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天风祖制,藩王不能带兵进京城的。因此,南王赵建明将带来的精锐禁卫军尽数留在了城外择地驻扎,身边只带了百余名贴身侍卫,一行人穿过巍峨的城门,进入了帝国的心脏——京城。
在京城也有一座南王府(以后所说的南王府指的是京城的,如有例外会说明),是赵建明还没有被赐于江南自治州前,在京城的府邸,不过,虽然赵建明一家都去了江南,但这处府邸却还是一直保留着,供赵建明进京时住。
礼部尚书孙崇阳将赵建明一行迎入城内,完成了迎接钦差的礼仪后,便率领众官员回宫复命去了。而赵建明、赵杰等人,则在王府旧仆的引导下,回到了这座位于京城繁华地段的南王府。
相较于江南那占地广阔、依山傍水的南王府,京城的这座王府受限于天子脚下的规制,面积虽不算小,却显得更为紧凑精巧。然而,其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之华丽,气象之森严,却丝毫不逊色,甚至因地处京畿,更多了几分皇权脚下的庄重与威仪。
队伍行至王府大门前,只见朱漆大门早已敞开,门前黑压压地站满了人,老少皆有,男女分明地排成两列,显然是府中留守的仆役丫鬟们早已得到消息,在此恭候多时。为一位,是位面皮白净、下颌光洁无须的老者,穿着一身浆洗得十分挺括的深色总管服饰。
一见到端坐马上的赵建明,那老者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踉跄着抢步上前,竟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赵建明的马前,未语泪先流,声音尖细哽咽,带着明显的太监特征:“王爷!王爷啊!您……您终于回来了!老奴……老奴想您想得好苦啊!”他抬起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真情流露,毫不作伪。
赵建明见状,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亲手用力将老者搀扶起来,亦是神情激动,用力拍着老者的手臂,声音带着感慨:“李总管!快起来,快起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辛苦你替本王守着这个家!”
原来这老者名叫李富贵,原是宫中的太监,自赵建明还是皇子时便在其身边伺候,可说是看着赵建明长大的。待赵建明成年受封南王,必须搬出皇宫开府另居时,便将他从宫中带了出来,担任这王府的总管。
若不算赵建明远赴江南的这十五年,李富贵伺候他的时间也足有二十多年,主仆之间情谊深厚,早已越了一般的主仆关系。对于无儿无女、将一生都奉献给王府的李富贵而言,赵建明就如同他自己的孩子一般。十五年阔别,今日重逢,叫他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不辛苦!不辛苦!”李富贵用袖子擦拭着眼泪,连连摇头,“能给王爷守着这个家,老奴心里高兴,盼的就是这一天!怎么会觉得辛苦?能在老奴这把老骨头入土之前,再见到王爷您安然归来,老奴……老奴就是立刻死了,也瞑目了!”时那排成两排的下人也赶紧跪下来行礼。
赵建明心中暖流涌动,对众人挥挥手:“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别都在外面站着了,各司其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是!”众人应声,这才陆续起身,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容。
……
赵杰和两女跟着下人来到了王府的一个别院,这个别院跟以前住的芳飞园差不多大,布置也是大同小异,只是在院子里种着一棵大榕树,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在分配房间时,两女理所当然的是跟赵杰住一个房间了,当然,住进别院的还有黄善和几个丫鬟。
稍事安顿,赵杰想起父亲方才嘱咐即刻便要进宫觐见,便对仍在兴致勃勃地整理妆奁、摆放随身饰物的两女说道:“你们两个自己找点事情做,熟悉一下环境。夫君我还得陪父王进宫去觐见皇上。若是觉得闷了,就让下人带着你们在府里逛逛,认认路。毕竟我们这次要在京城住上一段不短的日子。”
“嗯,夫君你去忙正事吧,不用惦记我们。”穆秋雪抬起头,巧笑嫣然。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和雨露滋润,又得知父母冤屈得雪有望,她眼中昔日那浓郁的忧郁早已一扫而空,整个人容光焕,比赵杰初见她时更加明艳动人,眉宇间既保留了少女的纯真,又添了几分成熟的妩媚风韵,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魄。就连赵建明初次见她时,都不免被其绝色所慑,愣神了好一会儿。
“那我走了。”赵杰在两女脸上各亲了一下,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走出别院。
……
皇宫,御书房。
“臣弟(赵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建明与赵杰父子二人躬身行礼,依足了觐见的礼数。
端坐在紫檀木龙案后的皇帝赵建兴见到他们进来,脸上顿时露出真切的笑容,竟直接站起身,绕过书案走了过来,亲自虚扶了一下:“快快请起!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
他走到赵建明面前,仔细端详着这个十五年未见的弟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感慨:“十五年了……皇弟,你这模样倒是一点没变,看着比朕还显年轻。反倒是皇兄我……唉,老喽!”
