足,更多妇女遭受暴力!这不仅是制度的改革,更是一场人心的革命!”
窗外,1911年岁末的风呼啸而过,带着变革的气息,席卷滇省大地。
求推荐,求评论,求催更,求加书架,感谢各位的大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