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月牙泉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
古井口，古月博士调整着潜水装备的最后几个部件，眼镜上的量子显示器闪烁着绿色数据流。
“氧气足够四十五分钟。”他检查气压表，“水温只有五度，即使有潜水服也会很快失温，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秦霓裳将慧剑和照妖镜用防水布包好，固定在腰间。
她的手腕莲花印记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蓝光，与月牙脖子上挂着的净心佛珠相互呼应。
“我还是觉得不该带斯南下去。”月牙帮弟弟穿上特制的儿童潜水服，声音压得很低，“太危险了！”
斯南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坚定：“南南必须去。老爷爷说只有最纯净的眼泪能找到香炉。”
古月蹲下身，与儿子平视：“小不点，你知道最纯净的眼泪是什么意思吗？”
斯南认真地点点头：“当斯南不是为了自己哭，而是为了别人哭的时候，眼泪就是最纯净的。”
秦霓裳突然捂住头，身体晃了晃。古月赶紧扶住她：“又来了？”
“嗯，守护者的记忆。”秦霓裳脸色苍白，“越来越频繁了。刚才看到一些画面，月牙泉底不只有香炉，还有考验。”
月牙给斯南戴上小型氧气面罩：“什么考验？”
“每个人都会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秦霓裳的眼神变得遥远，“守护者设下的幻象……为了保护香炉不被魔罗获取。”
古月将改装过的量子探测器分发给每个人：“这个能识别真实和幻象的边界。如果读数超过200，就是幻象。记住，无论看到什么，不要相信。”
他们一个接一个潜入古井。井水刺骨，即使穿着潜水服也能感受到寒意渗透。
古月打头阵，手持水下探照灯，按照玉佩上的地图指引前进。斯南被安置在中间，月牙和秦霓裳断后。
水道狭窄曲折，有时需要侧身通过。岩壁上长满滑腻的水藻，偶尔有鱼群被灯光惊扰，迅速游开。
古月的探测器显示他们正在接近月牙泉正下方。
突然，水道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一个巨大的水下洞穴。洞穴中央悬浮着一团奇特的蓝光，像是被水固定住的闪电。
古月的手势示意大家小心靠近。
当最前面的古月触碰到蓝光边缘时，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水流变得紊乱，探照灯的光线被扭曲折射，形成无数怪诞的影像。
古月的耳机里传来刺耳的杂音，然后是完全的寂静。
当他再次能看清时，发现自己不在水中，而是站在智体研究中心的实验室里。面前的量子计算机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代码——正是他打开两个世界通道的那个程序。
“不……”古月喃喃自语，伸手触摸屏幕，却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在变得透明。很明显，古月进入了幻境。
另一边，月牙跪倒在地，泪水融入周围的水中。探测器的警报声将她拉回现实——读数超过400！她强迫自己回想父亲最近的改变，他对家庭的承诺……幻象开始动摇。
秦霓裳面对的则是另一种恐惧。
她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里面映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个陌生的守护者面孔。每当她眨眼，镜中人就更替一次，而她自己则感觉越来越陌生。
“我是谁？”她听到自己用不同的声音问道。手腕上的莲花印记灼热疼痛，像是要烧穿皮肤。
最可怕的是，她开始忘记重要的事情——母亲的样子、研究院的同事、甚至古月一家人的名字……
“不！这是我的记忆！我的生命！”她尖叫着，用慧剑刺向镜子。镜面碎裂，但每一片碎片中仍有一个陌生的守护者对她冷笑。
魔罗爪牙幻化成霸王龙、翼龙、剑齿虎……从四面八方过来。
霸王龙一口咬断了古月的手臂，血液喷涌而出……
翼龙利爪捉起斯南飞向高空，斯南挣扎，呼喊着……
