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安儿在一旁看着自家丈夫那副幼稚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嗔怪地轻轻推了秦阳一下:
“你呀你,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置气。也就昌儿性子好,不跟你计较。”
秦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开脸。
最终,秦阳将身上带的钱都花了个精光,买下了一大堆精心挑选的首饰。
看着打包好的一个个锦盒,秦阳才心满意足,仿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当晚的晚饭是刘昌提前订好的,就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
雅间布置得清雅别致,窗外可见京城夜景。
不仅有制作精细、用料考究的各式菜肴,还特意请了楼里最好的乐师和舞姬表演助兴。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黄焖鱼翅、八宝葫芦鸭、熘鸡脯,万福肉……色香味俱全。
乐声悠扬,舞姬水袖翩跹,姿态曼妙。
秦玥何曾见过这般阵仗,看着那舞姬轻盈的舞步和婉转的歌喉,眼睛都看直了,只觉得京城果然是与石城截然不同的天地。
然而,当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那名声在外的八宝葫芦鸭时,细细品味之下,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隋安儿关切地问:“怎么了玥儿?这菜不合胃口吗?”
秦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好吃是极好吃的,用料、火候都是一等一的。”
“但总觉得味道太过精细,少了点家里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滋味。”
坐在对面的秦阳闻言,也夹了一筷子鸭子放进嘴里,仔细嚼了嚼,赞同道:
“别说玥儿了,我吃这京城菜长大的,如今吃了这么多年的石城菜,再吃这地道的京城味儿,竟也觉得有些过于温吞,不够劲儿了。还是觉得石城的菜,吃着更踏实,更对胃口。”
隋安儿看着这挑剔的父女俩,忍不住笑了,给三人碗里各夹了一筷子菜,说道:
“好好好,你们爷俩现在啊,心都留在石城了,五脏庙也被石城的饭菜养刁了。行,咱们就勉为其难,再吃两天这‘温吞’的京城菜,然后就回家。”
“到时候啊,让爹好好整治一桌咱们石城风味的家宴,用最足的辣子,最野的香料,好好安抚一下你们这想念家乡菜的肠胃。”
第二天,四人收拾得整整齐齐,备好了礼物,前往孙府拜访。
孙大人和孙知言一早上朝、上值去了,府里只有王夫人一人在家。
隋安儿几年不见王夫人,只觉得她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些,脸上也添了皱纹,但精神尚可,穿着依旧素雅得体。
她见到秦玥四人,很是高兴,尤其是拉着隋安儿的手,上下打量,眼圈也微微泛红。
秦玥将周荔、孙弘文托付的家书,以及秦熙写给王夫人的信恭敬地呈上。
刘昌则依旧准备了一幅画作为礼物。
这次画的是秦熙和赵文启并肩站在学堂门口的场景。
画中的秦熙气质温婉中带着坚毅,赵文启站在她身侧,面容清俊,眼神温和,带着书卷气。
王夫人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凑到很近的地方,举着画仔细端详了许久,目光尤其在赵文启脸上停留了很久。
半晌,她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声道:
“好,好!熙儿这夫君,瞧着是个端正知礼的,一表人才,能配得上我们熙儿。看着她如今这般模样,我这心里啊,就踏实了。”
隋安儿看着王夫人老迈的样子,想起当年在石城时王夫人的模样,只觉得时光飞逝。
如今时过境迁,再见故人,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王夫人看着隋安儿,亦是感慨万千,拍着她的手道:
“如今看你这样,真好,真好。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两人摆脱了昔日的主仆身份,如同旧友般,叙了好一会儿话,说起当初石城的生活,说起孩子们,也说起各自的近况。
隋安儿环顾四周,不见张嬷嬷,便关切地问起。
王夫人笑道:“她呀,比我还大几岁呢,如今是真正老了,腿脚也不利索了。”
“我早就不让她近身伺候了,拨了两个稳妥的小丫鬟专门服侍她起居。”
“这会儿啊,日头好,怕是还在屋里睡着呢。人老了,反倒比年轻时更能睡了,也是福气。”
隋安儿曾为奴,深知其中不易。
听闻张嬷嬷能得王夫人如此安排,安享晚年,也不禁为她感到欣慰,这在这高门大院里,已算是难得的善终了。
四人在孙府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孙大人才和下值回来的孙知言一同回府。
孙知言见到刘昌和秦玥,十分高兴,用力抱了抱刘昌,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他看到刘昌与秦玥之间那自然流露的亲密与默契时,眼神微微黯淡了一瞬,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那点少年时的情愫,至此算是彻底烟消云散。
但他随即释然,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
寒暄过后,孙知言也面带喜色地告诉了四人一个好消息,他也定亲了,对方是吏部尚书的孙女。
几人一听,吏部尚书乃是朝中重臣,这门亲事可谓是高门显贵,纷纷道贺。
王夫人和孙大人自然更是满面红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孙大人尤其激动,举起手,朝着皇城的方向恭敬地拱了拱,声音都提高了些许:
“皆是承蒙圣上隆恩,亲自赐下这般好姻缘。否则,以我孙家的门楣,如何能高攀得上尚书家的千金?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秦阳和隋安儿听闻是皇帝赐婚,更是惊讶,连忙又说了许多吉祥奉承的话,祝贺孙知言前程似锦,姻缘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