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金龙？”韩道然眉梢一挑，伸手便要去拎那小龙细看，“它方才不还是通体墨色？”
“外行就是外行。”蓝瑾一把拍开他的手腕，指尖悬停在龙鳞之上，目光灼灼，似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真龙乃天地瑞兽，你瞧——”她指尖虚点，顺着龙身勾勒，“鹿角峥嵘有凌云之势，蛇身矫健如游电穿云，鱼尾轻摆似流霞碎浪……寻常真龙成年便可跻身破境大妖之列，而五爪金龙，更是千年难遇。”
小龙被她一番夸赞，鳞间光华流转，五彩霞光愈发璀璨，竟隐隐有瑞气升腾。蓝瑾眸光微动，似陷入回忆，声音也轻缓下来：“至于五彩金龙……我幼时随家中长辈造访山西董家，曾听他们提及，此乃万载难逢的祥瑞，得见者必有大机缘。”
小黑龙似懂人言，闻言欢欣不已。双手环抱一副骄傲的姿态，随即龙首亲昵地蹭过她的指尖，喉间溢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宛如幼犬撒娇。韩道然抱臂旁观，见这一人一龙其乐融融，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淡笑。
“五彩金龙，通体鳞甲漆黑如墨，但若映了天光，便会流转出五色金辉，华彩灼灼，故而得名。”蓝瑾指尖轻抚过小龙的脊背，鳞片在她指下泛起细碎的光晕，“只是此等祥瑞太过罕见，纵是山西豢龙董氏，族谱里也不过寥寥几笔记载，从未有人亲眼得见。”
韩道然闻言，目光落回绕着自己衣袂欢快游曳的小黑龙身上，眼底浮起一丝讶然的笑意：“倒是没想到，你这小家伙竟有这般来历。”
“小牛鼻子。”危机接触，蓝瑾语调也轻快起来，“你可给它起了名字？若没有，本姑娘倒能替你琢磨个配得上它的——”
“长生！”韩道然未等她说完便斩钉截铁打断，“他叫长生。”
蓝瑾一怔，随即蹙起黛眉，琼鼻微皱，满脸嫌弃地摇头：“啧，这般土气的名字……”她斜睨韩道然一眼，眸光里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好好一条稀世真龙，偏被你糟践了。”
蓝瑾唇角微翘，从腰间解下一只青玉小葫芦，指尖轻挑塞口，顿时一股清冽香气弥漫开来。长生金瞳骤亮，鼻翼翕动间，整条龙已如箭般窜至她掌心，双爪捧住葫芦便仰头痛饮，喉间发出“咕咚咕咚”的急响。
待饮尽最后一滴，小龙竟似醉酒般晃了晃脑袋，“嗝——”地打了个悠长饱嗝，鳞片间金芒都跟着颤了颤。
“这是什么？”韩道然不由倾身。方才沿途他试过鲜果蜜饯，甚至灵丹妙药，这小祖宗却连嗅都懒得嗅。
蓝瑾晃着葫芦，眼底浮起一丝狡黠：“豢龙董氏特制的玉髓灵泉，我苗疆与董家世代交好，才得了这些。”她将葫芦抛给韩道然，“真龙乃天地灵物，非灵泉不饮，非灵芝人参不食。这灵泉原是我养金蚕蛊所用，余下的便便宜你了——至于仙草嘛……”她耸耸肩，“怕是要亲自去董家讨要喽。”
韩道然伸手接过醉醺醺的长生，小家伙在他掌心打了个滚，便蜷成一团沉沉睡去。他将葫芦收起，又小心翼翼地将长生藏进衣襟。
“看来得找机会去趟山西了。”他暗自思忖。
轰隆——！！！
骤然间，地动山摇。整座墓葬仿佛被巨手攥住般剧烈震颤，穹顶碎石簌簌坠落，在青砖地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怎么回事？！”韩道然心头猛地一颤，脚下青砖突然倾斜，险些栽倒。
蓝瑾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墓葬要塌了！走！”不等他回应，拽着他就往水潭方向冲去。
疾奔间，两道银丝自蓝瑾袖中激射而出。一条倏地钻入她后颈，另一条直奔韩道然眉心而来。
“别动！”她轻喝一声，“这是游丝蛊，能让你在水下来去自如！”
韩道然强忍不适，任由那冰凉之物没入皮肤。下一刻，两人纵身跃入幽潭，漆黑的水面溅起丈许高的浪花，转瞬又归于平静。
一入寒潭，刺骨的江水竟未沾身。韩道然惊觉周身覆着一层透明气膜，触之如纱，却将水流尽数隔开，呼吸行走竟与陆地无异。
忽然，他心头猛地一颤。
——水底有东西。
越是下潜，那股威压便越是清晰。阴冷、古老、裹挟着令人战栗的压迫感，如附骨之疽般顺着脊椎爬上来。
“破境之上！”韩道然瞳孔骤缩，掌心已沁出冷汗。他强压下心头惊惧，加速追上前方的蓝瑾。
恰在此时，一抹艳红破水而来。鸡冠蛇舒展身躯，鳞片在水中泛着血玉般的光泽，稳稳接住二人。蛇尾一摆，便如离弦之箭般朝赣江水面疾射而去。
“江底究竟藏着什么？”韩道然回首望向幽暗的深渊，声音有些发紧。
蓝瑾纤指紧扣蛇鳞，青丝在暗流中飞舞。她凝望着不断震荡的江底，轻声道：“怕是某种上古封印……”顿了顿，“而且，快要镇不住了。”
“哗啦——”
水花四溅间，鸡冠蛇破浪而出。韩道然踏着蛇背凌空而立，目光所及之处，赣江两岸竟已空无一人。灵识如潮水般铺展开去，方圆五里内，所有民居皆已人去楼空。
两公里外的临时指挥中心，电子设备的嗡鸣声与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
王敏负手立于监控屏前，镜片上倒映着翻涌的江面数据流。身侧杨天正快速切换着卫星画面，忽然按住耳麦：“报告王局，四象大阵已就位。”
他的余光扫过王敏手中的雨镜——镜面幽蓝如海，唯独一点银芒凝固在赣江最深处，已经静止了整整二十三个小时。
“王局！”监测员突然高喊，“江心出现异常能量波动！”
几乎同时，杨天望远镜里的江面突然炸开一道百米高的水柱，漫天水雾中隐约可见蛇影游龙。
“没事，那是自己人。”王敏察觉到了什么，长舒一口气。急忙朝着指挥部外走去，同时拿出雨镜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