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原本对于这个说法是不信的。
一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定嫔之亖的内情。
二来则是,他本能地不愿意相信。
与五阿哥弘昼和其母妃不同,甄嬛是在他心中留有地位的嫔妃,哪怕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却仍旧改变不了他内心下意识的偏向。
无论是甄嬛,还是她肚子里尚不知男女的孩子,皇上都是喜欢的,甚至是抱有某种隐晦的期待。
更别提,因为这个孩子,甄嬛是彻底藏起了被当成替代品的那点儿伤心和不舒服。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只把当初的“纯元旧衣”事件,当成是自己冒犯了先皇后,才会被处罚,被冷落。
这样一来,皇上心里的那点儿不自在和愧疚,也都有了释放的出口。
这段时间和甄嬛又重修旧好了起来。
所以,皇上怎么可能认为这孩子是什么身怀冲煞之气的灾星呢?!
可就是原本这么坚定的皇上,到后来还是动摇了……
因为“巧合”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由不得他不去相信。
首先,甄远道回府的途中,路遇斗殴事故,才刚下马车,想去看一看情况,就不知被从哪里蹿出来的野狗给咬了!
甄远道在“纯元旧衣”事件,也就是甄嬛差一点儿封妃期间,因为有心人的挑拨,让皇上对他在汪景琪和钱名世事情上的“错误立场”,很不喜。
只是因为这辈子,甄嬛没有被扣亖,野心勃勃,僭越犯上的罪名。
皇上心中颇有心虚和愧疚,所以才没心情苛责甄远道的“错误思想”,也就没了被查抄出大量禁书,发配宁古塔的后续。
当然,皇上还是因为甄远道识人的眼光有问题,而剥夺了他的吏部尚书之位。
因此,甄远道此时身上只有一个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差事。
相比起从前的风光,自然是大大不如。
可到底还是正二品的官,也没差到哪里去。
自甄嬛之前被罚禁足之后,甄远道就一直很是老实低调,在朝堂上都没怎么活跃。
这会儿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皇上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查清只是“意外”以后,皇上的心情就别提有多古怪了。
曾经被他重用,之后又因为不喜而逐渐被疏斥的重臣,如今,突然再次被关注,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
更重要的是,好似还让最近关于他女儿的,广为流传的流言更添了几分实证。
皇上循例派人去甄府表示关怀的时候,嘴角的弧度都是无语的。
接着,是【碧桐书院】的一只鹦鹉,误食了掉落在葵瓜子中间的百合花花瓣残片而暴毙。
(百合花全株对鹦鹉来说都是有毒的,接触或误食会引发肾衰竭。)
吓得最近恶阻(妊娠反应)尤为严重的甄嬛,为此又动了胎气。
但是在温太医的护持下,胎儿第三次险之又险地平安无虞。
为什么是第三次?
那自然是因为甄嬛不久前才因为甄远道被狗咬了的事,也晕倒了一次,大动胎气。
皇上听闻这件事后,都有些好奇,甄嬛若是再受一次打击或惊吓,胎儿到底还能不能保住……
当然,这也只是皇上一瞬间的奇异念头,并不会真的去拿这种事情来验证。
可恰巧也说明,经历了诸多巧合,皇上对孩子“命硬”,“身怀冲煞之气”的说法,多少还是信了点。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孩子的母亲,甄嬛。
她对自己孩子的“清白”,深信不疑。
她相信一定是皇后又朝她动起了手脚。
可大大小小的事情千头万绪,查证,收拾乱子起来,人手不够,难度也不小。
她自己因为恶阻,身体情况也不好。
相比起因为弘晏苦夏而“操心不已”的安陵容,她才是真正的心力交瘁。
彼时,甄嬛和沈眉庄也才刚搭上了一位钦天监的官员,这会儿竟也是不知该从哪方面破除流言了。
无奈之下,甄嬛只能暂时收束人手,尽全力保胎,打算等事情稍微平息,再让钦天监的官员出手,一举扭转乾坤。
……
另一边的【淡泊宁静】。
最近安陵容和夏冬春也是没少吃瓜,干活的。
“陵容,我阿玛那边查到,当天在路口参与斗殴的其中一方,其实是乌拉那拉家的一个小管事派人去接触的。
就连那条野狗,也是用特定方式,训练了几天的。
虽然那狗已经被处亖,但是我们拿到了甄大人被人撒了致使那野狗发狂之药的衣摆。
皇后的人还当已经全部烧掉了呢。
还有,被灭口的那个小管事,其实还有个知晓内情的儿子。
现在也被我们找到了,保护了起来。
皇后的人就算去查,也只能查到那小子出了意外,已经从赶回家的马车上摔下来给摔亖了。”
夏冬春笑盈盈地和安陵容分享她阿玛传进来的好消息。
安陵容听罢,也露出舒心的笑意。
“替我和夏大人道一声‘辛苦了’,夏大人办事果然牢靠。”
夏冬春得意地扬了扬头,“那是,我阿玛能坐到包衣佐领这个位置,那可不是吃素的。”
话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突然愁眉苦脸起来。
“就是毒亖鹦鹉的事情,挺不好找到证据的。
毕竟百合花对人无毒,她让人送花去【碧桐书院】,说是让莞嫔闻着花香,心情好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谁能想得到,她这百合花不是为莞嫔准备的,而是为那只鹦鹉准备的。
莞嫔即便提防,让人将花送回去,大概也没法想到,当着她的面,送花的小太监没站稳的那一下,就是对鹦鹉投了毒。
话说,皇后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害人害鸟的东西的?
她所学的东西会不会太杂了一点……”
安陵容想到前世她被指使着去害人,被提点了许多的“好东西”,轻嗤一声。
“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她只不过是多学了些药理罢了。
害人只是她的选择,而不是所学药理之错。”
夏冬春颇有所得地点了点头,“也是,若不是陵容你也知道些药理,怕是我们也没法知道,鹦鹉原来是因为那个才亖的……
对了,还有温宜公主身边那嬷嬷的事,我们要不要回去之后也查一查?
说不定还能再多得一份皇后害人的罪证,到时一举将她按亖!”
“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