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深处的紫晶仍在旋转，暗紫色能量与混沌本源在孙悟空掌心交织出刺目光网。
黑藤最后一次抽打着岩壁，将出口封成密不透风的石墙，岩屑簌簌落在禺狨王肩头，他扶着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几乎要嵌进石缝里。
\"悟空，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半口血沫。
这位曾在归墟海眼镇压上古心魔的三界监察使，此刻衣襟浸透暗红，伤口处甚至能看见森白骨茬——那些黑藤竟带着腐蚀神魂的剧毒。
猕猴王不知何时从阴影里闪出来，额间金纹随着呼吸明灭。
他抬手抹过眼角，空间法则在指尖凝成幽蓝光斑，一道半透明的裂缝在众人身侧绽开，露出裂缝另一端熟悉的花果山云气。\"放心，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他扯了扯嘴角，那抹笑却比哭还难看，\"三百年前我就用六耳本源在时空里打了个结，这是最后一条活路。\"
孙悟空的目光扫过裂缝里飘进来的桃花瓣。
他记得三百年前，猕猴王曾醉醺醺地说要在时间长河里\"打几个蝴蝶结\"，当时众人只当他又在吹嘘偷来的天机。
此刻看着那裂缝里浮动的熟悉光影，他忽然想起昨夜在水帘洞，牛魔王拍着他肩膀说\"若真到了绝路，六耳那猴精保准藏着后手\"——原来老牛早看出了端倪。
可他的脚像生了根。
\"如果我现在逃了......\"他喉结滚动，掌心还残留着瓷碗的温度，那是清微用最后神力熬的续命汤，\"牛魔王在不周山替我挡下那记天罚时，铁扇公主把芭蕉扇熔进他战甲时，红孩儿用三味真火烧穿轮回镜时......他们的血要往哪里流？\"
猕猴王的指尖一颤，空间裂缝突然扭曲成乱麻。
他盯着孙悟空眼里跳动的金芒，那是灵明石猴觉醒混沌本源的征兆，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方寸山，菩提祖师摸着他的头说\"灵明石猴最傻，偏要把天下人的因果都往自己肩上扛\"。
\"可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对抗裁决者！\"猕猴王急得抓耳挠腮，空间裂缝里的桃花瓣突然燃成灰烬，\"你本源才觉醒七成，混沌裂隙的灵气又被紫晶抽干，拿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
虚空中响起青铜编钟般的嗡鸣，通天教主踏着金霞自裂隙顶端飘落。
他依旧穿着那身染满星屑的道袍，腰间悬着半块残玉，正是当年诛仙阵图的碎片。\"猴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他抬手时，一柄缠着血色雷纹的长剑从虚空里浮现，剑身上的裂痕像极了混沌裂隙的纹路。
孙悟空接过剑的瞬间，神魂剧震。
他看见无数画面在剑中翻涌：诛仙四剑斩破三十三重天时的浩荡剑意，截教弟子站在阵前喊\"老师，我等愿为您守这最后一道防线\"时的决绝，还有......通天教主在万仙阵崩溃时，将半块阵图塞进小弟子怀里的手。
\"这是诛仙剑的残骸。\"通天教主指尖拂过剑脊，裂痕中渗出缕缕青气，\"当年我以圣人身躯硬抗天道反噬，把最锋利的那一截剑意封在了这里。\"他抬眼时，瞳孔里翻涌着比裂隙更古老的沧桑，\"它能劈开裁决者布下的轮回锁，但代价......\"
\"会加速你的生命流逝。\"禺狨王突然接口。
他不知何时直起了腰，伤势似乎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眼底的监察使金印灼灼发亮，\"圣人残兵自带因果业火，你每用一分力，寿元就折损十年。\"
通天教主笑了，那笑意里带着几分自嘲：\"当年我为了截教弟子与天道对抗，最后落得个阵图尽毁、道统断绝。
如今这柄剑，倒成了我最后能给的......\"他顿了顿，\"赌资。\"
\"你这是在赌他的命！\"禺狨王的金印突然暴涨，裂隙里的黑藤被神力震得簌簌发抖，\"他是新世界的种子，不是你棋盘上的棋子！\"
\"有时候，赌注本身就是胜利的一部分。\"通天教主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我若早知道，用自己的命换万仙阵存续，或许......\"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看向孙悟空，\"你可知清微最后刻的那道痕是什么？\"
孙悟空浑身一震。
记忆里那片青莲花瓣突然清晰起来——最后那道裂痕不是愤怒劈的，而是清微在轮回镜破碎前，用本命元灵刻下的半句话：\"若轮回必亡，让我与你共铸新生。\"
\"她用半条命在紫晶里布下锁魂阵，为的就是等你这一刻。\"通天教主的手按在剑上，两股力量在剑中共鸣，\"你要的从来不是摧毁轮回，是让它重新学会......\"
\"呼吸。\"孙悟空接完了这句话。
他忽然想起在方寸山学道时，菩提祖师指着星空说\"真正的大道，该像呼吸一样自然\"。
此刻剑中的剑意翻涌，竟与他体内的混沌本源产生了共鸣，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禺狨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金印的光芒暗了几分。
他扯下腰间的监察使玉牌，用力按进孙悟空掌心：\"这玉牌能暂时屏蔽天道感知，你......\"
\"老禺。\"孙悟空握住他的手。
这位总板着脸说\"监察使不涉因果\"的老友，掌心烫得惊人，\"等我劈开轮回锁，第一件事就是去归墟海眼找那株还魂草，你答应过要教我怎么镇压心魔的。\"
