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盐仓的鲛油灯将盐垛照得惨白。李香林伏在草席上,冷汗浸透后背单衣。苏清芷用烧红的匕首尖挑起她伤口边缘乌黑的冰碴,每剜一下都带起肌肉的痉挛。 “寒髓入骨,三日不可动武。”苏清芷将捣烂的蛇衔草敷上去,药性激得李香林牙关紧咬,“腐心毒也霸道,”她又转向楚云飞,银刀刮掉他肩头发黑的皮肉,“再深半分就伤筋脉。” 楚云飞赤着上身任她刮毒,古铜色背肌因疼痛绷紧如岩石,目光却钉在仓库一角。
李佳宁正用软剑在盐粒上刻划星图,剑尖过处留下细密凹痕。当最后一笔贯通,李美玲倏然抽气:“是镜天仪星轨!缺了天玑位!” 丁老铁扑到盐台前,枯手指着星图中心豁口:“青铜罗盘就是天玑钥!赵无极要用它锁死金陵水脉!” 仓库死寂。角落里的韩蝉突然闷哼,胸前绷带洇出蓝色冰痕——那是雪魄残鳞感应到帝鳞的躁动。 “潜龙渊。”李美玲的银梭点在星图汴水上游交汇处,“帝鳞污染源,距此十里。” 楚云飞猛地起身,腐肉刮落的剧痛让他晃了晃:“我带死士去毁了水眼...” “霜盐盟刚聚拢三十六人!”丁老铁一脚踹翻盐包,“拿什么拼九幽门八百教徒?!” 争执被铁门敲击声掐断。三重两轻一重——霜盐盟的暗号。守门的麻杆刚抽开门闩,一个血人便栽进来。是泥鳅巷的独臂更夫陈伯,他怀中油布包散开,滚出半截刻“非攻”的断剑。
“老盐虫...被吊在城隍庙...”陈伯每吐一字都冒血沫,“赵无极...挖心找密钥...” 李美玲的银梭闪电般抵住他咽喉:“陈伯右手虎口有刀疤,你手太干净!” 假陈伯眼中凶光乍现!三枚透骨钉从袖中射向李香林面门!楚云飞的陌刀后发先至,刀锋擦着李香林鬓发掠过,将暗器斩成六段火星。几乎同时,七柄钢刀破开盐堆刺出——敌人早已潜伏在盐垛夹层! “闭气!”苏清芷摔碎药瓶,紫雾腾起。李香林忍痛翻滚,玉髓臂骨(改为陨铁机关臂)铿然弹出三寸袖刃,格开劈向她后颈的刀锋。袖刃顺势下抹,偷袭者喉头飙出血线。
楚云飞陌刀如黑龙搅海。刀锋劈开烟雾,将一个使链子枪的汉子连人带枪劈成两截。热血泼在盐粒上呲呲作响。另两名偷袭者左右夹攻,双钩锁他陌刀长柄,淬毒短剑直插肋下。楚云飞弃刀旋身,铁掌如锤砸碎左侧敌人喉骨,右脚毒蛇般撩起,鞋尖钢包头凿进右侧敌人太阳穴。 李美玲背靠盐垛,机括银梭连发。噗噗两声,梭尖贯入两名敌手眼眶。第三梭被弯刀格飞,敌手揉身扑近。她疾退间靴跟猛跺地面机关,三枚铁蒺藜从盐中弹起,那人收势不及踩个正着。惨嚎未绝,李美玲袖中短弩已顶住他眉心扣发。 混战中,假陈伯扑向盐台青铜罗盘。“留下!”李香林掷出袖刃,穿透他小腿筋骨。假陈伯狞笑着掏出幽蓝铁胆砸向地面:“寒髓雷!” 轰隆!!
