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程鹤年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仍然心有后怕，“是我疏忽了，否则，那天夜里就不会让你被梁慕辰算计了去。”
“这次，我打算给你挑一批精良的护卫。”
“不用吧！”程宝珠摇摇头，“你暗中保护我的人够多了，那天，只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他会那么下作给我下药嘛！”
“听我的，必须要！”
“行了，依你都依你！”程宝珠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既然有了保护我的人，你就快点回京城吧！”
“你赶我走？”程鹤年委屈地看着程宝珠。
“会试就快来了，你得好好准备啊。”程宝珠拉着程鹤年的手，给他讲道理。
“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程鹤年看见程宝珠幽怨地瞪着他，马上改口，“回去！但是等过了新年再回去，好不好。这是我们确认彼此心意过的第一个新年，我不想错过了！”
“嗯哼！”程宝珠傲娇点点头，往他嘴里塞了块糕点，“甜不甜？”
“甜！”程鹤年知道她这是答应了，甜意从唇齿间蔓延到心里。
天光大亮，暗七眼睫翕动，好一会儿，睁开了眼，他还没死啊！
他看看身上暗五留给他的这些东西，心里默念了句：谢了，兄弟。
暗七试着运功调息，催动身上内力给自己疗伤，良久，他拿了个破旧草帽给自己戴上，跌跌撞撞朝外走。
不知怎么，他就走到了程家后门。
程家自从出了刺客，程大富又大价钱增加了护卫人手。
暗七能感到程家周围耳目众多，但凭他的实力，可以一试。
暗七守了一天，摸清了换防规律和大致路线，等到晚上，纵身一跃，隐没在了高墙之内。
来来往往的护卫并未发现异常，按部就班巡逻着。
暗七跟着记忆来到了程宝珠的院子外。
他能感到，这里的人，更多了。
暗七迟迟找不到突破口，身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一阵天旋地转，他又晕了过去。
暗七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暗卫堂，一群小孩并排扎马步，一身蓝衣的小暗七目视前方，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下。
教堂主背着手来回走，姿势不对的就抽一鞭子，“背挺直了！”
“马步再蹲下去点！”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既然入了暗卫堂，以后就要忠心侍奉你们的主子，你们的主子是谁，告诉我！”
“三皇子殿下。”小孩们齐声回答。
“没错，你们的主子是三皇子殿下。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三皇子，而保护三殿下，必须是武功最高强、意志最坚定的人，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小暗七是小孩中叫得最大声的一个。
“好！接下来三年，你们就跟着我练习，三年之后进行考核，你们必须要打败你们的同伴，最后胜出的那一个，才有资格站到三皇子旁边！”
小暗七目光坚毅，他一定要站到三皇子身边！
在此后的岁月里，小暗七不分昼夜，加紧练习，成功打败了所有人，成为那批孩子里的佼佼者。
等他到了梁慕辰身边，才知道他的周围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小暗七没有因为待在三皇子身边就懈怠，反而更加努力用功练习，暗卫有必须识字的要求，因着这一点，他爱上了读书习字，三皇子房间里的书籍他都看过，甚至三皇子厌倦做功课时，他还会代笔，甚至太傅都看不出来三皇子的作业是代写的，还多次夸赞：
“三殿下这篇文章针砭时弊、切中要害，虽然文笔稚嫩，但是思想性很高啊！”
小暗七藏在阴影中，得了夸奖，无声地笑了。
年岁渐长，暗七有了自我意识，对三皇子的很多命令持反对态度，但他从未表露在脸上，三皇子要他杀人就杀人，要他放火就放火，就好像一个无情的机器。
梁慕辰知道自己的那处彻底没救后，把他们暗卫全部召集起来，一个一个看过去。
当看到暗七的时候，他眼前一亮，指着他，“就他了。”
暗七跪在梁慕辰的书房，听着他的主人发号施令。
“暗七，从今天起，我要你做我的替身！”
“是。”
暗七低着头一言不发，从做梁慕辰替身那天起，暗七就更不开心了。
他觉得好像失去了自我，自己对着镜子里做表情的时候，都是另一个人的样子，他想停下来，暗七，你不是这样笑的，停下来啊！
可是，他停不下来了。
护卫忠于主人，是他的使命。