禺狨王的眼眶红了。
他突然想起五百年前，自己在花果山初见这个跳上跳下的石猴，当时就觉得这泼猴迟早要掀翻天地——如今看来，他不仅要掀，还要亲手搭座新的。
猕猴王默默收起了空间裂缝。
他摸出怀里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剑上：\"当年在斜月三星洞，你说要做'跳出五行外，不在轮回中'的自由猴。
如今我才明白，真正的自由......\"他抹了把脸，\"是给天下人也争来跳出的资格。\"
孙悟空闭目。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混沌本源在沸腾，诛仙剑的剑意像把火，将他的寿元、本源、甚至记忆都烧成了最锋利的刃。
清微的刻痕、七大圣的誓言、牛魔王的战甲、红孩儿的火焰......所有他珍视的、在乎的、不愿失去的，都在这一刻融进了剑里。
\"无论结果如何。\"他睁开眼时，金瞳里翻涌着比裂隙更浩瀚的光，\"请记住今天的誓言——我们是为了自由而战，而不是为了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话音未落，诛仙剑突然发出龙吟。
剑身上的裂痕开始愈合，每愈合一分，孙悟空的发梢就白一分。
裂隙里的紫晶剧烈震颤，暗紫色能量被剑意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其后更幽深的黑暗——那里，有一双眼睛正缓缓睁开。
\"就快了。\"通天教主退到角落，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记住，真正的创世刻痕，从来不是刻在莲花上......\"
\"而是刻在人心。\"孙悟空接道。
他举起诛仙剑，剑刃指向裂隙最深处。
混沌本源与诛仙剑意交融，在他周身凝成金色光茧。
就在他举起诛仙剑准备迎战时，裁决者的声音再次响起：\"猴子......\"
裁决者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穿透裂隙里翻涌的能量乱流。
话音未落，整座混沌裂隙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紫晶柱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暗紫色能量如沸腾的岩浆从裂缝中喷薄而出，头顶的岩层开始成片剥落，每一块都裹着毁天灭地的混沌之力，砸在地上便炸出深不见底的坑洞。
\"护住老禺！\"孙悟空大喝一声，周身金芒暴涨，将禺狨王和猕猴王笼罩在光茧内。
诛仙剑在他手中震颤如活物，剑身上刚愈合的裂痕又裂开数道，每道裂痕都渗出刺目的血光——那是他被加速燃烧的寿元。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仿佛每一次搏动都在抽干体内的生机，但此刻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你说主宰？
当年如来用五指山压我，玉帝用炼丹炉炼我，天道用轮回锁困我，可哪一次......\"他挥剑斩落头顶砸下的巨型岩块，剑风所过之处，岩块碎成齑粉却又被混沌能量重塑成尖刺，\"我认过输？\"
禺狨王靠在光茧边缘，监察使玉牌在掌心灼出焦痕。
他强撑着抬起染血的手，金印在眉心明灭，竟将一部分崩塌的压力引到自己身上：\"悟空，剑里的圣人剑意还没完全苏醒！\"他的声音因剧痛而发颤，\"当年通天那老匹夫布下的不仅是剑意，还有截教万仙的愿力——\"话音被一声闷哼截断，一块碎石擦过他的肩，在光茧上撞出蛛网裂纹。
猕猴王突然咬破舌尖，鲜血溅在虚空。
他额间金纹暴涨成实质，空间法则如蛛网般蔓延，试图在崩塌的裂隙中撕开新的生路。
可这次空间裂缝刚露出一角，就被裁决者的力量碾碎成星屑：\"没用的，时间回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住口！\"通天教主的身影突然凝实，他抬手捏碎腰间残玉，诛仙阵图的碎片如流萤般飘向诛仙剑。\"猴子，记不记得万仙阵里那些喊着'愿为老师死'的弟子？\"他的声音里带着几百年前的悲怆与骄傲，\"他们的愿力从未消散，只是在等一个能替他们挥剑的人——\"
话音未落，诛仙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剑身上的裂痕中涌出万千光点，每一点都是截教弟子的残魂，他们举着破碎的剑，喊着\"杀\"字，与孙悟空体内的混沌本源、七大圣的誓言、清微的刻痕......所有温热的、鲜活的、不愿屈服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融合。
孙悟空的发梢在瞬间全白，眼角渗出金血，却笑得像当年在水帘洞初称王时那样肆意：\"原来如此！\"他握紧剑，剑刃上的光焰从血红色转为混沌紫，\"不是我在挥剑，是我们——\"
裂隙顶部的岩层轰然坍塌，裁决者的那双眼睛却更近了，瞳孔里流转着轮回的虚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那些被之前压制的黑藤，不知何时穿透了崩塌的岩层，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藤蔓上的倒刺滴着幽绿毒汁，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如无数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正缓缓收紧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