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棒梗和闫解放架着满身是血的刘光天踉踉跄跄跑过来。
“怎么回事?”
周大宝急忙问。
闫解放带着哭腔喊:“赵江!快……快找车送医院!刘光天被狼咬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江一挥手,郝向阳立刻发动拖拉机。
棒梗和闫解放把昏迷不醒的刘光天抬上车。
郝向阳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往医院赶。
周大宝招呼大家先等着。
大约一刻钟后,
周大宝找到赵江:“兄弟,要不要跟我去医院看看?”
赵江摆摆手:“我在路上遇到他们了。”
“这几人在山里转了好几天,我进山前就跟他们说过,回来时又提醒他们山上有狼,让他们赶紧回来。”
“他们偏不听,这是自找的。”
“我会写份报告,证明这事跟你没关系……”
“老哥你别急,我刚才看了刘光天的伤,死不了。”
“他晕过去主要是身体太虚弱,再加上……自己吓的。”
吓的?
周大宝一脸茫然。
蔡儒凯也摸不着头脑。
赵江只好解释:“我刚才看见他裤子破了个口,下面那东西……总之是血肉模糊,估计得切掉一截。”
周大宝:“……”
蔡儒凯:“……”
嘶——
两人不约而同地夹紧了腿。
这也太惨了。
蔡儒凯嘴角抽了抽。
突然想到什么:“我看你还采了草药,懂医术?”
“刚才怎么不给他止血?刘光天那边还在流血,不会出事吗?”
“不用。”
赵江解释道:“第一,他死不了,我救不救都差不多。”
“第二,蔡叔您不知道,我要是出手,他们肯定找我麻烦。我们住一个院子,他们的底细我最清楚。”
蔡儒凯没说话。
也是……
那三个人确实不怎么样。
蔡儒凯听人说过,棒梗三人最早和陈锦一起对付赵江。
没想到……
他摇头笑了笑,何必想那么多。
让他们去折腾吧。
“周主任,这事我替你作证,和你没关系。至于医药费,我建议用他以后的工分来抵。”
“你现在先去看看刘光天,等他情况稳定后,把另外两人带回来。”
“到时候我亲自问清楚,做个记录,给你作证,免得以后被陷害。”
蔡儒凯做事老练。
这番作为就像是雪中送炭。
周大宝感激地答应:
“谢谢蔡主任,我这就去办!”
说完赶紧向蔡儒凯和赵江告别,骑车往医院赶。
……
医院里。
急救室门打开。
医生走出来。
周大宝急切地问:“怎么样?”
医生轻咳一声。
“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能正常生活和工作。只是……”
“只是什么?”棒梗追问。
医生再次叹息:“只是xxx只剩下两厘米,功能还存在,但生育可能有问题。”
棒梗疑惑:“功能正常怎么就不能生育?”
这话一出,医生、周大宝和闫解放全都盯着棒梗。
心里翻腾——
这家伙该不会也……
【11“病人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防止伤口感染加重。”
“医药费是家属付,还是你们先垫?”
医生转移话题。
棒梗和闫解放连连摆手。
“我们都是外地来的,他家里人不在!”
“我们是来开荒的,哪有钱啊!”
话虽如此。
可有钱也不想出啊!
周大宝接过话头:“这钱我来出,得住几天?”
医生回答:“皮外伤,只要不感染就行,最多七天,拆完线就能下地。”
“行!”
周大宝一点头,转头对棒梗和闫解放说:“跟我回去,有事问你们。现在我是知青点的办公室主任,都给我老实点!”
棒梗和闫解放愣住了。
接着,眼里亮起了光!
周大宝当官了!
看起来是个活菩萨。
连刘光天的医药费都毫不犹豫地付了。
以后是不是还能从他这儿捞点好处?
可二十分钟后回到垦荒队,他们就明白自己想多了。
周大宝付完八十多元的医药费,带着两人上了郝向阳的卡车,直接去了周家屯垦荒团08队。
一到就带人进了会议室。
屋里已经坐了蔡儒凯和赵江。
郝向阳也坐下,迅速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周大宝介绍道:“这位是省商业系统革委会的蔡儒凯主任,今天来检查,碰巧遇到这事。你们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讲清楚!”
