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道长没有再看景和,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从鼻腔里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迈步继续向前。
“来了来了!”景和立刻像只欢快的小狗跟了上去,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吾妻道长迈着大步,眉头却并未舒展。他实在搞不懂自己面对这个叫樱井景和的家伙时,到底是什么心态。
这家伙,真的明白自己参加的是怎样一场残酷的、没有回头路的生存游戏吗?
他那份近乎愚蠢的真诚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像一团过于炽热的火焰,反而让习惯了冰冷和算计的道长感到一丝莫名的……
畏惧?这种不受控制的、让人心烦意乱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我说……道长,”
空旷的训练室内,高强度同步训练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景和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汗水浸透了他的训练服,在身下洇开深色的水渍。他偏过头,看着旁边同样汗流浃背、手臂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的道长,喘着粗气问。
“你……你战斗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总是那么一副拼命的架势?完全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我……我根本跟不上你的节奏啊。”
他顿了顿,眼睛里带着纯粹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愿望,能让你这么……这么不顾一切地去拼?”
道长原本也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粗壮的手臂勉强支撑着身体,闻言动作一滞。他侧过头,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审视着景和,里面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几秒,他才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带着自嘲的口吻反问:“……你想知道?”
“嗯?”景和挣扎着用胳膊肘支起上半身,好奇地看向他,脸上写满了求知欲。
道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猛地转过头,不再看景和,目光投向训练室冰冷的金属墙壁,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我在愿望卡上写下的愿望是——‘要获得足以打败所有假面骑士的力量’。”
他顿了顿,像是在咀嚼这句话的分量,然后才缓缓转过头,冰冷的、带着一丝残酷意味的目光直直刺向景和震惊的脸庞,“这下,你满意了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所以,等我赢得这场游戏之后,我将会……亲手摧毁你,太狸!”
掷地有声的宣告如同惊雷在训练室炸响。道长说完,看也不看还瘫在地上、满脸难以置信的景和,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训练室的大门,将沉重的死寂留在了身后。
“那个家伙……”
景和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好半晌才挣扎着完全坐起来,背靠着冰冷的器械。道长那冰冷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里。他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信息。
“喂,小伙子,”一个带着戏谑和看好戏意味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训练室的沉寂,“你的那位搭档,脾气可真够臭的啊?”
声音的主人慢悠悠地从阴影处踱步出来,“瞧瞧你,费了老鼻子劲儿才给他弄来的带扣,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对你恶声恶气的。啧,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不好受吧?”
景和皱着眉头,循着声音看去。果然,咩利那张带着算计和幸灾乐祸笑容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他正用一种“我懂你”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就不劳大叔你操心了,”景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淡,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走向一旁的长椅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道长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个总爱挑拨离间的大叔。
“哎,别急着走嘛!”
咩利却像块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他举起手中那张刚刚兑换的、崭新的“搭档重抽券”,在景和眼前得意地晃了晃,那熟稔的动作带着纸张发出了特别的哗啦声。
“你看,机会这不就来了?与其跟着那头倔得像牛的莽夫受气,不如……考虑考虑跟我组队?”咩利凑近一步,脸上堆起自认为充满诱惑力的笑容,“大叔我可是很懂得配合队友的,绝对比他强多了!”
槽多无口。
景和看着眼前这张写满算计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张晃动的券,一时间只觉得荒谬无比,槽点太多反而不知从何吐起。
他张了张嘴,看着咩利那副“我很行”的样子,实在想不出什么既能拒绝又不至于太伤这位零积分大叔自尊的话。
“抱歉啊,咩利大叔,”景和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语气尽量保持礼貌,但脚步却诚实地往门口挪动,“我暂时……真的没有要换队友的想法。”
他飞快地抓起自己的背包,像躲避什么瘟神一样,语速极快又不失礼貌地补充道,“不好意思,大叔,我先失陪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兔子一样窜出了训练室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
训练室内,只剩下咩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他脸上那副虚伪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的铁青。
他死死盯着景和消失的方向,攥着那张重抽券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都狰狞地凸起。一股被轻视、被拒绝的强烈羞愤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阴恻恻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训练室的出口处,仿佛要将那扇门烧穿。
居然敢看不起他,他会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个教训的,好让他们知道小瞧对手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