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丽依旧是每天早上去把方梅香和方冬强带家里来照看,晚上,方梅香妈把他们送回去。
方冬强也肉眼可见地长着,最初方梅丽把他用襁褓裹着横抱,现在可以一只手托着他的背竖着抱,方冬强会转动小脑袋,东瞅瞅西看看。
路上,遇见村里人打招呼,总有人笑着说,“梅丽,这外甥可是看着你一路抱大的。”
方梅丽也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疼惜,“是啊,现在看到大家都会笑了呢。”
又到了一年的“双抢”时节,抢收早稻、抢种晚稻。
农忙时节,天刚蒙蒙亮,田里就已经有身影了。
这个时间,方梅好放假在家就由她带方冬强,方梅丽去田里干活。
“梅好,你要用心读书啊,考上大学就不用背锄头了。”
方梅丽从田里回来浑身湿透,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脸被晒得发烫,脖子后背火辣辣的。
方梅丽抓着手背,露在外面的皮肤经常被草叶、稻叶划得发痒,有时还会被蚊虫叮了好几个包。
“是啊,有工作现在就坐办公室乘凉,不用受这个罪,大学毕业的国家都安排了好单位。”方梅香妈也跟着说。
“嗯。”方梅好抱着方冬强点点头。
花妹在这个季节挺着个大肚子也一起到田里干活。
毒辣的日头烤得稻田像个大蒸笼,泥水烫得能烙破皮,花妹弯着腰割稻子,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里,涩得她直眯眼。
忽然,肚子里像有把钝刀在翻搅,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让她手里的镰刀“哐当”掉在田里。
“肚子痛。”她撑着身子,看向不远处的方树根。
方树根立马扔下镰刀跑过来扶着她往田埂挪。
花妹扶着方树根的胳膊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沉,脚步也迈不开了。
“还能走吗?去那棵树下凉快点。”
花妹已经痛的直不起身。
方树根咬了咬牙,抱起她快步到路边的树荫下,把她轻轻放在草地上。
花妹疼得蜷缩起来,身下已经濡湿一片。
旁边的邻居大嫂看到这情景,急忙喊,“树根,花妹这是要生了,把她裤子脱了。”
又转头对旁边几个男的挥手,“你们男的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走开,都走开。”
男人们识趣地散开,几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在旁指导。
“花妹,你把力气往底下使。”
……
方树根妈带着剪刀和一个襁褓从家里惊慌地跑过来。
等她赶到的时候,一个皱巴巴的女婴已经出来蜷缩在旁边微弱地哭着。
看到是个丫头,脸瞬间拉得老长,“真会偷懒,这个时候生。”
方树根小心翼翼地把女儿包起来。
花妹躺在草地上,脸色苍白,虚弱地看着女儿微微一笑。
几个稍有经验的妇女帮着一起处理好。
方树根看着怀里的女儿,又看看还躺在草上的花妹,“花妹,你能走吗?”
方树根妈看看旁边还有人在看,“给我,你背她回去。”
她不情愿地从方树根手里抱过女儿。
方树根背上花妹。
路上遇到村民,大家看方梅根妈苦着个脸,也就不多问了。
方树根妈还在旁边小声埋怨,“怎么会生个女儿?”
“娘,女儿好,头胎女儿有两胎可以生。”
方树根妈看了看趴在方树根背上的花妹,“她这身子骨,以为能生个儿子的,唉~”
花妹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方树根妈心疼自己的儿子,也去地里一起干活。
花妹一个人在家带着女儿,也没有人教她怎么做,只能凭着本能摸索,女儿哭了她就撩上衣服给她吃奶,尿湿了赶紧给她换尿布。
她的月子没有像方梅香那时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好东西吃下去,奶水也不足,女儿常常因为因为不够吃哇哇大哭。
夏天,家里早上都会煮些稀饭放着,地里一回来就可以吃。
花妹盛了上面的米汤,用个小勺子一点点的喂女儿。
女儿的小嘴巴无意识地抿着,吃完还咂咂嘴,嘴角沾着点白浆。
花妹看着女儿的可爱样,露出慈母的笑,再送一点到她嘴边。
此时,她不疯也不傻,只是一个满心满眼爱女儿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