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炸开的时候,光圈扩散,拱门内壁上那行“献祭者入,余者为饵”的字突然发出红光。陈默马上把斩虚枪插进地面,白火从枪上烧出来,在三人周围围成一圈。冲击波打在火焰上,噼啪作响。阿渔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手扶住石墙才站稳。
苏弦抱着骨琴,琴尾的符号还在闪。她抬头看陈默,声音压得很低:“那字有问题,不能多看。”
陈默点头,眼睛没离开拱门里面。他左眼的骨纹有点发烫,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抬手让两人别动,自己往前走了一步。脚刚落地,地面猛地一震,四周的符文全亮了,拱门外出现一圈红光,像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去路。
外面风还在吹,这里却很安静,连呼吸声都能听见。阿渔靠着墙,忽然伸手摸了摸耳后。她的鳞鳍开始发烫,像被火烧一样。她皱眉,小声说:“这阵法不对。”
苏弦立刻问:“怎么了?”
“不是排斥。”阿渔盯着那圈红光,“是认亲。这里面有龙族的血。”
说完,她耳后的鳞鳍闪出银光,一道细线射出去,打中最近的一个符文。那个符文抖了一下,光就灭了。接着其他的符文也一个接一个熄灭,红光像水退一样消失了。
陈默抓住机会,拔起斩虚枪,低声说:“走。”
三人快步穿过拱门。身后的光彻底没了,拱门看起来和普通石头门一样,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但地上的符文还在,只是不亮了,像睡着了一样。
眼前是一片大空地,比想象中还宽。头顶很高,四面都是石墙,墙上刻着很多浮雕。那些人姿势扭曲,有的跪着,有的抬头喊叫,动作僵硬,但能看出很痛苦。陈默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再多看一会儿太阳穴就会疼,像针扎一样。
地上全是碎骨头和破铠甲,踩上去吱嘎响。每走一步,声音都在回荡。苏弦抱紧骨琴,手指搭在琴弦上,随时准备弹。她小声说:“这里的气息太死,不对劲。”
陈默没说话,从怀里拿出一把赤阳草粉,撒到空中。灰烬飘了一会儿,没有被风吹走,而是慢慢往下落,最后落在一条直线上。他指着那条线:“走这边。”
三人顺着灰烬标记往前走。两边阴影很重,墙上的浮雕让人不舒服,没人敢靠近。走到一半,阿渔突然停下。
“等一下。”她抬手按了按胸口的口袋,里面那片从魔窟带出来的鳞片正在发烫。她闭眼几秒,睁开眼时眼神变了,“前面有东西在动。”
苏弦立刻拨了一下琴弦,声音扫过墙面。浮雕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然后不动了。她松了口气:“只是残留的灵识,还没散完。”
陈默握紧枪柄,继续往前。尽头有个方形石台,上面盖着灰。他用袖子擦掉灰尘,露出下面刻的图案。
是一张地图。
西漠深处画着一座倒着的山,山顶朝下,山底朝上。旁边写着两个字——“黄泉宗·葬渊殿”。地图一角有个小小的骨戒模型,正一闪一闪地发光,频率和苏弦琴尾的符号一样。
苏弦蹲下来,拿出一块调音玉贴在地图边上。玉轻轻震动,记下了图案的纹路。她低声说:“第五枚骨戒就在那里。”
阿渔站在旁边,看着那座倒山,小声说:“这形状……和龙宫禁地的道纹很像。”
陈默盯着发光的骨戒模型,左手缠着的铁链悄悄收紧。他知道这里不会轻易放人走。线索来得太容易,反而更危险。
他回头看向来时的门。那道拱门已经不见了,原来的路被黑雾挡住。空气越来越沉,呼吸有点费力。他低头看地,发现碎骨头中间有一道浅痕,像是什么东西被拖过去留下的。
苏弦站起来,骨琴还在微微颤。她皱眉:“琴在报警,下面还有东西。”
阿渔突然抬手:“别说话。”
她耳后的鳞鳍又开始发烫。她慢慢转头,看向石台右边角落。那里有块凸起的石头,像柱子底座,上面刻着半个符文。
“那里不对。”她说,“气息断了。”
陈默走过去,用枪尖碰了碰石头,没反应。他用力一推,石头往里陷下去。接着地面震动,石台下面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
苏弦立刻后退一步,手指按住琴弦。阿渔靠墙站着,手放在口袋上,神情紧张。陈默盯着石台中间,原本平整的地裂开缝,一块石板缓缓升起来。
石板上放着一个青铜匣子。
匣子很小,表面有裂纹,但很干净,没有灰。它升到胸口高度就停了。四周很静,连呼吸都听不到。
陈默没动。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贪心。
苏弦小声提醒:“别碰它。”
阿渔盯着匣子,忽然说:“里面有龙血的味道。”
话刚说完,匣盖自己打开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团暗红色的雾,形状像戒指。雾慢慢转,散发出烧焦的味道,像烧过的骨头。
陈默举起斩虚枪,白火爬上枪身。他盯着那团雾,沉声问:“你是谁?”
雾没回答。
但它动了。
慢慢飘出匣子,朝阿渔飞去。
阿渔后退一步,手立刻按住耳后鳞鳍。苏弦要弹琴,可琴音还没响起,那团雾突然散开,变成无数细丝,钻进石台的地图里。
地图上的倒山闪了一下。
骨戒模型的光变得更强了。
陈默看着地图,声音很低:“它在指路。”
苏弦收回手,脸色有点白:“这不是指路,是催命符。黄泉宗的人不可能留下这种东西等我们找到。”
阿渔喘了口气,鳞鳍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她看着地图,说:“但我们已经没得选了。”
陈默点头。他伸手把发光的骨戒模型从地图上取下来。东西很凉,表面光滑,没有花纹。可刚握住,他左眼的骨纹就猛跳一下,像被刀刺了一样。
他皱眉,用手摸了摸眉毛。
苏弦看他:“怎么了?”
“没事。”他说,“就是有点疼。”
他把模型收进口袋,转身看向被黑雾堵住的来路。他知道必须继续走。线索出现了,就不能停下。
苏弦抱着骨琴,手指还在微微抖。她没再说话,只是把七块调音玉一个个检查,确保位置没错。阿渔靠墙休息了一会儿,觉得体力够了,就重新跟上。
三人站在石台前,面前是更深的黑暗。
陈默举起斩虚枪,白火照亮前面几丈。地上的碎骨头一直延伸,尽头消失在黑暗里。墙上的浮雕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全是跪拜的样子。
他迈出一步。
枪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印子。
苏弦跟在后面,琴声轻轻响,扫过两边墙壁。阿渔走在最后,手一直没离开口袋。
他们走进黑暗。
枪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具倒在地上的铠甲,忽然轻轻动了一下。