“要是敢说半句假话,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棒梗和闫解放并不傻。
看到省里的领导和赵江坐在一起,就知道赵江早就把事情说了出去。
只好老老实实交代:
“我们饿得不行,就进山打点野味……”
“在山上蹲了五天……”
“好不容易才抓到东西……”
赵江听了抬起头,只见对方脸色阴沉地继续说:“刘光天太激动,喊声惊跑了那只灰獴……”
“后来我们和下山的赵江商量……”
“……那头狼追得紧……”
“刘光天被咬伤昏迷,我们只能把他背回来。”
到底没敢诬陷赵江。
把过程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但背人回来并非出于善心或情义。
纯粹是怕出人命要坐牢。
蔡儒凯听完点了点头。
和赵江说的差不多。
这时他注意到棒梗和闫解放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两人对视一眼。
最终还是开口了。
他们认定这位正气凛然的领导——
一定会理解他们的难处。
“全怪赵江!”棒梗突然指着赵江大声说道。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蔡主任,换作您会见死不救吗?”
赵江立刻明白过来。
蔡儒凯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这话里有陷阱?
年轻人太冲动了?
他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贾梗同志,请你直说。”
棒梗目光坚定。
完全没察觉那笑容已结成了冰霜。
贾梗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几个——我贾梗、刘光天、闫解放,还有开荒团的赵江和赵颖,都是从帝都来的,住在同一个四合院里,从小一起长大的邻里!”
“可他们来得早,在这儿混得特别顺利。”
“我们刚到这里,什么都不懂。”
“赵江作为邻居,竟然对我们不管不问。”
“没办法,我们只能跟着他们干活。您看看我们这身体,哪能干重活?”
“实在受不了这么累的活,我们就去钓鱼。”
“冬天鱼不好钓,自然没什么收获。”
“回去后开荒团就说我们偷懒,扣了我们的口粮。我们争辩几句,那个叫吴大茂的竟然要赶我们走!”
“他们盖的房子不让我们住,分饭也不公平。我们难道没干活吗?”
“就算干得少又有什么关系?”
“赵颖、郑娟、周蓉、宋高远他们,干活也差不多,不见得比我们强。”
“可他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到我们这里只剩一碗饭?”
“我们刚说几句,就要赶我们走?”
贾梗越说越激动。
蔡儒凯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如果没猜错,开荒团的这些资产都是私人所有,本来就没有义务管吃管住。
还没等他说话,闫解放接着说道:
“我们不服气,结果吴大茂让大家投票决定。”
“最后全票通过要把我们赶走!”
“蔡主任您想想,怎么会是所有人?”
“明摆着有人滥用职权!”
“不然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这么冷漠?”
蔡儒凯:“????”
这简直坐在粪堆上还嫌臭!
所有人都要赶你们走,说明你们不仅干活不行,人品也有问题吧!
贾梗抢着说:“最气人的是,他们投完票就去找赵江了!”
“赵江可是我们的邻里,从小一起长大的!”
“你猜他怎么说?”
“他居然答应了!”
“这算什么邻居?”
“街坊邻里不该互相帮忙吗?”
“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我们刚来什么都不懂,就这样欺负人,这是邻居该做的事?”
“就是遇到外人也会给口饭吃吧!”
蔡儒凯:“……”
他心想换成外人早就打人了!
但作为领导不能动手。
只能点头:“情况我都记下了。”
“不过你们知道吗,这里的房子、粮食还有那边的大棚蔬菜都是开荒团的私产?”
“开荒团有一年的缓冲期,这段时间的所有产出原则上都归他们支配。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来的时候车上应该有人说过吧?”
贾梗爽快地点了点头。
完全没有察觉出问题。
他理直气壮地说:“知道啊,正因为这样才更要邻里互助。要是公家的东西,我们也不会开口的。”
蔡儒凯顿时明白赵江当初的担心——给刘光天治病反而被讹,确实不是没有道理。
原来真是个专业老赖!
他见过各种人。
这种道德败坏的无赖行为并不陌生。
现在看来,讲理是白费力气。
他也懒得花时间去改变他们的观念。
只是平静地说:“贾梗,闫解放,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