剑齿虎霸气地用爪子把月牙按在地上，挑衅地瞪着秦霓裳嘶吼着……
秦霓裳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能分身有术，好救起她新认识的朋友们……
霸王龙怒吼一声。它没有给古月逃跑的机会，一口咬断了古月的身体……
高空中的翼龙突然松开爪子，斯南快速摔下来……
“不！”秦霓裳双眼发红嘶吼着……
只有斯南没有被幻象迷惑。
男孩看到父亲、姐姐和秦霓裳悬浮在水中，表情痛苦，身体抽搐。他胸口的金光增强，形成一个保护罩，让他能够自由呼吸和移动。
“老爷爷说，要帮大家。”他游向最近的月牙，小手握住姐姐颤抖的手指。
刹那间，斯南被拉入月牙的幻象。他看到姐姐小时候孤独哭泣的样子，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这不是害怕，而是为姐姐感到难过。
“姐姐不哭！”幻象中的小斯南抱住七岁的月牙，“爸爸爱你，他只是太伤心了！〞
现实中的月牙突然停止挣扎，探测器读数迅速下降。她睁开眼睛，看到真正的斯南正握着自己的手，眼中含泪。
“小不点？你……救了我？”月牙难以置信地通过面罩通讯系统问道。
斯南点点头，然后指向古月和秦霓裳：“还要救爸爸和霓裳姐姐！”
姐弟俩游向古月。这次斯南没有直接触碰父亲，而是示意月牙去做。当月牙握住古月的手，父亲的幻象也开始瓦解。
秦霓裳的情况更复杂。当斯南靠近时，她突然挥动慧剑，差点伤到男孩！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红色，表情极度愤怒。
“霓裳姐姐？〞斯南害怕地后退。
月牙查看探测器：“读数超过500！她陷得太深了！〞
斯南鼓起勇气，再次游向秦霓裳。这次他没有退缩，尽管慧剑离他的脸只有几厘米。
“霓裳姐姐，我是南南。”男孩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出，带着哭腔，“求求你回来！”
一滴眼泪从斯南眼角滑落，在金光中化为一个小小的光球，飘向秦霓裳的莲花印记。
接触的瞬间，蓝光与金光交织，秦霓裳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然后突然清醒过来！
“斯南，你没有死？爸爸和姐姐呢？我……我刚才……〞她颤抖着抱住男孩，像抓住救命稻草。
洞穴中央的蓝光突然收缩，然后爆发式扩散，将所有人推向岩壁！
当光芒消退后，一个古朴的青铜香炉静静悬浮在水中，炉身上刻着真心二字。
“最纯净的眼泪……”古月游向前，小心地捧起香炉。
四件法器同时发出共鸣，形成一个稳定的能量场，将周围的水排开，制造出一个临时的空气泡。
所有人聚集在这个奇迹般的空间里，取下呼吸器短暂休息。
“太神奇了！”古月检查着量子读数，“四件法器之间形成了完美的量子纠缠态，能量波动完全同步。这可能是封闭两个世界通道的关键！”
秦霓裳仍有些恍惚，但已恢复大部分神志：“香炉是核心，它能放大其他法器的力量。”
月牙抱着斯南，男孩因为消耗太多能量而昏昏欲睡：“小不点救了大家。他的眼泪破解了幻象。”
古月亲吻儿子的额头，然后严肃地说：“我们得快离开。魔罗一定感知到了法器的聚集。”
他们重新戴上呼吸器，带着香炉原路返回。回程似乎比去时顺利许多，不到二十分钟就浮出了古井。
刚爬出井口，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就让所有人绷紧神经。十几辆警车将月牙泉团团围住，武装警察手持武器瞄准他们！
“不许动！”一个警官通过扩音器喊道，“你们被包围了！”
古月举起双手，小声对其他人说：“别反抗，可能是普通警察。”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从警车后走出，面带虚伪的微笑：“古月博士，久仰大名。我是敦煌副市长李国明。”
古月的探测器疯狂报警——这个副市长身上的魔罗能量读数爆表！
“伪装得很好，不是吗？”李国明——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魔罗爪牙——低声笑道，“人类总是信任权威。现在，请交出法器。”
秦霓裳的手悄悄移向慧剑，但周围的警察立刻拉上枪栓。
“别轻举妄动，守护者。”李国明冷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看看周围——几十个无辜的人类。你想让他们送死吗？”
