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x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宝可梦学校时,距离预定前往究极之洞的时间仅剩半天。他依旧是那身熟悉的装束,步伐稳定,气息内敛,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寻常的短途修行归来。
然而,最先迎上来的莉莉艾和莎莉娜,却在与他目光接触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
那不再是平日里的疏离或专注的冷漠,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失去了温度般的平静。他的眼神依旧锐利,甚至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能洞穿表象,直视本质,但那瞳孔深处曾经偶尔闪烁的、属于“人性”的细微波动,此刻却如同被冰封的湖面,难以窥见其下的涟漪。
“x,你回来了!”莉莉艾像往常一样,带着欣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快步上前。她怀中刚刚进化、气息尚未完全稳定的露奈雅拉也轻轻振动着蝠翼,发出细微的嗡鸣。
x 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分析着她的精神状态、露奈雅拉的能量稳定度、以及……她额头上那枚月神印记所蕴含的法则强度。
“嗯。”他点了点头,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疲惫,也听不出任何情绪,“状态尚可,露奈雅拉能量核心稳定度百分之九十二,需注意左翼能量流转存在百分之零点三的迟滞。”
他的话语精准、客观,如同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没有问候,没有对她们成功的祝贺,只有冷冰冰的数据分析。
莉莉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伸出去想要像之前那样下意识抓住他手臂的手,也停顿在了半空。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看着x那双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冰霜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眼前的x,熟悉又陌生。
莎莉娜也察觉到了这细微却显着的变化。她走上前,脸上带着温和却审视的笑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凝固的气氛:“x,修行还顺利吗?看起来收获不小。”她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x周身那若有若无、仿佛与周围空间格格不入的晦涩气息,那是一种超越了强大、更接近某种…规则本身的感觉。
x 转向莎莉娜,同样以那种毫无波动的目光看着她:“顺利。力量提升符合预期,足以应对既定目标。”他甚至没有回答是否“收获”的问题,只是陈述了“力量提升”这个结果。
莎莉娜的心微微一沉。她与莉莉艾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她们都能感觉到,x变了。不是外表,而是某种内在的、核心的东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冰冷。
这时,小智带着皮卡丘和索尔迦雷欧(缩小了形态跟在身边)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x!你回来了!正好,我们来商量一下进入究极之洞的战术吧!我和小星云(索尔迦雷欧)感觉现在状态超棒的!”
他大大咧咧地拍着x的肩膀,似乎完全没察觉到x身上那不同寻常的气息。在小智看来,x一直都是这副冷静(或者说冷漠)的样子,说话直接,行为高效,现在的x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力量提升而显得更加可靠。
跟在后面的卡奇、玛奥、水莲、马玛内也围了过来。卡奇打量着x,点了点头:“气息更加凝实了,看来特训效果显着。”玛奥则有些好奇地看着x,觉得他好像比之前更…“酷”了一点?水莲和马玛内也只是觉得x的气势更强了,并未多想。
对于他们而言,x本就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性格冷淡是常态。他们无法像朝夕相处、且心思更为细腻的莉莉艾和莎莉娜那样,察觉到那隐藏在冰冷表象之下,人性正在悄然流失的致命变化。
“战术会议,可以。”x 对小智的提议表示了同意,语气依旧平淡,“基于现有战力与目标(奈克洛兹玛)状态,制定最优行动方案。”
他甚至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这种效率至上的态度,反而让小智觉得更加对胃口。
“好!那就去库库伊博士那里吧!”小智干劲十足。
众人朝着库库伊博士的研究室走去。莉莉艾和莎莉娜落在最后面。
“莎莉娜…”莉莉艾轻轻拉住莎莉娜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x他…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我感觉…他好像离我们好远…”
莎莉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太担心,莉莉艾。可能只是修行太累了,或者力量提升后需要时间适应。”但她自己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心中的不安并未减少。她比莉莉艾更清楚x身上背负的东西,这种突如其来的、近乎非人的冰冷,绝非“疲惫”或“适应”可以解释。
高空之上,时空观测者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目标x回归,情感波动指数较离开前下降百分之四十七!”时狂迅速报出数据,“理性思维活跃度提升至百分之九十三!‘神性’特征显着增强!”