他这话倒是不假。赵建明虽也已年过四十,但面色红润,鬓角乌黑,脸上难见皱纹,身形挺拔,精气神十足。反观皇帝赵建兴,虽只比赵建明年长几岁,却面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袋深重,额间眼角已爬上了清晰的皱纹,鬓角处更是可见丝丝霜白。以赵杰的眼光看来,操劳国事是一个方面,但主要还是房事过多,而又没有合理的调理所治。
赵建明连忙道:“皇兄说哪里话!您这是一心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所致。臣弟在江南偏安一隅,不及皇兄万般辛劳。”
“呵呵,不说这些了。”赵建兴摆摆手,目光转向一旁垂手恭立的赵杰,眼中露出几分好奇与审视,“这就是杰儿吧?没想到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还长得一表人才,呵呵——”赵建兴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赵杰身上。
多谢皇上夸奖。”自进了御书房,赵杰就表现得一本正经的,完全没有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虽然这样让他很不爽,但谁叫人家是皇帝呢,他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跟皇帝叫板,所以只好老老实实的了。
“别太拘束了,等会你皇奶奶,她可是想你想得紧啊。”
“小桂子快赐坐。”说着便走回龙椅上去坐了。
“谢皇上。”赵建明和赵杰谢恩后,才在太监搬来的绣墩上坐下。
赵建兴回到龙椅上坐下,神色稍稍严肃了一些,问道:“皇弟,朕听闻前段时日,你在江南现了侏儒国包藏祸心,意图不轨,还当场擒获了其细作?具体情形如何,快快与朕道来。”
此事赵杰早已与父亲通过气,虽然赵建明并不完全清楚儿子为何要如此编排,但还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从容奏对:“回皇兄,确有此事。此事牵连甚广,涉及江湖上的两个门派,一是江北的一个武学世家齐家,另一个则是被正道视为邪教的天魔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具体情形是:那侏儒国狼子野心,趁我天朝大军出征冰雪国之机,暗中勾结天魔教,许以重利,命其设法擒拿犬子赵杰,企图以此相胁,逼迫臣弟在粮草供应上做手脚——或是延迟,或是克扣。皇兄明鉴,北伐大军若粮草不继,战力必将大损,届时侏儒国便可趁我军与冰雪国两败俱伤之际,伺机而动,妄图削弱我天朝国力,其心可诛!”
“万幸的是,这个阴谋竟被那齐家家主齐天磊无意中探知。齐家主深明大义,当即决定假意归顺侏儒国,虚与委蛇,实则是为了打入其内部,为我天朝探取确切情报。臣弟也正是因为及时得到了齐家冒险送出的密报,才能提前布局,一举擒获了侏儒国派来的秘使小岛一郎以及天魔教的一名护法,并得以洞悉其全盘毒计。此次能粉碎侏儒国的阴谋,齐家当居功!”
赵建兴听完,面色沉静,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沉吟片刻后道:““事情原来是这样,看来侏儒国确实是狼子野心,不过此时只能暂且阁下,待冰雪国的事情了结了,再行处置,倒是那个武学世家功劳不桂子传令下家打探敌情有功,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