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尼维尔从混沌中苏醒时，地窖的烛火已经染上了暮色。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到斯内普正坐在不远处批改论文，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凌厉的痕迹。
\"醒了？\"
斯内普头也不抬，魔杖却精准地一挥。一瓶泛着珍珠光泽的药剂飘到她面前，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奇异的色彩。
\"莱斯特兰奇，\"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熟悉的刻薄，羽毛笔狠狠划掉一个字母t，\"希望你不要辜负这瓶耗费你可怜教授整整三个小时、用了七种珍稀材料熬制的魔力稳定剂。\"笔尖突然戳破了羊皮纸，\"毕竟不是每个教授都愿意为拿自己当实验品的愚蠢学生熬制S级魔药。\"
药剂瓶在她掌心微微发烫。
格温尼维尔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安静地将药剂一饮而尽。魔药滑过喉咙的瞬间，她感到一股清凉的能量顺着魔力回路流淌，修复着那些因过度施法而受损的节点。
没有听见格温尼维尔的回应，他缓缓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格温尼维尔反常的沉默比任何顶撞都令人不安。她正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某种他再熟悉不过的计算神色。
\"莱斯特兰奇，\"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既然睡醒了就立刻离开我的地窖。别又盘算着什么折腾自己身体的危险实验，给你可怜的教授增添额外的工作量。\"
格温尼维尔抬起头，发现墙上的符文稳定了下来，眼睛在昏暗的地窖里亮得惊人，像是捕捉到猎物的猫头鹰。
她完全无视了教授的逐客令，纤细的手指迫不及待地翻动着那些写满改良方案的羊皮纸。
\"您竟然重构了整个符文序列！\"她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纸上那些优雅的新符文，\"这个反向魔力循环的设计...太完美了！\"突然抓起羽毛笔，在羊皮纸边缘飞速添加了几行计算式。
斯内普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目光阴沉地盯着女孩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在心里把霍格沃茨所有难管的学生都过了一遍——德拉科最多也就是耍耍少爷脾气，哪像眼前这个...这个...
\"小巨怪。\"他咬牙切齿地低语，魔杖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卢修斯当年是怎么管教德拉科的？或许他该给马尔福庄园写封信请教一下...不，等等，那个被宠坏的小少爷可比眼前这位好对付多了。
至少德拉科还知道惜命，而眼前这位...这位的求生意识在面对高深魔法时，简直就像被巨怪踩过的曼德拉草——稀碎。
格温尼维尔完全沉浸在魔法的世界里，甚至无意识地哼起了歌。她纤细的手指在羊皮纸上舞动，时不时还兴奋地跺跺脚，活像只发现了新鲜薄荷的猫狸子。羊皮纸上的墨迹随着她的动作泛起诡异的蓝光，某个符文突然飘离纸面，在空中旋转起来。
斯内普突然很理解为什么费尔奇总说要恢复中世纪的教育方式——或许铁处女和鞭刑真的能治好某些人对危险魔法的痴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魔药柜里那瓶标着\"强效安神剂\"的紫色药剂。
斯内普的手指刚触碰到那瓶紫色药剂的瓶塞，耳边就传来格温尼维尔兴奋的低语：\"如果加入凤凰眼泪的净化特性...\"
他的动作猛然僵住，只见格温尼维尔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一个小巧的水晶瓶，里面晃动的金色液体在烛光下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
三滴金液迅速落入符文矩阵，霎时间整个魔法阵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如同朝阳刺破晨雾。那些原本温顺的银白色能量流突然活了过来，在符文间欢快地跃动，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细碎的金色火花。
格温尼维尔迅速在羊皮纸上记录下：\"看啊教授！凤凰的再生特性完美弥补了独角兽毛的魔力衰减缺陷！\"
斯内普紧抿着嘴唇，目光复杂地注视格温尼维尔又在羊皮纸上添加了几笔：\"如果再结合蛇怪的蜕皮粉末作为催化剂...\"
\"...明天继续。\"斯内普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魔杖猛地一挥，所有实验材料自动封存进龙皮匣子，匣盖上还附加了三道防护咒。
格温尼维尔瞥了眼墙上的魔法时钟，突然眼睛一亮：\"啊，正好是晚餐时间。\"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的一声爆响，一只穿着茶巾的家养小精灵凭空出现，托着的银盘上摆着两人份的晚餐。
〔你绝对是故意的。〕影鳞在她脑海中发出尖锐的嘶声〔掐着点来这一出？〕