他在王府里，会偷偷去看他的三个女儿，虽然他扮演成了另一个人，但是只要看到三个女儿，他会暂时清醒，自己不是别人，不是梁慕辰，是暗七！
他知道还有个儿子，但出生三天后那个生他的姨娘就被告知孩子夭折了。
暗七接受了这个理由，他庆幸没见过那个孩子，这样，就可以当作没有那个孩子。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拿着一个男娃娃模样的小木偶，细细端详。
来到程府，梁慕辰开始频繁给一个叫程宝珠的女孩送礼，并扬言一定要强娶她！
暗七注意到这个“强”字，这些年，只要是梁慕辰想得到的女人，都轻而易举就让她们爱上了他。
还有人会不愿意吗？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奇，或者说，心里产生了隐秘的认同。
他开始偷偷关注她，她会跑到外面给灾民们发棉衣施粥，忙到自己饿着肚子还灰头土脸的。
她也会心血来潮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府里乱逛，得到下人欣赏的目光，就会傲娇地伸着脖子走过去，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暗七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偶尔，她会跑到厨房大展身手，做一桌美食大快朵颐，又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她的丫鬟在院子里打雪仗。
她是鲜活的、灿烂的、爱笑的，是云端之上的女子，是卑微的他不敢染指的琼浆玉液。
暗七把越来越多的记忆空间腾给了程宝珠，直到——
梁慕辰抱着她走进房间，脱了她的衣服，占尽了便宜。
暗七自知主子做的不对，默默垂下脑袋，却又不道德地偷偷看她的身体。
“暗七，这个人交给你了！”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步一步走近那个女子，先给她盖上了被子，他不想让梁慕辰看到她的身体。
他俯下身子，学着梁慕辰的动作与她亲热，当感受到她身体的抖动颤栗，他的血液立刻躁动起来，涌动着兴奋的味道。
她在为他动情，他突然就不想做三皇子了！
他是暗七，是有独立意识的暗七，是暗恋程宝珠的暗七！
他深深被程宝珠吸引，沉浸在情欲之中……或许是程宝珠无意识流下的一滴泪，总之，他心软了。他终是舍不得动她，不敢完整拥有她。
刺客到来了，打斗声一片，暗七却迟迟没有起身，仔细端详着程宝珠娇美的玉容，他知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近距离触碰她的时刻了。
暗七眼角一片湿热，迷蒙着睁开眼。
“呼——”暗七竟然看到了梦中的那朵娇花，闭上眼再睁开，不是梦！
“你醒了？”程宝珠摸摸他的额头，“没那么烫了？幸好！”
“我……”暗七激动的看着程宝珠，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开口，嗓子跟划过刀刃一样疼。
“你别乱动，大夫说了，你的伤很严重，需要静养。”程宝珠打断了他的话，走出去，又端回来了一碗药，吹了吹，“先喝药。”
暗七任由程宝珠一口一口给他喂药，脑子里的思绪还是乱的，没过一会儿，碗底就空了。
程宝珠凑近药碗闻了闻，一股苦涩味迫使她紧皱眉头，“嗯？这药这么苦，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暗七摇摇头。
“呀？不会是味觉失效了吧？我去找大夫。”
“等……”暗七刚说一句话，就剧烈咳嗽起来，程宝珠赶紧给他顺气，“你慢点。”
暗七咳了一阵，缓了过来，“我没事。不用……不用找大夫。”
“你这人，身体硬就算了，嘴还这么硬？”程宝珠脱口而出，赶紧捂住了嘴巴，不小心说漏了嘴。
暗七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
程宝珠赶紧转移话题，“你是想问我怎么发现你的吧？我今天出去散步，走到假山附近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药味，发现你晕倒在了里面，就喊人来把你抬进来了。”
暗七喉头滚动，一双桃花眼亮得出奇，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程宝珠就是看看得出来，他在笑，“谢谢！”
“不客气。你先好好养伤，一会儿再来看你。”程宝珠给他掖好被子，就出去了。
暗七目光追随着她，眼神温柔，那天他也是这样给她掖好被子的，只不过，如今，两人的顺序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