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敦煌博物馆前广场人声鼎沸。副市长李国明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停在红毯前。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此起彼伏。
月牙躲在对面咖啡馆里，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李国明的一举一动。她脖子上的赤玉微微发热，佛珠则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他看起来很正常。”她对着隐藏在衣领下的麦克风低语。
古月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看他的影子。”
月牙调整焦距。果然，当李国明走向博物馆台阶时，他的影子有半秒的延迟——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部分控制状态确认。”古月说，“按计划行动。”
月牙深吸一口气，走出咖啡馆。她今天打扮成普通游客，背着装满特殊装备的背包。
随着人群靠近红毯区域，她悄悄按下口袋里的遥控器。
博物馆正门上方的电子横幅突然闪烁，然后变成血红字体：魔罗的傀儡！李国明已被附身！
同时，所有灯光忽明忽暗，馆内警报声大作！
人群瞬间混乱。李国明僵在原地，面容扭曲，皮肤下黑色物质若隐若现。
保安们不知所措，有的去查看电路，有的试图维持秩序。
月牙趁机挤到前排，直视李国明的眼睛，举起赤玉。玉石发出只有他能看到的红光。
“李副市长，”她用唇语说，“我们知道你在抗争。想自由吗？跟我们走。”
李国明的表情剧烈变化，时而狰狞，时而痛苦。
最终，他微微点头，假装不适地对助手说了什么，然后在保安护送下向休息室走去。
月牙按预定路线绕到博物馆侧门。五分钟后，李国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左右张望。她挥了挥手，他立刻跟了上来。
“快点！”李国明声音嘶哑，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它很快会重新控制我。”
古月的越野车疾驰而至。车门刚关上，李国明就痛苦地蜷缩起来，黑色血管在皮肤下凸起！
月牙立刻将佛珠按在他额头。金光与黑气交锋，李国明发出非人的嚎叫。赤玉也加入战斗，红光如火焰灼烧着黑色物质。
“坚持住！”月牙鼓励道，“我们知道你还在里面！”
李国明浑身颤抖，汗水浸透西装：“太强了！你们不懂，魔罗已经……”
古月从驾驶座递来一个小装置：“用这个！量子干扰器！”
月牙将装置贴在李国明颈部。一阵高频震动后，他猛地挺直身体，黑色物质如退潮般缩回体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清明而疲惫。
“谢谢！”他虚弱地说，“我在自己家的地下室建了个屏蔽室，能暂时抵抗它。但撑不了多久。”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古月直入主题，“作为无求者取出第七件法器。”
李国明苦笑：“我一生追求权力地位，怎么可能是无求者？”
“正因如此。”秦霓裳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她转身展示照妖镜，“被魔罗控制又抵抗的人，对法器确实毫无欲望——你只想要自由。”
镜中映出的不是李国明现在的样子，而是一个被黑色锁链束缚的灵魂，仍在挣扎。
“去莫高窟。”李国明下定决心，“我知道秘密通道，能避开大部分监控。”
车子向莫高窟疾驰。后座上，斯南仍在沉睡，胸口的金光比昨天更加强烈。秦霓裳检查着他的状态：“他在积蓄能量为最终对决做准备。”
莫高窟北侧有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研究通道。李国明的权限卡仍然有效，他们顺利进入。昏暗的甬道里，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
“《西方净土变》，”李国明带路，“魔罗已经在那里布置了重兵！”
古月的探测器突然报警：“高能反应！前方拐角！”
五个红眼保安从黑暗中扑来！秦霓裳瞬间拔出慧剑，蓝光划破黑暗，将第一个袭击者劈成两半——没有鲜血，只有黑烟喷涌而出。
月牙同时启动赤玉和佛珠，红金交织的能量波击退另外两个。古月则用激光笔精准射击，逼退剩余敌人。
“跑！”李国明喊道，“它们会无限重生！”
甬道尽头，巨大的《西方净土变》壁画在专业灯光下熠熠生辉，但原本庄严祥和的景象现在布满黑色裂纹，中央佛像的表情似乎带着痛苦。
“第三只眼！”秦霓裳指向佛像额头中央的装饰性宝石，“那不是画上去的，是后来嵌入的实物！”
