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千节虫盘踞的偏殿广场,混天魔君与血月儿继续沿着残破的古道向废墟深处行进。周遭的景象愈发荒凉破败,倒塌的巨柱与宫墙连绵不绝,如同巨兽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昔日的惨烈。空气中那股惰性灵气与苍凉死寂之感也愈发浓重,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地凝固。
为更有效地探查这片广袤未知的区域,避免再次遭遇类似千节虫群那般突兀的袭击,混天魔君心念微动,袖中再次响起那令人心悸的细微嗡鸣。
点点金蓝色的光芒流淌而出,并非汇聚成汹涌的虫云,而是如同泼洒出去的星沙,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正是那一万只金蓝噬魔甲虫,在混天魔君精细入微的神识操控下,化整为零,以十只古虫源虫为核心,分成十股小队,如同最忠诚的哨兵与斥候,潜入了前方的断壁残垣、幽深坑洞以及能量异常波动之处。
虫群分散探查,效率远胜二人徒步。通过分魂联系,无数零碎的信息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源源不断地反馈到混天魔君的意识中。
有的虫群小队发现了更多废弃的殿宇,内部空荡,只有尘埃与破碎的器具;有的潜入地下裂缝,感受到残留的炽热地火之力;有的则遭遇了小股弱小的、形态各异的变异虫豸,或吞噬,或避开,并未引起太大动静。
其中,由那只对能量感知最为敏锐的“魂噬”古虫源虫所率领的小队,在探索西北方向约百里外的一处巨大塌陷地带时,传回了一道极其强烈且异常的信息!
那是一片被无数粗大、闪烁着幽黑光泽的金属栅栏残骸所覆盖的区域,这些栅栏大多断裂、扭曲,其上铭刻着早已黯淡无光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束缚力的符文。塌陷的地表深处,隐隐传来无数混杂、暴戾、怨恨的残余气息,有妖气的狂野,有魔气的阴冷,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囚禁与绝望之意。即便相隔甚远,通过虫群的感知,混天魔君也能感受到那片区域弥漫的不祥。
“找到了!”混天魔君眼中精光一闪,“如此浓郁的妖气、魔气残留,以及那特制的禁法栅栏……那里定然是‘万妖狱’的遗址!”
千虫子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凝重在他识海中响起:“不错,正是万妖狱的气息!当年关押了不知多少凶戾大妖与魔族巨擘,看来坠毁之时,此地破损极为严重,禁制崩坏,不知还有多少‘东西’残留其中……务必小心!”
混天魔君不再犹豫,召回大部分探查虫群,只留下少数继续监视其他方向。他带着血月儿,立刻朝着魂噬古虫小队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百里距离,在这片无法肆意飞遁的废墟中,也耗费了不少时间。越是靠近,那股混杂着暴戾、怨恨、绝望的残余气息便越是清晰,让人心神不宁。血月儿不得不全力运转噬魂炼神经,才能抵御那股无形精神力量的侵蚀。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片区域的边缘。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天坑,仿佛被某种可怖的力量硬生生砸入地底。天坑的边缘与内部,遍布着那些断裂扭曲的幽黑栅栏,如同巨兽破碎的肋骨,狰狞地指向昏黄的天空。栅栏之上,依稀可见干涸的、颜色暗沉的血迹,以及一些被巨力撕扯下来的、早已风化的皮毛与鳞甲碎片。
天坑内部光线极其黯淡,只能看到靠近边缘的一些景象。那里堆积着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白骨,有人形,有兽形,更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古怪形态,皆散发着强弱不等的残余威压。一些区域的岩壁上,还残留着深刻的爪痕与神通轰击的印记,诉说着昔日被囚禁者疯狂的挣扎。
整个万妖狱遗址,都笼罩在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压抑之中。
混天魔君没有贸然深入天坑,他悬浮在边缘,神识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神识所及,尽是破败与死亡,暂时没有察觉到任何活跃的生命气息。但那种萦绕不散的怨恨与暴戾意志,却如同无形的毒刺,不断试图钻入他的识海。
“看来表面的、容易触及的东西,早已在漫长岁月中湮灭,或被先至者取走。”混天魔君沉吟道,“真正的危险与机缘,恐怕都在这天坑的更深处,或者……某些被掩埋的囚室之中。”
他命令魂噬古虫率领其小队,先行潜入天坑深处探查。同时,他也让另外两只古虫源虫率领虫群,在天坑边缘的不同方位警戒,以防不测。
金蓝色的噬魔甲虫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沿着陡峭的坑壁向下潜行,消失在深沉的黑暗中。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约莫一炷香后,魂噬古虫突然传回一道急促的警示信息!它们在坑底一侧,发现了一个被巨石半掩的、洞口缭绕着浓郁不化黑气的洞穴!那洞穴深处,隐隐传来一种规律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微弱能量波动,并且伴随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窥视感!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在天坑另一侧边缘警戒的、由“炎甲”古虫源虫率领的小队,也传来了遭遇袭击的消息!袭击者并非实体,而是几道如同阴影般、能融入环境的诡异存在,速度极快,攻击中带着强烈的灵魂腐蚀特性,瞬间就吞噬了数十只噬魔甲虫!
“影魔族?还是怨魂聚合体?”混天魔君眼神一冷。
万妖狱的凶险,果然不同凡响。不仅深处可能有未知的存在苏醒,就连这边缘地带,也潜伏着诡异的猎杀者!
“月儿,守住此地,警惕来自空袭和侧翼的攻击。”混天魔君对血月儿吩咐一声,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乌光,直扑炎甲古虫小队遇袭的方向。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在他面前,吞噬他的虫群!而坑底那个散发着心脏搏动般波动的洞穴,更是引起了他极大的警惕与好奇。这万妖狱遗址,确实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