格温尼维尔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嗯。〕她的目光扫过斯内普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看啊...教授的表情比熬糊了的缩身药剂还要精彩呢。〕
斯内普的嘴角危险地抽搐了一下：\"我假设，你的大脑还没有被过度消耗的魔力烧坏？\"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谁告诉你现在是讨论晚餐的时——\"
格温尼维尔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烤鸡，银质餐刀与骨瓷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教授，\"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刻意，\"实验开始于上午九点十五分，现在是...\"她抬眼看向魔法时钟，时针正指向罗马数字VII，\"七点二十七分。根据您的工作日志记录，这种时长的工作周期通常伴随着...\"刀尖轻轻点了点餐盘边缘，\"至少两顿被跳过的正餐。\"
手腕一翻，她将红茶推到了斯内普面前，甚至贴心地往红茶里加了两滴柠檬汁——正是他习惯的比例。
\"更何况，《高阶魔药制备》第317页明确记载...\"她的声音突然带上几分背诵课文的平板，\"'魔力透支后的黄金恢复期，需配合蛋白质与单糖的协同摄入'。\"
斯内普的指节在魔杖上泛白。在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渴望霍格沃茨禁书区里能有一本《如何让烦人的学徒变成哑巴的100种咒语》——最好是附带永久效果的版本。
这个念头在想到格温尼维尔眼中闪烁的、那种熟悉的求知狂热时变得更加强烈。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突然理解了当年邓布利多看着年少时的自己时，那种混合着担忧与无奈的心情。
她身上集合了所有让他头疼的特质——比波特的鲁莽更不计后果，比马尔福的天赋更具破坏性，比格兰杰的求知欲更加危险，甚至比诺特对黑魔法的痴迷更加极端。
魔杖尖无意识地迸出几点火星，他恶狠狠地想，或许真该给那本虚构的《100种哑巴咒》补充一个\"让学徒暂时失去冒险精神的改良版\"。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着晚饭，直到格温尼维尔突然放下餐刀，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沉默。
\"教授，\"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绿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小巴蒂？\"
\"我假设，\"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毒蛇吐信，魔杖尖在桌面上敲出令人不安的节奏，\"你那塞满危险咒语的脑子，应该还没忘记上午魔力回路险些崩解的事情？\"
格温尼维尔却恍若未觉，反而兴致勃勃地切下一小块蛋糕：\"改良后的符文能自动补充魔力，理论上明天就能恢复八成...\"
这一刻他真心实意地渴望能有个永久性禁言咒。这个本该精明谨慎的斯莱特林，骨子里竟比最鲁莽的格兰芬多还要不计后果。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魔法时钟，突然想到今晚或许该去\"偶遇\"一下夜游的黄金三人组。毕竟，既然他的学徒不肯安分养伤，总得有人为这份恼人的精力付出代价——而格兰芬多的宝石沙漏看起来实在太满了些。
哈利:？
罗恩:？
赫敏:…
温尼维尔仍在专注计算着魔力恢复曲线，完全没注意到教授眼中闪烁的算计——就像她注意不到自己过度使用魔法时，斯内普悄悄加固在她身上的防护咒。
\"莱斯特兰奇，\"斯内普的声音如同地窖里陈年的寒冰，\"行动推迟到圣诞假期结束。\"
格温尼维尔的叉子突然停在半空，蛋糕上的奶油缓缓滴落：\"可原定计划是——\"
\"鉴于某些人表现出的、令人担忧的狂热倾向，\"他的魔杖尖轻轻点在她的左腕上，那里还残留着魔力透支的青色痕迹，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圣诞假期后，视你的恢复情况而定。\"
格温尼维尔的嘴唇微微张开，又无声地合上。
\"教授，如果考虑到——\"
斯内普的眼神如淬毒的匕首般扫来，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用餐完毕就立刻回宿舍。\"斯内普的声音像地窖的石壁一样冷硬\"如果让我发现你今晚又溜去图书馆或者有求必应屋...\"他的目光扫过她仍有些苍白的指尖，\"你将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魔药实习。\"
格温尼维尔乖巧地放下银质餐具，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仿佛刚刚结束一场宴会，而非地窖里的简餐。
\"当然，教授。\"她的声音甜得像是掺了蜜的毒药，绿眼睛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我这就回去...好好休息。晚安\"
最后一个词被她咬得意味深长。斯内普眯起眼睛，看着她起身时袍角翻飞的弧度——那姿态活像只偷到腥的猫。他在脑海中规划着今晚的巡逻路线——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至少三遍，格兰芬多塔楼则要巡视七遍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