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通,裴子恒先是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然后跟余木槿说了裴战约他们出来喝酒的事。
“他……还好吧?”
余木槿听得呼吸一窒,顿时有种密密麻麻的痛缠绕着她的心,
让她握紧手机的手指在痛得发颤。
裴战知道自己有伤,为什么还要去喝酒糟蹋自己的身体!
“嫂子,你是不是和堂哥吵架了?要不然他现在怎么会不要命似的不停给自己灌酒?”
裴子恒十分好心地给余木槿进行了实况转播。
“你让他别喝酒了,早点送他回去。”
余木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对裴子恒说出这句话的,她只觉得自己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嫂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劝不住他,只有你来劝才有用!”
裴子恒在电话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余木槿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已经睡下了,就不过去了,待会麻烦你送他回去。”
用力深呼吸了好几次,余木槿十分艰涩地说完,
立即挂了电话,眼泪随即从她发红的眼眶中无声滑落。
裴战,对不起。
被余木槿挂了电话,裴子恒不死心地再打过去。
可余木槿却没有再接通他的电话。
“堂哥,你和嫂子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
挫败不已地收起手机,裴子恒一脸便秘地问整张脸都被烟雾笼罩着的裴战。
嫂子拒绝来接堂哥回去,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啊!
“哼!”
裴战用力猛抽了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积聚起来的阴郁,
但裴子恒只听到他冷冷哼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在座的纨绔子弟都知道裴战的脾气,他越是这样,越表明他在生气,什么都不愿意说。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不再提起余木槿,只专心陪裴战喝酒。
裴战表面上似乎并不在意余木槿会不会来接他,但他被烟雾笼罩着的阴鸷脸色却不是那回事。
余木槿,你真是好样的!
“堂哥,不要再喝了,就算你和嫂子吵架了,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命啊!”
在裴战持续喝下两大瓶红酒后,裴子恒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好言相劝着。
“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伤要好好养着!”
“裴子恒。”
被裴子恒抢走了酒杯,裴战十分烦躁地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暗哑的声音里听上去有一丝明显的杀气。
“前天你打了我一拳说要帮我。”
“堂哥,你……不会是要打回来吧?”
闻言,裴子恒心里立即一咯噔,俊脸上的痞笑随之僵了一下。
糟糕,堂哥现在一看就是气不顺,想要拿他开刀撒气!
他现在果断逃跑还来得及吗?
“你猜对了,我和余木槿吵架了,全是因为你打了我一拳!”
说这话的时候,裴战已经站起了身,骨节分明的大手顺势揪住了裴子恒的衣领把他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堂哥,你……太冤枉我了吧!”
被裴战这样用力揪着,裴子恒饱满的额头上毫无预兆地淌下一滴豆大的冷汗。
他打那一拳完全是为堂哥好,可以让堂哥看上去更可怜,那样嫂子才会对堂哥由怜生爱啊!
可这跟堂哥和嫂子吵架有什么关系,他比那窦娥还冤!
“哼!”
裴战冷冷哼了一声后,抡起拳头就往裴子恒的胸口砸,那挥拳的狠劲,
让王二他们看了根本不敢上前来拉架。
“堂哥,你轻点,我的肋骨要断了!”
裴子恒平时也没少挨裴战的揍,但这次裴子恒明显感觉到裴战对他下手比之前哪一次都狠,
好像真的要打死他一样。
“堂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不过在你打死我之前注意你胸口的伤,伤口迸裂了那就麻烦了!”
裴子恒被揍得惨叫连连,却是不敢还手。
开什么玩笑,如果他敢对堂哥还手,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
在打断了裴子恒胸口的一根肋骨后,裴战气喘吁吁地终于住了手,
可眼里的阴霾之色并没有因此褪去多少。
“你们送他去医院!”
冷冷朝王二他们丢下一句话,裴战开门扬长而去了。
“裴子恒,你说你犯贱干啥,这不自讨苦吃了吧?”
裴战一走,王二他们打了120后,忍不住奚落躺在地上不停在哎哟哎呦喊疼的裴子恒。
“我……哪里犯贱了,我那样做全是为了他和嫂子好!”
纵然痛得要晕过去了,但裴子恒很不服气地反驳着。
“我看他今晚是喝多了酒,抽风了!”
几个人吵吵嚷嚷了好一会救护车才来把裴子恒拉走了。
裴战离开了酒吧,叫了个代驾把他送到了金苑小区。
进了小区,裴战冷着脸色来到了余木槿的住处。
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裴战终究没有抬手按响门铃,而是在门口席地而坐,
从风衣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烟,点燃了默默抽着。
烟雾慢慢向上飘着,逐渐迷离了裴战的双眼。
孤寂又冷漠。
屋内的余木槿并没有睡,她坐在客厅沙发里,望着身旁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在发呆。
明天她准备离开京市了,只有她离开了,裴战和佳怡才会好好的。
可一想到要离开,余木槿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贪婪的奢望,那便是她想在离开前,
最后看一眼裴战。
但余木槿又很不齿这样的自己。
就算看裴战最后一眼又能怎么样,那样只会徒增她以后想他的痛苦罢了。
裴战,或许我从未遇见过你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余木槿忍不住落下泪来,直到捂住嘴巴哽咽不止。
第二天早上,余木槿拎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看见了门口散落着的一地烟头和烟灰,
心尖忍不住狠狠一颤。
昨晚……裴战来过!
他不会不知道抽了这么多烟对伤口的复原是不利的!
思及此,余木槿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满满的都是对裴战的心疼。
裴战,我真的不值得你那样。
一小时后,余木槿出现在了京市最大的高铁站,坐上了离开京市的高铁,没有给裴战留下任何的只字片语,
一如十年前那个雨夜她悄悄离开京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