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妹妹……你,你还好吧?
我们刚刚听说了,安大人他……
这样,一会儿我去勤政殿那边探探皇上的口风,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甄嬛一脸关切,说话是难得的期期艾艾,像是生怕不小心触动到安陵容的痛处一般,带着点小心翼翼。
可提到帮忙时,又展现出了平素“女中诸葛”该有的果断。
想要帮忙之心,并不作假。
“是啊,安妹妹,你切莫太过忧心。
我和嬛儿都会帮你的。
听说事情就发生在济州境内,等一会儿我回去之后,就写信给我父亲,看看还有没有可操作的余地。”
沈眉庄脸上也是同款的担忧,拉着安陵容的手,像是要给予安陵容力量一般。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虽然有停顿思考了一下,并且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可说出的话却带着想要帮忙的决心。
安陵容左看看甄嬛,右看看沈眉庄,眼神里,是甄沈二人看不懂的复杂。
两人还当安陵容是感动坏了,心里既有些稀奇,又颇感安慰。
安陵容没注意到这姐妹俩的眉眼官司,还沉浸于自己的震撼中……
上辈子是什么样来着?
哦,是她哭得稀里哗啦,跑去跪求两人帮忙。
可是两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为难之色。
沈眉庄后来说是要去求见皇上,但却再无下文。
她也不确定甄嬛到底帮了多少忙,只记得那阵子她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求援。
所有人要么委婉拒绝,要么拒而不见。
她满心依赖的甄嬛,也从没给她一句实在话。
所以后来安比槐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之后,剪秋替皇后领功,她便真的把功劳全算在皇后身上。
也自此之后,正式开始与甄嬛离心。
……
这段回忆在安陵容看来,着实有些不堪回首。
她微微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眼前的甄沈二人,心中仍旧还是被复杂的情绪所充斥。
这一世,为什么不用她求,甄沈二人便主动上门为她出谋划策,竭力提供援助呢?
是因为她展现出了价值和能力,地位与她们不相上下?还是因为她们受过她的恩惠,想着今后可以互施援手呢?
或许……都有吧,但安陵容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
感动虽然有一些,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成为了那种有价值被人主动“雪中送碳”的人的快慰。
不像上辈子那般,渴求与她们的情谊。
不谈感情,只从利益上出发也没什么不好。
更“看得见,摸得着”一些。
安陵容想通此中关节,内心便也就重归通透。
整理好心情,洒然一笑。
“多谢两位姐姐为妹妹考量。
不过,妹妹希望两位姐姐什么都不要做。
妹妹相信皇上圣心自有决断,是非对错也该有公正的判决。
若是因妹妹之故,惹得皇上对姐姐们不满,那反倒让妹妹内疚难安了。”
“你……”沈眉庄直勾勾地看着安陵容的眼睛许久,似在判断她的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
像是担心她只是不想欠她们人情,所以在强撑。
倒是甄嬛,仿佛从中感受到了安陵容的某种底气,狐疑地偷偷观察了好几次安陵容的表情。
安陵容同样能看出她们的想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妹妹说的话,均是出自真心。
父亲胆小,又只是小小一个县丞,押送之事,最多只是从旁协助。
粮草被劫,主责不可能在他。
反正他也无甚管理之能,经此一事,若是能罢官归家,安享晚年,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通这些,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甄嬛,沈眉庄皆是一愣。
正常女眷,不都把娘家的繁盛,视为头等大事吗?
安陵容对其父亲的生死,如此有信心也就算了,毕竟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她分析得也没错。
但是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其父亲丢官,着实是令人惊奇。
毕竟,娘家的身份高低,与她自己是否被人高看,是息息相关的。
原本她的身份就是一众正经宫妃中最低的,要是连她父亲那个县丞的官都没有了,怕是身份也不比宫女出身的宫妃高了。
真是不知道她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真洒脱!
甄沈二人相视一眼,最后以甄嬛有些讪讪的夸赞而告终。
“妹妹还真是……通透又潇洒,不为虚名所累。”
两人急冲冲赶来,却慢悠悠离去,让关注安陵容这边的一些人也是有些看不懂了。
一时间,等着落井下石的华妃和等着安陵容上门求援的皇后,都满心疑虑地暂停了原本的一些打算。
唯独皇上那边,收到了茗香传来的信息,对安陵容的反应,言论了如指掌,心里是既熨帖,又满意。
只是,看了眼手中对湖边那个“传话”宫女的调查结果,眉头却蹙了起来。
【真的是皇后吗?她想干什么?是盯上容儿了吗?
看来一味隐藏对容儿的宠爱是没用的了,还该给她些能够自保的实力才行……】
不提皇上脑中的某种想法已经开始酝酿,令安陵容没想到的是,在这宫中竟然有那么多人正“牵挂”着她。
继甄沈二人之后,欣常在,敬嫔都送来了自己宫里擅长的美食,以表安慰之意。
卫临也辗转托人转交给了她,姚白青的问候书信。
于安比槐的事情上,他们虽然都没法帮上忙,但都表达了对她的关心,这让安陵容十分惊喜且暖心。
令人暖心的有,让人憋气的,自然也有。
第二天去景仁宫请安的时候,华妃,齐妃,富察贵人等人对安陵容可是极尽恐吓和嘲讽。
华妃自然是强调了她自己想要从重处罚的态度,齐妃,富察贵人则是对她的身份踩了又踩。
当然,皇后也没落了出手,只是她出手比较高明。
明面上是对安陵容进行安慰,一直说什么皇上圣明,会给她做主,不会冤枉了安比槐去。
实则一直都在“提醒”她,年家强势,不会放过安比槐,暗暗给她加深她娘家要垮了,背后无人支持的压力。
好在如今安陵容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安陵容,所以她一直都是淡淡地应着,难辨悲喜。
给华妃她们一种使尽全力,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三日,直到又一封济州来的加急信件传到了皇上的龙案上,这才一改前朝后宫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