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巧合,饶是心态锻炼得十分平和的安陵容,也不由地发出一声轻笑。
笑,天助我也,也笑,华妃或许真的命不该绝。
“好,暂时先不要着急联系。
等时机到了,本宫会告诉你要同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东儿恭敬应下,“是,奴婢懂了。”
心情甚好的安陵容见东儿这副伶俐的样子,随口夸赞道。
“这般聪明的丫头,夏大人还真是慧眼识珠,用心良苦啊!”
哪知夏冬春如今已经今非昔比,瞬间便听出了安陵容想到了什么,又在感叹什么。
见安陵容心情好,便直接“闹”了起来。
“好啊,陵容,你这是发现比我更好用的了,嫌弃起我来了!
还内涵我刚入宫那会儿太蠢,致使明珠蒙尘是不是?”
安陵容连忙嬉笑着讨饶哄人。
主子们笑闹,奴才们也放松一些,偷着乐,看个热闹。
永和宫正是一派和乐融融。
哪知这时,茗香又急匆匆进来,神色间尽是凝重。
“娘娘,养心殿那边有消息传来。
说是年大……年羹尧前往杭州上任途中,迁延观望,还指使人,为其保留川陕总督之职,言语间对皇上颇有不敬。
皇上大怒,已经下旨,贬其为城门看守了。
娘娘,年家……怕是不当用了……”
安陵容顿时对茗香这副焦急忧心的样子,心领神会。
这丫头怕是知道自己有意拉拢华妃,接收年家的势力为己用,见年家如今越发败落,担心自己的意图落空,所以才有如此反应。
可她不知道的是,安陵容十分的有自知之明。
鼎盛,亦或是稍显颓势的年家,哪是她这种没跟脚的,配与之平等合作,甚至占主导地位的?
唯有那“破船上的三斤钉”,才是她能肖想为己用的!
是以,早有“记忆”作为参照的安陵容丝毫不慌,淡定依旧。
只是对年羹尧的性子感到无奈。
好似无论宫中情况发生何种变化,他却依旧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地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而皇上能让这种消息流传出来,显然也是做给所有人看的。
让这道旨意更师出有名起来。
【华妃怕是要激动伤心了,皇后不会放过这个刺她的心,一出多年怨气的好机会的……】
安陵容理清内情,如是想着,一边却义正辞严地开解茗香,以及殿内其他为此忧心的人,道。
“年羹尧如此无状,不识皇上的好意,有此下场也是应当。
本宫即便有心与华妃修好,也只能在能帮的时候才能帮。
你们明白吗?”
永和宫众人其实有些不太理解这个度,但好在安陵容塑造的形象,向来是深明大义,又极其忠君敬上的,所以这么说也没毛病。
蒲荷倒是咂摸出几分味道来,有些想笑,但是却更钦佩安陵容的自知之明和揣度圣意之能。
事后,她悄然提点了茗香两句,让茗香心中提起警惕,不再如此喜形于色。
默默为永和宫扫好尾,扎好“篱笆”。
……
前朝,年羹尧的事暂时有了结果,起复也算无望。
后宫这边,华妃的案子,也适时有了结论。
除了久不出世的端妃,嫔位以上尽皆出席,场面不可谓不隆重。
撑了许久,还是没撑住的周宁海,他的供词,成了华妃所行恶事,板上钉钉的铁证。
皇上只听了皇后大致讲述了一遍,连看都没有看,便已然怒不可遏起来。
高高在上,威势曾经能与皇后比肩的华妃成了如今宫里位份最低的年答应。
颂芝也从小主,再次打回原状,成了年答应身边的宫女。
可在座大多数人依旧还是觉得皇上宽厚。
安陵容不发一语,既没唾弃华妃,哦,不,如今是年答应,她的恶毒,也没附和皇后称赞皇上的仁厚。
她是觉得没意思,可她和殿内其他嫔妃都没注意到的是——
皇上视线扫过她的时候,目光反而相较其他人,是温和的,也是欣赏的……
而皇上责问定贵人,为何如今才出头告发华妃。
定贵人虽然辩解得情理皆通,令人动容。
皇上也好似心情缓和地笑了出来,还册封了定贵人为定嫔。
可安陵容却又敏锐地在皇上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厌恶。
想来,有些事怕是也同样不会变了……
安陵容看了一眼刚才为定嫔说过话的甄嬛。
陡然意识到,甄嬛还真是将定嫔母女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
定嫔死有余辜,毕竟以她的人品和表现来看,华妃做下的许多恶事都少不了她的谋划,甚至是添油加醋。
可温宜确实无辜……
“审判”大会散场,安陵容还念着温宜和端妃的事。
她倒也不是单纯同情温宜,而是念着念着,就突然自己也想掺和一脚。
反正这宫里本来就不存在纯粹的,不好任何利用的感情。
如果端妃那算得上是好去处,那么痛改前非,心怀愧疚的年答应那儿,未尝不算是好去处吧……
如果救年答应的谋划能成功,那么后续既能帮盟友一把,也能膈应定嫔一把,哪怕是她亖后,好像也挺不错。
还真当她安陵容没脑子,没脾气呢!
……
天气越发冷了。
听夏冬春她们聊起即将因功入宫的瓜尔佳文鸳,安陵容才意识到她忘记做的一件事。
她倒是有意当即就去找皇上说一声,可还没想好用什么作为引子去提及,就听茗香禀报,养心殿那边又“热闹”了——
年羹尧穿着黄马褂招摇过市,守城门也守出了大将军的气势。
年羹尧倒是可能自觉不堕威名,还“隐晦”提醒了皇上,自己曾经的功勋。
可在皇上看来,那就是在明晃晃地数落他忘恩负义,狡兔死,走狗烹!
皇上这边还发着火,纠结着该怎么处理。
那边年答应就收到了消息,赶来为自家哥哥求情。
也不知道是年家的“三斤钉”能耐,还是“好心人”的传达到位。
茗香虽然着急禀报,可是却稳重了许多,只是乖巧等候安陵容的决断。
可安陵容还是看出了她的隐晦询问,需不需要如上次那般,暗中提醒年答应不要继续惹怒皇上的意思。
然而安陵容这次却没有帮忙的想法。
因为这样都能忍得住不求情的,那就不是年世兰了!
而且,今日的痛苦,换来皇上来日的心疼和愧疚,并不算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