李国明毫不犹豫地爬上脚手架，伸手触碰那颗宝石。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手直接穿过了壁画表面，像是伸入水中！
“镜子，里面有镜子。”他惊讶地说，“无数面，层层叠叠。〞
“画中画。”古月恍然大悟，“量子镜像空间！只有无求者能看破幻象！”
李国明闭上眼睛，手臂继续深入。当他再次睁眼时，手中已经多了一面小巧的铜镜——背面雕刻着真心二字。
“拿到了！”他刚要下来，突然僵住，面容扭曲：“不，它发现我了。快走！\"
黑气从他七窍中涌出，重新控制了身体！李国明——或者说魔罗的傀儡——狞笑着举起铜镜：“谢谢你们，集齐了所有法器！”
秦霓裳闪电般跃上脚手架，慧剑直指魔罗咽喉：“放下真心之镜！”
魔罗不慌不忙地侧身避开，同时一挥手，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动！壁画上的黑色裂纹扩大，无数黑影从中涌出，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魔罗的真身降临！
它有三十多米高，全身由流动的黑色物质构成，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化的痛苦人脸。它的出现让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腐臭的黑雾。
“终于……”魔罗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七法器齐聚，桥梁将成！哈哈哈……你们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强，其实我是猫抓老鼠，逗你们玩呢！”
古月护住沉睡的斯南：“它一直在等这一刻！七法器共鸣打开足够大的通道让它完全通过了！”
魔罗大笑：“聪明的人类，但太迟了！”
它俯身稍稍伸出两只手指就把古月的左臂捏住了。秦霓裳挥剑去救，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击飞！
月牙用赤玉和佛珠构建护盾，勉强挡住魔罗呼出的一口气，但她口鼻已经渗出血丝。
李国明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他跪倒在地，与体内魔罗的控制力量抗争：“用镜子……照它……真身……”
他手中握着一个小装置——古月的量子干扰器，但已经被调到自毁模式！
“我一生追逐权力，害了那么多人。”李国明最后的表情是解脱，“至少让我做一件对的事。”
魔罗大脚一抬就把李国明踩了个稀碎。但装置的爆炸也同时炸掉了魔罗大半条腿。献祭的威力不小。
魔罗两指只是一捏，古月的一条胳膊就像从高空掉到地上碎裂的西瓜。摩罗被李国民自爆得吃疼，真心之镜掉落，被捏碎了左臂的古月也掉到地上。
古月忍痛用另一条胳膊抓起掉落的真心之镜，对准巨大的魔罗。
镜中映出的不是黑色怪物，而是一团不断扭曲的量子旋涡——它的本质是纯粹的混乱与熵增！
其他幸存的人驱动法器攻击。
秦霓裳手持慧剑没入魔罗另一条腿的脚盘：“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谨以守护者之名，慧剑自爆！”更大的能量如万剑穿心炸残了魔罗。
古月其余众人被气浪掀飞，个个昏死过去。
魔罗吃疼飞上高空，绕城乱窜，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胡杨瞬间枯萎，房屋损毁，但凡是所见之活物就吸入口中以补充能量。
敦煌火光四起，如人间地狱，哀嚎一片。
冲天火光将莫高窟的千佛洞染成一片赤红。第96窟内，高达35.5米的未来佛坐像佛眼微垂，似看非看地注视着脚下如蝼蚁般的芸芸众生。
净心佛珠自行飞起，又恰好落在未来佛眉心的一点朱砂上。那朱砂突然微微闪烁，如同沉睡千年的心脏开始了第一次搏动。
“来了。”一个声音在未来佛的灵识深处响起，那不是人类语言，而是一种超越时空的共鸣。
佛心深处，未来佛听到了——
“千年封印，终有尽时。”魔罗的声音如同万鬼哭嚎，在荒漠上空回荡，“渺小的人类啊！七星归一失败，封印失败！老鼠斗不过老猫！今日，我要让这佛国净土，沦为我的魔域！”
未来佛的金身微微震颤，洞窟顶部落下细碎沙尘。
守窟的老僧人觉远正做着晚课，忽觉手中念珠无端断裂，菩提子滚落一地。
他抬头望向高大的佛像，浑浊的双眼陡然睁大——佛像的眼角，竟有一滴金泪缓缓滑落。
“佛祖显灵！”老僧颤抖着伏地叩拜，却不知这是大难临头的预兆。
“不能再等了。”未来佛的灵识从千年禅定中彻底苏醒。
霎时间，整个洞窟金光大盛，壁画上的菩萨、飞天仿佛都活了过来，在光晕中翩然舞动。
巨大的佛像开始震动，千年积尘簌簌落下，莲台底座发出沉闷的轰鸣。
“咔嚓”一声巨响，未来佛的右手从膝上抬起，打破了千年不变的禅定印。
金箔剥落处，露出内里流转的琉璃佛骨。佛像双目猛然睁开，眸中射出两道金光，穿透洞窟，直射夜空。