气浪裹挟冰屑炸开。李香林扑倒李佳宁的瞬间,陨铁机关臂硬挡迸射的碎铁。臂甲火星四溅,巨力震得她伤口崩裂。烟尘散尽,青铜罗盘与赤红晶石不翼而飞,只余寒铁筒插在冰里。 “追!”楚云飞抓起陌刀。 “等等!”李香林摊开掌心,一撮蓝晶粉末闪着微光,“寒髓雷的碎屑沾了追魂香。”她突然咳出血沫,机关臂缝隙渗出冰水——寒毒随发力侵入筋脉。 楚云飞劈手夺过寒铁筒塞进怀里,打横抱起李香林:“清芷治伤!丁老铁守仓库!其他人跟我...”话音未落,仓库顶棚传来瓦片碎裂声! “金鳞卫上房了!”屋顶哨探的老疤嘶吼着摔下来,心口插着弩箭。 密集的脚步声如潮水涌来。
铁门被巨木撞击,门闩裂纹蔓延。弩箭嗖嗖射穿窗纸,钉在盐包上噗噗作响。 “从盐井走!”丁老铁掀开角落盖板,“下面是废弃漕渠!” 李香林推开楚云飞:“带佳宁走!”她扯下染血的腰带,将寒铁棍死死绑在楚云飞背上。指尖擦过他脊背烫伤的皮肉,动作顿了半息。 楚云飞反手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一起走!” “寒毒发作我走不快。”李香林抽出手,陨铁机关臂咔哒弹出臂弩,“丁师傅,给我留五人。”她抓起盐台墨家连弩上弦,动作牵动伤口,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撞门声越来越急。楚云飞深深看她一眼,抓起李佳宁跃入盐井。李美玲银梭点倒两个破窗而入的金鳞卫,紧随其后。 最后五人聚到李香林身边。老疤胸口中箭已说不出话,只将火油桶推到她脚边。驼背的麻杆咧嘴笑:“姑娘,给咱墨家壮壮声势!” 铁门轰然倒塌!烟尘中金鳞卫铁甲寒光涌来。
“放!”李香林扣动连弩扳机。五具弩机同时嘶吼,箭雨泼进人堆。冲在前面的盾牌手被三棱箭贯脑,后面的人踩着尸体冲锋。 “点火!”李香林踢翻火油桶,火星溅落的瞬间,泼满油的盐垛轰然爆燃!炽白烈焰吞噬半座仓库,金鳞卫的惨叫被火焰噼啪声淹没。麻杆趁机甩出飞爪钩住房梁,荡过火墙连杀两人,最终被乱刀分尸。 李香林且战且退。机关臂割开劈来的腰刀,袖弩近距离射穿对方眼窝。侧翼金鳞卫挺矛突刺,她旋身避开矛尖,陨铁五指如钢叉抠进对方喉管。热血喷溅时,后背空门被刀锋划开,伤口深可见骨。 五人战死四人之际,她终于退到盐井边。老疤用最后力气将火把扔进井旁引线槽。火药引线嘶叫着钻进地底。 “跳!”李香林拽着老疤坠入黑暗。
上方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整座废盐仓在爆炸中坍塌,将追兵尽数埋葬。 冰冷的污水没到胸口。李香林在漆黑漕渠拖着重伤的老疤艰难前行。远处传来桨橹声,楚云飞站在船头,赤膊伤口还在渗血,手中火把照亮他焦灼的面容。 当李香林被拉上船时,老疤已没了气息。楚云飞撕下衣襟裹住她后背伤口,布条缠过她胸前时,手臂因用力而发抖。李香林垂眸看见他颈间自己绑缚寒铁筒的血腰带,染血的布条贴着他滚烫的皮肤。 “罗盘被抢是饵。”她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追魂香混了溃筋散,沾手即入血脉。” 漕船悄然滑向黑暗深处。李香林靠着船船舱,看楚云飞撕下衣摆给李佳宁包扎被碎瓦划破的手臂。小公主疼得抽气,楚云飞笨拙地放轻动作。 “溃筋散十二时辰发作,”李香林的视线扫过楚云飞手臂鼓胀的肌腱,“够他们找到九幽门老巢了。” 楚云飞猛然抬头,火光映亮他眼底燎原的杀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