“果然…融合石板加速了他的‘神化’进程。”万明脸色凝重,“莉莉艾和莎莉娜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但其他人…包括那个直觉敏锐的小智,都未能识破这层冰冷的外壳。”
“他对莉莉艾的回应,完全基于功能性分析,没有任何情感反馈。”时狂补充道,“这意味着,他体内由‘守护’意志构筑的人性防线,正在被法则的无情本质快速侵蚀。情况…很不乐观。”
“‘d’…依旧在沉默。”万明望向究极之洞的方向,眼神深邃,“难道祂真的打算坐视一个‘无情’的平衡者诞生?这与祂之前投入变量、引导‘可能性’的行为相悖。”
研究室内的战术会议。
会议的气氛,主要由小智的激昂、库库伊博士的严谨和格拉吉欧的冷静主导。x 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听着,只在关键处提出基于绝对理性计算后的、一针见血却冰冷无比的建议。
例如,当讨论到如何应对奈克洛兹玛可能出现的无差别攻击时,x 直接提出:“根据能量反应模型,奈克洛兹玛暴走状态下的攻击覆盖范围极大。最优策略为,由我与索尔迦雷欧、露奈雅拉构成三角牵制,吸引主要火力。其余人员,包括小智、莉莉艾,应处于安全距离外,避免不必要的战力损失与…情感干扰。”
他将“情感干扰”与“战力损失”并列,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莉莉艾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她紧紧抱着怀中的露奈雅拉,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能感觉到,x说这话时,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被放置在安全位置的…“物品”。
莎莉娜放在桌下的手也握紧了。她看向x,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以往的、哪怕极其微小的关切或犹豫,但她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理性的冰冷。
小智却挠了挠头:“可是x,莉莉艾现在有露奈雅拉的力量啊!我们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吧?”
“风险高于收益。”x 直接否决,“莉莉艾虽获得月神印记,但掌控度不足,实战经验欠缺,置于前线会增加不可控变量,影响整体战术执行效率。”
他的分析逻辑严密,无可挑剔,却让莉莉艾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和成长,在x那冰冷的计算面前,都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库库伊博士也察觉到了x语气中的异常,他皱了皱眉,但眼下决战在即,x提出的方案确实从纯战术角度看风险最低,他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综合各方意见进行部署。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做最后的准备。
莉莉艾独自一人来到学校后面的小花园,坐在长椅上,望着天空中那轮即使在白天也依稀可见的、清冷的月亮,心中充满了迷茫与难过。露奈雅拉安静地伏在她脚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低声自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莉莉艾连忙擦去眼泪,回过头,看到是莎莉娜。
“莎莉娜…”
莎莉娜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叹了口气:“我也很担心。x他…好像把自己的一部分封闭起来了。或者说…被什么东西…覆盖了。”
“是因为力量吗?”莉莉艾哽咽着问,“为了获得对抗奈克洛兹玛的力量,他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很有可能。”莎莉娜神色凝重,“我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那种冰冷…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应该有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莉莉艾无助地问,“他好像…已经听不进我们的话了。”
莎莉娜沉默了片刻,看着莉莉艾额间那枚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月神印记,眼中闪过一丝决意。
“我们不能放弃,莉莉艾。”她握紧了莉莉艾的手,“尤其是你。你记得吗?在辉石遗迹,在月轮祭坛,是你的话语,你的存在,一次次将他从那种冰冷的状态中拉回来。现在,或许也只有你,能唤醒真正的他。”
莉莉艾怔怔地看着莎莉娜,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信任与鼓励。
(唤醒…真正的他…)
她想起了在星光下,x那沙哑的“谢谢”;想起了他笨拙地尝试接受自己关心的样子;想起了他即使冷漠,却依旧会默默守护在身后的身影…
那些画面,与刚才会议上那个冰冷分析着“情感干扰”的x,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那不是真正的x…)
一股勇气,自心底涌起。她用力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明白了,莎莉娜。”她站起身,额头的月神印记似乎也随着她的决心而微微发亮,“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我会让他想起来的…想起那些重要的东西!”
莎莉娜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莉莉艾,欣慰地笑了。她知道,这或许是他们对抗x体内那股冰冷“神性”的,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
而在不远处的研究室窗边,x 正凭窗而立,目光似乎落在花园的方向,又似乎穿透了空间,在演算着进入究极之洞后的无数种可能。他“看”到了莉莉艾的泪水,也“看”到了她的重新振作。
理性告诉他,这种情感的波动是低效且不必要的。
但在他那被法则重重冰封的心湖最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x”的意志,如同即将熄灭的星火,在那片冰冷的黑暗中,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莉莉艾…)
一个名字,无声地划过。
旋即,便被更庞大的、冰冷的理性浪潮,彻底淹没。
他转过身,不再看向窗外。
最后的准备时间,所剩无几。而一场关乎阿罗拉命运,也关乎x自身存在的终极之战,即将在究极之洞那扭曲的时空中,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