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多少,但足够你学很久了。”云清寒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些,“我没心情嫁人,对府里的男主子也没有想法,自然就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身上,所以你拥有一个对你全心全意的老师,你要珍惜。”
这说了等于没说,不过范瑞雪也没问下去,她打了个呵欠,往清儿的方向靠了靠,“继续吧。”
“好,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日为改岁,入此室处。”
“这个是讲周时百姓一年四季的时间都做些什么,完整的太长,我们慢慢学,反正在不耽误先前和你说的进度之外给你一点一点的加上去。”
范瑞雪重复了一遍,“好,我听你的。”
次日清晨,范瑞雪睡梦中感觉一座大山把自己压得严严实实的,睁开眼一看清儿斜斜的睡着,把她抱了个严严实实的。
“大少奶奶,您醒了吗?现在起吗?”小鱼在外面问,“奴婢现在进来伺候您梳洗吗?”
范瑞雪试了一下,推不开那沉沉的脑袋,只能让人进来帮忙,“进来吧,我需要你。”
昨晚守夜的小丫环头枕在大少奶奶的腰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压在大少奶奶身上,睡得正沉。
小鱼噗呲一声笑出来,去拿清儿的腿放下来,只是刚放下来,那腿又自己放了上去。
来回两次过后。
“清儿,醒醒。”小鱼笑了一阵把人叫醒,“太阳晒屁股了。”
云清寒一夜好睡,等到天亮时被叫醒惊觉自己那不雅的睡姿,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小鱼铜锣般响亮的笑声在身后响,一直响到她冲回主院。
“清儿回来了。”门口今日轮着陈婆子守,她好心提醒,“老爷昨晚上好像在书房待了一晚上,现在还没出去,你今天当差小心些。”
云清寒谢了她往书房而去,到了门口也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是谁在外面?”沈老爷已经被惊醒了,“说话。”
云清寒连忙出声,“老爷,奴婢是清儿。”
“哦,你进来吧。”沈老爷在里面叫她,“把昨晚的东西收掉。”
屋内除了昨夜喝茶的东西以外,还有用过的笔墨,云清寒一样一样的收,又有些担心他。
“老爷,您还好吧。”云清寒甚少见到他这样疲倦和憔悴,“你是昨晚上一晚没睡吗?”
沈老爷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没说话,正当云清寒以为他又睡着的时候他又说话了,“后半夜睡着了,怕吵着太太就没回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外面天还没亮吧。”
是还没天亮,不过做下人的几乎都是这个时辰起来,她们要在主子起来时就把一切都准备好。
“清儿,你想不想你爹娘?”沈老爷仍旧闭着眼和她闲聊,“要是想回去看看也行,上次出去你也没回家去吧。”
云清寒并不奇怪他知道自己出去做了些什么,只是实说自己并不想回去,“其实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母亲总说我不是个儿子不能依靠我,我回去了也只是让她多想到这一点。只是我有时候也在想,要是我真的是个儿子,但是是一个无用的儿子呢?”
一个无用的儿子就能依靠了吗?
云清寒不知道,只怕连云周氏自己也不知道,她也许只是想给自己依附于兄长的行为找一个理由罢了。
“如果我是个儿子,但是我没有养活母亲的能力,只怕母亲就要换一个理由把我卖了。”云清寒也许无意中触及了真相,“现在不见也好,每个月有钱送回去,舅舅起码会让母亲吃饭的。”
沈老爷微微睁开眼来,看着她收拾,“会不会难过?”
父母不爱孩子,做为孩子的自己会难过的吧。
“以前会,但是现在不会了。”云清寒现在已经不是刚来的那阵子了,“我会慢慢习惯的,她不疼我我也不能怪她,但是我不会再见她的。”
沈老爷又闭上眼,“如果你爹回来,你会跟他走吗?”
这是想放了她吗?还是只是问问?
“不知道,您还记得您救我那天么,有个邻居家的叔叔帮我说话。”云清寒借着李桃花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那天我和大青出去找他打听了一下我父亲的消息,他说了一句话提醒了我。”
“就算父亲回来,可能也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和孩子。”
“所以父亲能回来的可能性小,回来以后有其他的女人和孩子的可能性更大。”
“要是父亲真的是有了其他孩子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一个大龄未嫁不能生育卖身为奴的女儿,应该是没有几个人能喜欢的吧。
寥寥数语,把一个可怜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沈老爷沉默下来,对于这个丫环的情况他其实都知道,过一阵后他给了一个任务,“你帮我送个东西去老太爷那里吧,放心,事情已经说开了,他不会针对你的,起码不会现在针对你。”
“是。”云清寒还在继续干活儿,“您把东西给奴婢吧,需要什么时候去呢?”
要送的是一个盒子,被一把锁锁着,当然也有钥匙一起送过去。
外面天色慢慢的亮起来,主屋里太太起身的动静也能听见一些。
“现在去吧。”沈老爷让她下去,“我回房去陪太太吃早饭,你送完东西回来去主屋回话。”
天色慢慢亮起,长梅院中的下人都在轻手轻脚的做事,见了这么早就有人拍门,守门的人还小声嘀咕着去开门。
“谁啊,这么早。”守门的婆子一边开门一边嘀咕,“送早饭也没这么早吧。小点声儿啊,别把老太爷吵着了。”
“咦,清儿姑娘,怎么这么早。”守门的婆子见了是她倒是把神情收了一些,“是老爷有事吩咐?”
云清寒看了看盒子,“老爷让过来送东西,要给老太爷的。”
婆子不敢耽搁,立时就去回话了。
长梅院的正房内,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正在给老太爷喂水,听了下人来请示,皱眉看向一旁伺候的福来,“是那个帮着大哥送东西让爹气得摔下去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