“魔罗，止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未来佛的声音如同千百口铜钟同时鸣响，震得鸣沙山沙砾跳动。
黑风中的魔罗发出刺耳尖笑：“区区泥塑木雕，也敢阻我？
它化作万丈魔影，六臂各持骷髅、毒蛇、火焰等法器，向莫高窟压来。
未来佛知道再无退路。只见佛像双手合十，口中诵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每吐一字，金身就膨胀一分，待到六字诵毕，35.5米的坐像已然站起，头顶冲破第96窟穹顶，巍然屹立于莫高窟前。
这是敦煌千年未有的奇观——未来佛高喝一声：“地藏菩萨速来合体！”灵光一现，现出降魔法相，头戴五佛冠，身披璎珞天衣，右手持金刚杵，左手结无畏印。
月光下，金身熠熠生辉，与魔罗的黑气形成鲜明对比。
“雕虫小技！”魔罗六臂齐挥，骷髅法器喷出绿色毒火，毒蛇化作万道黑箭，火焰凝成恶龙形态，一齐向未来佛扑来。
未来佛不慌不忙，金刚杵在虚空中画圆，形成金色光盾。毒火黑箭撞在光盾上，发出嗤嗤声响，却无法穿透。
恶龙袭来时，未来佛突然张口，吐出\"卍\"字真言，将恶龙当空击碎。
“让你见识真正的佛法！”未来佛声如雷霆，突然将金刚杵抛向高空。
那法器在空中分化万千，如雨点般砸向魔罗。每支金刚杵落地，都化作一尊小型佛像，结阵将魔罗围困中央。
魔罗怒吼连连，黑气暴涨，竟将金刚杵所化佛像一一腐蚀。
它趁机突袭，两条魔臂突然伸长，抓住未来佛的双肩，另外四臂持法器猛击佛身。金箔飞溅，佛身出现裂痕。
未来佛忍痛结印，眉心朱砂大亮，背后浮现千手千眼观音法相。
千手齐出，或持莲花，或持宝瓶，或持金轮，与魔罗的六臂战作一团。
一时间，莫高窟上空佛光魔气交织，金黑两色如泼墨般在夜空中渲染开来。
地面开始震颤，鸣沙山发出呜咽般的风声，月牙泉水面沸腾。
“佛祖显灵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全城幸存者纷纷跪地祈祷。信仰之力化作点点白光，向未来佛汇聚而去。
得到众生愿力加持，未来佛精神一振：“众法器齐来加持我法力！”
剩余众法器听从召唤齐来助战。
他突然变招，千手法相收回，转而结“大日如来印”。只见佛身如烈日般放射无量光，又得香炉、镜子等放大能量，照得魔罗黑气消散，露出本体——一团不断扭曲变形的黑影，核心处有颗跳动的心脏，被无数怨灵缠绕。
“你杀不了我！”魔罗嘶吼着，“我乃众生心魔所化，只要世间还有贪嗔痴，我便不死不灭！”
未来佛悲悯地看着它：“然也。但可将你再次封印。”说罢，佛掌突然放大，如五指山般向魔罗压去。魔罗奋力挣扎，却见未来佛的金身开始出现更多裂纹——他正在燃烧本源佛力。
“你疯了！这样你也会……”魔罗的话未说完，佛掌已将它牢牢握住。未来佛另一手蘸取心头金血，在虚空中用智慧笔书写梵文封印。每写一字，金身就黯淡一分，赤玉就给他增亮一丝。
当最后一笔完成，魔罗发出不甘的嚎叫，被压缩成一粒黑珠。未来佛将黑珠吞入口中，以自身为牢，将其封印在佛心深处。
未来佛的金身光泽尽失。他看着敦煌城，手微微一挥，各窟恢复原状，各建筑恢复原状，才缓缓退回第96窟。佛像重新盘坐莲台，双手恢复禅定印。
苏醒过来的众人发现，第96窟的穹顶破了个大洞，未来佛坐像的金箔剥落大半，但面容比以往更加慈悲。佛像脚下，有一行金色字迹正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老僧觉远颤巍巍地捡起地上唯一完好的金箔——那是未来佛眉心脱落的朱砂。他将金箔贴在额头，泪流满面。
苏醒的月牙第一个跑向斯南，紧紧抱住他：“小不点！你没事吧？”
斯南摇了摇头：“魔罗败了！霓裳姐成了壁画上飞天的一员。快给爸爸止血！”
月牙看着爸爸左臂只剩两层皮，破布似的垂着，手足无措，嚎啕大哭。
脸色惨白的古月却强撑起精神检查着量子探测器：“月儿，不哭。不流血了就没事。万幸的是：通道完全封闭。两个世界恢复了平衡。”
“瞧，壁画……”古月突然注意到，《西天净土变》中央佛像的表情恢复了慈悲祥和，而且多了一个细节——佛像脚下跪着一个小人，酷似李国明的轮廓，正在被佛光接引。
斯南的莲花印记微微发光：“他得到了净化，在另一个世界。”
“爸，”飞往上海的飞机上，月牙突然问，“魔罗真的永远消失了吗？”
古月看着机窗外的天空：“像魔罗这样的存在，更像是宇宙的一种力量。我们只是将它推回属于它的地方，恢复了平衡。”
斯南补充：“但老爷爷说，只要有人类的心存在阴影，魔罗就可能再次破印而出。所以……”
“所以需要守护者。”月牙接过话，摸了摸脖子上的赤玉。
斯南抬头看着大人们：“南南也能当守护者吗？”
古月笑了：“你已经是了，小不点。最特别的守护者。”
飞机飞向远方，背后是渐渐亮起星光的敦煌夜空。
在某个维度，《西方净土变》中的极乐世界也恢复了平静。白衣女子妙音站在修复的七宝池旁，微笑着目送一行人离开。
两个世界的通道封闭了，但某种联系已经建立，无法切断。正如科学和信仰，看似对立，实则互补。而这，或许才是对抗黑暗的真正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