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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湖边上,莲叶田田,粉荷初绽,清风徐来,带着水汽的凉意。

乌雅的肩舆悄无声息地停在入口不远处一丛茂密的柳荫下,视野绝佳,既能看清湖景,又不会被人察觉,完美隐蔽。

“停这儿就行。”乌雅低声吩咐抬舆太监,自己则拨开垂落的柳条,兴致勃勃地找了个假山石坐下,准备看戏。

竹息递上一个装满了冰镇葡萄的小提盒,贴心服务。

乌雅眯着眼,远远就瞅见高处观澜亭那片明晃晃、金灿灿的仪仗,跟贴了层金箔似的晃眼。

“啧,排场不小啊,皇帝皇后在上头呢。”乌雅小声嘀咕,顺手用团扇扇了扇风,感觉鬓角有点湿。

这大热天的,要不是为了吃瓜看戏,谁乐意顶着大太阳出门?

“行了行了,都退远点,杵在这儿挡风又碍眼。”乌雅挥挥手,把身后跟着的一溜太监宫女打发到十步开外的廊道里遮阳,只留了心腹竹息在身边伺候,“哀家就想在这静静,听听风,看看水……”

乌雅刚坐下没一会儿,茶水还没凉透,眼睛就亮了。只见荷花池边的曲径上,袅袅娜娜地走来几个人影。

打头那两个,一个艳得像朵花,一个清新得如新叶。

乌雅精神一振,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连摇扇子的动作都停了,好戏,开场了!

不过……怎么感觉有哪不对啊?!

“嚯!”乌雅猛的惊醒,伸长脖子仔细瞧,“那不是莞贵人吗?她今天穿这么浓重?平时不都走什么‘清水出芙蓉’路线吗?”

“旁边那个穿绿的…是安答应吧?嗯,这绿色倒衬得她挺水灵,像棵刚冒芽的小青菜。”

她摸着下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啧啧啧!这对比度!莞贵人这是下血本捧姐妹啊!自己在大夏天的穿这么热闹,当背景板衬得安答应跟朵出水芙蓉似的!这姐妹情……有点感人啊!”

她咂咂嘴,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调侃:“就是不知道,这煞费苦心地把好姐妹往自己夫君怀里推,莞贵人自个儿心里头,得是啥滋味儿?”

“啧,想想就酸得慌,也不知道莞贵人今晚……睡不睡得着咯?”

话音刚落,脑海深处就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被动技能已触发,冷却时间23小时59分】

乌雅一愣,随即乐了,这也行?哀家说的可是疑问句啊!

算了,反正知道咱女主今晚无心睡眠了!

她赶紧收敛笑容,摆出太后的端庄(主要是怕笑出声),聚精会神地看向远处荷花池边的“舞台”。

只见甄嬛引着安陵容,并未直接走向观澜亭,而是沿着回廊,绕到了亭子斜对面一处伸向湖面的小小水榭。

那水榭被几株高大的垂柳半遮半掩,位置巧妙,正好在亭子的侧下方,亭中人一下来就能清晰看到,不下来歌声也能传上去。

只见甄嬛正侧着头,低声对安陵容说着什么。安陵容那小脸绷得紧紧的,手指不安地绞着帕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甄嬛衣袖的一角,声音顺着风隐约飘来,带着点颤音:“姐姐……我…我不敢……咱们…真的能行吗……”

甄嬛转过身,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伸手握住安陵容冰凉颤抖的手,用力捏了捏,声音不大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傻妹妹,怕什么?”

“咱们准备了这么久,必定是万无一失的。寻常举荐,不过如梦幻泡影,得宠个三五日也就淡了。”

“只有你凭自己的本事,让皇上知道你的好,才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记!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别怕!有姐姐在!来,咱们开始吧!”

甄嬛微微一笑,转身退开几步,站到了水榭的柱子旁,目光却似有若无地飘向观澜亭。

安陵容在甄嬛的注视和鼓励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吸进去。

她定了定神,努力挺直了那纤细的腰背,目光投向满池盛放的荷花,朱唇轻启,清越婉转的歌声便流淌出来,带着少女特有的纯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在夏日宁静的湖面上漾开: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甄嬛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双手合在身前,指尖随着歌声的节奏,轻轻地、优雅地打着拍子。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娇艳如花,一个清新似叶,倒真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乌雅捏着冰葡萄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微张,连入口的动作都忘了。

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安陵容有一把好嗓子,此刻亲耳听到,还是被这现场无修音版的顶级vocal给震了一下。

【卧槽!这音准!这气息!这情感!国家队水平啊安小鸟!原地出道吧你!这嗓子不开演唱会可惜了!】

观澜亭里的动静更是明显。

原本斜倚着栏杆和皇后商议中元节事宜的皇帝,在那歌声飘入耳中的第一瞬,身体便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不再是散漫地投向湖面,而是带着明显的探寻,精准地锁定了歌声传来的方向——那垂柳掩映下的水榭,以及水榭中那个朦胧的青绿色身影。

随着下一句歌声扬起,皇帝脸上的漫不经心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倾听,甚至带着一丝惊讶。

他下意识地直起了身体,握着玉符的手指微微收紧,侧耳细听,仿佛怕漏掉一个音节。

皇后眼底的笑容也凝固了,她目光锐利如刀,瞬间刺向水榭。

那歌声的隐约的熟悉感和其中蕴含的清纯诱惑,让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

她微微蹙起眉,侧头看了一眼身边明显被吸引住的皇帝,红唇抿紧。

安陵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紧张感在优美的旋律中化作了动力。

她微微仰起脸,朝着荷花池的方向,歌声更加清亮动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最后一句收尾,气息悠长,余韵袅袅,带着淡淡的怅惘和期许,渐渐低回,最终消散在荷风之中。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安陵容似乎耗尽了力气,微微喘息着,脸颊红得如同染了最艳的胭脂,羞涩又忐忑地垂下头。

整个后湖仿佛都安静了片刻。

甄嬛立刻上前一步握住安陵容的手,由衷地赞叹:“陵容,你唱得真是太好了!清越悠扬,宛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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