古月按住秦霓裳的手：“你想要什么？”
“谈判。”李国明夸张地摊手，“魔罗大人很慷慨。交出男孩，其他人可以安全离开。他甚至会保留你们的部分记忆……怎么样？〞
“休想！”月牙抱紧沉睡的斯南。
李国明叹了口气：“真遗憾！那么开枪，当场击毙！”
被黑化的警察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斯南突然醒来，胸口的金光与香炉同时爆发强光！
所有警察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原地，眼睛短暂恢复清明。
呼啸而来的子弹被定格在空中，一动不动，而又突然坠向地面。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开枪？”警察们困惑地看着手中的枪。
李国明面容扭曲，皮肤下黑色物质翻滚：“不！这不可能！”
趁这短暂的混乱，古月大喊：“跑！”
他们冲向最近的研究院车辆，跳上车疾驰而去。后视镜中，李国明的身体正在变形，黑色尖刺从西装下刺出。
“他暴露了！”月牙回头看着，“那些警察……他们恢复正常了？”
“暂时的。”秦霓裳喘着气说，“香炉的力量净化了他们的附身状态，但魔罗会很快重新控制他们。”
古月猛打方向盘，拐上一条偏僻的小路：“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藏身处。研究院已经不安全了。”
斯南虚弱地坐在月牙腿上：“爸爸，七件法器合一会有人牺牲……是真的吗？”
车内一片沉默。最终秦霓裳开口：“古代仪式确实提到牺牲……但也许我们能找到别的办法。”
古月想起张明临终的话，心中一沉。但他强迫自己用乐观的语气说：“科学加法器，一定有别的方法。首先我们要集齐所有七件法器。”
秦霓裳检查竹简：“第五件法器智慧笔在白马塔附近的敦煌博物馆...但现在那里肯定重兵把守。”
“那就智取。”古月眼中闪烁着科学家的执着，“我有办法黑进博物馆的安全系统，制造一个短暂的干扰窗口。但需要有人引开守卫。”
“我来。”月牙出人意料地说，“我速度快，而且……”她举起改装手机，“有这个。”
秦霓裳摇头：“太危险！应该我去，我有慧剑和佛珠。”
“不。”古月做出决定，“霓裳，你需要休息，照妖镜的影响越来越严重。月牙，你确定你去吗？”
月牙看着父亲的眼睛，坚定地点头：“我确定。为了小不点，为了所有人。”
斯南抱住月牙的脖子：“姐姐不要走！”
“只是暂时分开，小不点。”月牙亲吻弟弟的额头，“我保证会小心。”
古月将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敦煌城的全景。
晨光中，城市似乎平静如常，但量子探测器显示，魔罗能量像瘟疫一样正在扩散。
“天黑后行动。”古月说，“现在大家休息。尤其是你，斯南，消耗太大了。”
男孩已经再次睡着，胸口的金光微弱但稳定。月牙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眼中满是决心。
秦霓裳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突然说：“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最后一个守护者。她有和我一模一样的胎记。”她露出手腕上的莲花印记，“不是相似，是完全相同。就好像……她是我的前世。”
古月若有所思：“量子纠缠可以跨越时空……也许守护者血脉真的是一种量子遗传现象。”
“或者我只是逐渐变成另一个人。”秦霓裳的声音带着恐惧，“每次使用照妖镜，‘我’就少一点，‘她’就多一点。到最后，秦霓裳还会存在吗？”
古月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熟睡的儿子和坚定的女儿，又看向远处被魔罗侵蚀的城市。
科学无法解释一切，但也许……有些东西不需要解释，只需要相信。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他最终说，“为了所有人。”
阳光下，四件法器在车后座微微发光，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