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二十,楚猛载一个客人从长安镇去龙岗,车子驶离深圳龙岗区主干道,拐进一条布满碎石的偏僻小路。路灯在这里断了档,只有车头灯劈开夜色,照亮前方两米内的路面,路边的杂草疯长到半人高,被夜风刮得 “沙沙” 作响,像无数双藏在暗处的眼睛,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
后座的客人穿着灰色连帽衫,帽子压得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从上车到现在,他只说过一句 “去龙岗区红棉路”,声音闷在口罩里,含糊不清。楚猛虽觉古怪,却也没多问 —— 开黑出租这些日子,深夜去偏僻处的客人不少,有赶工的工人,也有收废品的小贩,只要车费能结清,他从不多管闲事。
“到了,车费一百一。” 车子在一栋坍塌大半的厂房前停下,楚猛熄灭车灯,转身准备收钱。连帽衫客人却没动,只是飞快地扫了眼车外,从口袋里掏出钞票,往副驾驶一扔,推开车门就往厂房阴影里钻,脚步仓促得像在躲避什么,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楚猛捡起钞票,指尖刚触到纸币的粗糙质感,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只见十多个壮汉从厂房的断壁后冲了出来,个个身材魁梧如铁塔,黑色背心绷得肌肉虬结,手臂上的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里的钢管、砍刀 “砰砰” 砸着地面,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瞬间将楚猛连人带车围在中央。
“楚猛!别来无恙啊!” 一道熟悉又阴狠的声音穿透嘈杂,王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从壮汉们身后晃了出来。他穿了件亮面黑夹克,金项链在脖子上晃荡,三角眼眯成一条缝,盯着楚猛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狞笑,每走一步,肚子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三颤。
楚猛的瞳孔骤然收缩,丹田真气瞬间绷紧,黑仔在体内剧烈蠕动,细小的触角反复蹭着他的内脏 ——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虎会在这里设伏。他推开车门,双手悄悄攥紧,:“王虎,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王虎突然拔高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肥猫,几步冲到车旁,指着楚猛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好意思问?去年在深圳,你他妈给我下蛊,让我拉肚子,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还骗我家三十万!这笔账,今天必须跟你算清楚!”
他说着,突然侧身让出位置,语气瞬间变得谄媚,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巴硕大师,您快过来!就是这小子,用邪术害我!”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人缓缓走出,步伐缓慢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他约莫五十岁,皮肤黑得像炭,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苍蝇,额头画着暗红色的符咒图案,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楚猛时,满是不屑与轻蔑。长袍下摆绣着诡异的蛇形花纹,走动时,腰间挂着的铜铃发出 “叮铃” 脆响,铃身缠着几截细小的骨头,透着股阴森的邪气。
“这位是泰国来的巴颂大师!” 王虎的声音带着炫耀,双手递上一支雪茄,“我花了五十万!整整五十万请大师来的!专门收拾你这种玩蛊的邪门玩意儿!”
巴颂接过雪茄,却没抽,只是夹在指间把玩,用生硬的中文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年轻人,你用蛊害人,坏了东南亚术法界的规矩。今天,我替天行道,让你尝尝降头术的厉害。” 他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仿佛楚猛在他面前只是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蝼蚁。
楚猛心里一凛 —— 他在《道教秘术》里见过降头术的记载,那是比蛊术更阴狠的邪术,能用毒物、符咒操控人的心智,甚至让人浑身溃烂而死。但他脸上没露半分惧色,只是平静地看着巴颂:“我没主动害人,当初是王虎先动手,我只是自保而已”
巴颂突然尖笑起来,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他抬起手,轻轻摇晃腰间的铜铃,“叮铃 ——” 清脆的铃声刚落,楚猛突然觉得丹田真气一阵紊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石子,原本顺畅流转的气流瞬间岔了道,胸口闷得发疼。黑仔在体内更是剧烈躁动,吐出的黑气刚碰到真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散。
“感受到了吗?” 巴颂晃了晃铜铃,眼神越发嚣张,“这是‘摄魂铃’,能乱你气息,让你的蛊虫失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给王老板磕三个头,把骗他的三十万还回来,再让我废了你身上的蛊术,我可以饶你不死。”
王虎在一旁立刻附和,三角眼放光,踩着碎石子走到楚猛面前,几乎脸贴脸:“听到没有?楚猛!赶紧跪下!不然等大师给你下‘噬心降’,你就等着心脏被虫子啃烂,疼得满地打滚吧!” 他想起去年被蛊毒折磨的滋味,怨毒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楚猛脸上,“上次到处找你没有找到,原来用我的钱买了车跑到长安来开黑出租了,这次我看你往哪逃!我这些兄弟,个个能打,再加上巴颂大师,你今天插翅难飞!”
楚猛心中一惊,这辆车确实是用王虎的钱买的,但想到他把受工伤的自己扔到马路上时,心中觉得理所当然了。
王虎看着楚猛恶狠狠的道: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这次我必须废了你!
他说着,突然抬手拍了拍身边一个壮汉的肩膀,壮汉立刻举起钢管,“哐当” 一声砸在楚猛的车头上,凹陷下去一块。“看到没?” 王虎的声音越发猖狂,“你这破车,我兄弟们三两下就能砸烂!你要是识相,就乖乖趴地上求我吧!
楚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王虎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心底的怒火:“我再说一遍,我没做错,不会道歉,也不会退钱。你如果执意要动手,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哟呵?还敢嘴硬!” 王虎被彻底激怒,猛地后退一步,对着壮汉们挥手,声音尖利如哨,“给我上!打断他的腿!把他拖下来,让巴颂大师好好教训他!今天不把他打出屎来,你们都别想走!”
十多个壮汉立刻嘶吼着冲上来,钢管带着风声砸向车窗,“哗啦” 一声,挡风玻璃瞬间稀碎,为首的壮汉举着砍刀,直劈楚猛的胸口,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眼看就要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